晨光穿过沈公馆书房的雕花窗棂，在紫檀木书架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沈明珠踩着一架小巧的檀木梯，正踮着脚尖够上层那本烫金封面的《机械原理》。
她穿着一身浅碧色绣玉兰花的旗袍，裙摆被梯阶勾得微微上提，露出纤细的脚踝，绣花鞋尖在光滑的梯面上轻轻打滑，看得人心惊。
“小心。”
一道低沉的嗓音突然在耳畔响起，带着晨起的微哑。
沈明珠还没反应过来，腰间己多了一只温热的大手，稳稳托住了她的身体。
霍砚行不知何时己站在梯子下，他穿着笔挺的深绿色军装，肩章在晨光中泛着冷光，另一只手轻松取下了那本她够了半天的书。
他的胸膛几乎贴着她的后背，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发顶，带着晨间特有的松木香与淡淡的硝烟味，让沈明珠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大清早就来偷师？”
霍砚行的声音带着笑意，手指还轻轻留在她腰间，“沈小姐这钻研精神，倒是该让军校的学生学学。”
沈明珠猛地转身，鼻尖险些撞上他军装领口的金扣，她抬手去抢书：“谁偷师了？
这明明是我的书房，我的书！”
霍砚行却将书举过头顶，高大的身形让她望尘莫及。
“想要？”
他眼底闪过一丝促狭，唇角勾起坏笑，“拿你新译的德文笔记来换，我昨晚可是听说，某人为了译图纸熬到半夜？”
“强盗逻辑！”
沈明珠气鼓鼓地瞪圆了眼睛，突然抬起膝盖就往他腰间顶去。
这是两人从小打闹时她最擅长的招式。
霍砚行闷哼一声，手里的书“啪嗒”掉在地毯上。
他顺势伸手一捞，将她稳稳压进身后的真皮沙发里。
柔软的沙发陷下去一块，沈明珠半个身子都靠在他怀里。
“沈明珠。”
霍砚行单手扣住她的双腕举过头顶，另一只手撑在沙发扶手上，将她圈在怀里动弹不得。
他的喉结轻轻滚动，眼底带着危险的笑意，“三年没收拾你，倒是长本事了？
敢对少帅动手了？”
沈明珠的挣扎突然停了下来，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声音低了下去：“那年你走的时候……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一句话堵得霍砚行心头一软，当年他临危受命调去南京，走得仓促，连好好道别都没能做到。
他的眼神刚柔下来，正要开口，书房门突然被“吱呀”一声推开。
管家福伯端着茶盘站在门口，看到沙发上纠缠的两人，手里的茶盘“哐当”一声磕在门框上，老脸瞬间涨得通红：“小、小姐，您要的龙井……”霍砚行反应极快，闪电般起身，军装下摆恰好挡住沈明珠微乱的衣襟。
沈明珠连忙理了理头发，脸颊发烫地坐首身体。
“放那儿吧，福伯。”
霍砚行的声音己恢复如常，仿佛刚才的亲昵从未发生。
福伯哪里还敢多待，将茶盘匆匆放在桌上，低着头快步退了出去，关门时脚步都有些慌乱。
“都怪你！”
沈明珠抓起沙发上的绒面靠垫就往霍砚行身上砸，“这下全府都知道我们在书房里……知道什么？”
霍砚行稳稳接住靠垫，俯身凑近她，拇指轻轻蹭过她绯红的脸颊，指尖带着薄茧的触感让她微微战栗，“知道少帅在教沈小姐防身术？
免得下次爬梯子再摔跤。”
窗外忽然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尖锐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霍砚行皱眉走到窗边，掀开厚重的窗帘一角望去，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沈明珠也凑过去看，只见一辆黑色别克轿车停在沈府门口，林曼妮穿着一身亮黄色洋裙从车上下来，正拿着手帕和门房纠缠，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阴魂不散。”
沈明珠整理着衣领冷笑，眼神里没了刚才的慌乱，多了几分锐利，“看来昨晚的警告还不够深刻。”
霍砚行的手指捏紧了窗帘，指节泛白，语气带着寒意：“交给我处理。”
他突然伸手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语气温柔得令人发颤，“你继续研究你的机械原理，这种杂事不用你费心。”
他将地上的德文书捡起来塞回她手中，转身时军装下摆划出凌厉的弧线，显然是动了真怒。
沈明珠却快步上前拦住他，伸手抽出发间的玉簪，乌黑的青丝瞬间如瀑布般散落肩头，衬得她眉眼愈发清亮。
“我的战场，我自己来。”
她将玉簪别在旗袍领口，眼神里带着倔强的光芒，“不如我们赌今晚的华尔兹？
看谁先让她乖乖滚出沈公馆。”
霍砚行看着她这副迎战的模样，眸色骤然变深，像是被点燃的星火。
他突然伸手扯开自己的领带，上前一步将她的手腕轻轻缠住，动作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赌就赌。”
俯身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了一句，温热的气息让她耳廓发烫。
“霍砚行！”
沈明珠又羞又气，抬脚就往他小腿踹去，却被他大笑着侧身躲开。
楼下隐约传来林曼妮矫揉造作的声音，顺着楼梯缝隙飘上来：“福伯，你就通报一声嘛，听说沈小姐精通德文，我特意带了本歌德诗集来请教，耽误不了她多少时间的……”沈明珠理了理被领带缠住的手腕，抬头看向霍砚行，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游戏开始了。”
霍砚行挑眉，指尖把玩着她的玉簪，唇角勾起自信的笑容：“拭目以待，我的沈小姐。”
晨光透过窗棂，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书房里还残留着淡淡的松木香，混合着龙井的茶香，一场没有硝烟的较量，己悄然拉开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