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台上。冰冷的器械声和医生焦急的低语混杂在一起,像一把钝刀子在我脑子里搅。
我大出血,意识正在一点点抽离,腹中七个月大的孩子已经没了心跳。“保大保小?
”医生大概是吼着问我身边的丈夫家属。可那里空无一人。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摸到枕边的手机,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电话接通了,背景是巨大的烟花炸裂声,
震耳欲聋。“喂?”他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苏晚,你又怎么了?我在陪小雅跨年看烟花,
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别烦我。”“嘟……嘟……嘟……”电话被他挂断了。我眼里的光,
连同我孩子的命,在那一刻,被烟花烧成了灰。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对医生说:“保我。”1从地狱里爬回来,花了整整半个月。出院那天,阳光很好,
刺得我眼睛生疼。我没有回那个所谓的家,而是直接住进了提前订好的酒店式公寓。新手机,
新号码,新的人生。我做的第一件事,是拉黑了江辰所有的联系方式。第二件事,
是给我的律师打了个电话。“王律,可以开始了。”电话那头,
王律的声音沉稳有力:“好的,苏小姐。
离婚协议书、财产分割申请以及您之前提供的所有证据,今天下午三点前,
会准时送达江辰先生的办公室。”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世界,心中一片死寂。
没有恨,没有怨,什么都没有了。就像一个被烧空的房子,只剩下一地狼藉的灰烬。
我的孩子,那个我期待了七个月,每天都隔着肚皮跟他说话的小生命,就这么没了。
而他的父亲,在我九死一生的时候,在陪着他的白月光,看一场与我们母子毫不相干的烟花。
多可笑。2江辰发现联系不上我,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
他大概是终于从他白月光的温柔乡里想起了自己还有个老婆,电话打不通,微信被拉黑,
他终于有了一丝不耐。他没回家,而是直接让助理给我常去的一家咖啡店打电话,
留言让我“别闹了,赶紧回家”。我自然是收不到的。直到王律师带着团队,
一身精英范儿地出现在江辰集团的总裁办公室时,他才真正意识到,我不是在闹。
我是要他的命。助理拦不住,
王律师畅通无阻地将一份厚厚的文件放在了江辰面前的红木办公桌上。“江辰先生,您好。
我是苏晚女士的代理律师,这是离婚协议书,请您过目。”我能想象到江辰当时的表情,
一定是错愕,然后是盛怒。一个他以为永远会乖乖待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竟然敢主动提出离婚?还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苏晚呢?让她自己来跟我说!
”他肯定会这么吼。王律师推了推金丝眼镜,不卑不亢:“我当事人的意思是,
她不想再见到您。如果您对协议内容有异议,可以和您的律师联系我方。哦,对了,
这里还有一份财产分割清单,以及我当事人申请的,因您在婚姻存续期间的严重过错,
导致她精神和身体受到巨大伤害的赔偿申请。”“过错?赔偿?”江辰冷笑,“她想要多少?
一百万?一千万?让她开个价。”在他眼里,我所有的情绪,都可以用钱来摆平。可惜,
这一次,我不要他的钱。我要他的一切。3“江先生,这不是钱的问题。
”王律师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冷静得像一块冰,
“我们要求分割您婚后总资产的百分之七十,并且,是基于您作为过错方的前提下。
”我正坐在公寓的落地窗前,一口一口地喝着月嫂炖的补汤。味道很好,但我尝不出来。
电话里,传来江辰压抑着怒火的呼吸声,他大概是把王律师当成了什么江湖骗子。
“百分之七十?她疯了?王律师是吧,我劝你搞清楚你在跟谁说话。识相点,
带着你的文件滚出去,我可以当这件事没发生过。”“江先生,我当事人有句话让我转告您。
”王律师顿了顿,一字一句地复述我的原话:“江辰,我孩子的命,你拿什么还?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我知道,“孩子”这两个字,是他唯一的软肋。不是因为父爱,
而是因为江家的老爷子,他那个盼孙子盼到魔怔的父亲。为了让我怀孕,
江辰破天荒地“恩赐”了我几个月正常的夫妻生活。而现在,孩子没了。
他没法向江老爷子交代了。4江辰的电话终于还是想方设法地打了进来,
通过一个我没来得及拉黑的、远房亲戚的号码。“苏晚!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像是要从听筒里钻出来,把我生吞活剥。我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
声音平静无波:“离婚。”“为了一个没成型的胚胎,你就要离婚?你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和鄙夷。胚胎。他用这两个字,定义了我失去的整个世界。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江辰,在你心里,那只是个胚胎。可在我身体里,
他活了七个月。他会踢我,会听我说话,他有心跳。”我的声音开始发抖,但我努力控制着,
“那天晚上,医生问我保大保小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你在干什么?你在陪林雅看烟花。
”“我……”他似乎想解释什么。“别说了。”我打断他,“我不想听。你和她怎么样,
我一点都不关心。我只关心一件事,离婚,分割财产,你净身出户。”“你做梦!”他怒吼,
“苏晚,你别给脸不要脸!你吃我的穿我的,没有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你凭什么分我的财产?”“凭什么?”我轻笑一声,
“就凭你婚内出轨,转移财产,家暴冷暴力,以及,间接导致我流产。江辰,我们法庭上见。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再次拉黑。世界清静了。我靠在沙发上,疲惫地闭上眼睛。是啊,
我曾经什么都不是。一个孤儿,大学毕业后拼了命地工作,
只为了在大城市里有一个小小的立足之地。遇见江辰,像一场梦。英俊,多金,温柔体贴。
他追我的时候,全城轰动。他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我面前,他说他爱我,要娶我。
我信了。我像个傻子一样,一头扎进了他编织的爱情幻梦里。直到婚后,林雅的回国。
5林雅是江辰的青梅竹马,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个替身。
因为我的眼睛,有三分像林雅。林雅出国后,江辰消沉了很久,然后就遇见了我。
他对我所有的好,都带着一层朦胧的影子。他会对着我的眼睛出神,会偶尔叫错我的名字。
一开始,我安慰自己,谁没有过去呢?只要他现在对我好,就够了。
我努力做一个完美的妻子,学烹饪,学插花,学他喜欢的一切。我把那个冰冷的别墅,
一点点布置成一个有温度的家。我以为,人心都是肉长的,石头也能焐热。直到林雅回国。
她回国的第一天,江辰抛下和我家人的聚餐,去机场接她。他说:“小雅一个人回来,
我不放心。”林雅胃不舒服,他半夜开车跑遍全城去买她喜欢吃的那家粥。而我发高烧,
躺在床上,只有冰冷的物理降温贴。林雅过生日,他包下整个游乐园,
为她放了一场盛大的烟花。他说:“这是我欠她的。”我怀孕了,孕吐得天昏地暗,
他只是皱着眉让阿姨给我炖补品,然后转身就去陪林雅散心,因为林雅说,她最近心情不好。
我像个笑话。一个被困在婚姻牢笼里,看着丈夫对另一个女人嘘寒问暖的笑话。
我不是没闹过。我哭过,吵过,质问过。可江辰总是一脸疲惫地说:“苏晚,
你能不能懂事一点?我跟小雅只是朋友,是兄妹。你为什么非要把事情想得那么龌龊?
”林雅也总是楚楚可怜地拉着我的手,红着眼圈说:“嫂子,你千万不要误会辰哥哥,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的存在让你不开心,我可以马上离开。”她越是这样,
江辰就越是觉得我无理取闹,小肚鸡肠。渐渐地,我累了。心死了。我不再吵,不再闹,
变得安静而顺从。江辰很满意我这种“懂事”,他回家的次数多了,
对我的态度也温和了许多。他以为我认命了。他不知道,从那个时候起,
我就在为离婚做准备了。6我开始悄悄收集证据。江辰太大意了,他从不认为我敢反抗他。
他给林雅买的房子,车子,珠宝,奢侈品,转账记录清清楚楚。
他以为用助理的账户操作就天衣无缝,却不知道,那个助理的女朋友,是我大学时的学妹。
我只花了一点点钱,就拿到了所有的流水。他们一起出入酒店的监控录像,
一起亲密同游的照片,甚至是一些不堪入耳的聊天记录……我都一一保存了下来。
我像一只蛰伏的蜘蛛,在黑暗中,一点一点编织着我的网。我等着一个时机。
一个能让他万劫不复的时机。我没想到,这个时机,要用我孩子的命来换。想到这里,
我的心又开始抽痛。我捂住平坦的小腹,那里曾经有一个小生命在欢快地成长。宝宝,
妈妈对不起你。但妈妈发誓,一定让伤害我们的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7江辰的动作很快。
或者说,江家的动作很快。第二天,我的公寓门铃就被按响了。来人是我的婆婆,
江辰的母亲,一个雍容华贵,眼神里却总是带着挑剔和轻蔑的女人。
她从不掩饰对我的不满意。如果不是因为我“好生养”的体质和那双酷似林雅的眼睛,
江家的大门,我连边都摸不到。“苏晚,你闹够了没有?”她一进门,
就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我的新住处,语气冰冷,“跟我回家。”我没理她,
自顾自地修剪着花瓶里的百合。“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她见我不理她,提高了音量,
“江家的脸,不能被你丢尽!离婚?你想都别想!”我放下剪刀,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她。
“妈,在我流产住院的半个月里,您来看过我一次吗?”她噎了一下,
随即又理直气壮地说:“我忙!再说了,不就是个孩子没保住吗?你还年轻,养好身体,
以后再生就是了!为了这点小事就闹离婚,你把婚姻当什么了?”“小事?
”我重复着这两个字,觉得荒唐又可悲,“在你们眼里,一条人命,就是一件小事?
”“那不然呢?一个没出生的东西,能有多重要?”她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别矫情了。
跟我回去,跟江辰道个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我看着她那副理所当然的嘴脸,突然笑了。
“回去?可以啊。”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一字一句地说,“让江辰,
跪在我死去的孩子面前,磕头认错。他磕一个,我就考虑一下。”“你……你放肆!
”婆婆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骂,“苏晚,你别以为怀过一个种,
就能在江家无法无天了!我告诉你,像你这样的女人,***了往大街上一站,
都没人多看一眼!离了江辰,你什么都不是!”“是吗?”我微微一笑,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看看离了江辰,我到底会怎么样。以及,您那宝贝儿子,
会不会变得一无所有。”“你敢!”“你看我敢不敢。”我拉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慢走,不送。以后,也别再来了。”婆婆大概是没受过这种气,
一张保养得宜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你了半天,最后只能踩着高跟鞋,气冲冲地走了。我知道,
这只是个开始。江家的反击,会来得更猛烈。8果然,不出两天,
我的所有银行卡都被冻结了。我名下的几处房产,也被江辰用手段暂时查封。
他想用经济手段逼我就范,让我走投无路,只能回去求他。这是他惯用的伎俩,简单,粗暴,
且自认为有效。可惜,他算错了一步。我早就料到他会来这一招。在决定离婚的那一刻,
我就将我名下所有的流动资金,都转移到了一个海外的秘密账户里。
那是我母亲留给我唯一的遗产,一笔不大不小的钱。这些年,我用它做了一些投资,
收益还算可观。这笔钱,江辰不知道,江家也不知道。这是我最后的底牌。我悠闲地刷着卡,
在奢侈品店里给自己买了一堆新衣服和包包。从头到脚,焕然一新。我要让他知道,离了他,
我不仅不会活不下去,反而会活得更好。9与此同时,江辰的日子,开始不好过了。
江老爷子知道孙子没了,气得当场犯了心脏病,住进了医院。老爷子在病床上,
指着江辰的鼻子骂了整整一个小时,核心思想只有一个:立刻,马上,把苏晚给我哄回来!
否则,你就给我滚出江家!江辰焦头烂额。一边是病床上威逼利诱的父亲,
一边是我这个油盐不进的“前妻”。更让他头疼的是,林雅也开始闹了。
大概是婆婆去我这里受了气,转头就把火撒在了林雅身上,骂她是“狐狸精”、“扫把星”。
林雅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哭哭啼啼地就去找江辰。“辰哥哥,
伯母她……她怎么能那么说我……”她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是不是因为我,
你和嫂子才闹成这样的?都怪我,如果我没有回国就好了……”江辰最吃她这一套。
心疼、自责、烦躁,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对我更加厌恶。他认定,一切都是我的错。
是我小肚鸡肠,是我无理取闹,是我毁了他平静的生活。10这天下午,我正在做水疗,
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是林雅。“嫂子,我们能见一面吗?
”她的声音听起来怯生生的,带着一丝哀求。我闭着眼睛,享受着技师的***,
淡淡地“嗯”了一声。“我在你公寓楼下的咖啡厅等你。”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直接挂了电话。让她等着吧。一个小时后,我才神清气爽地走进咖啡厅。林雅果然还在。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脸上画着精致的淡妆,看起来清纯又无辜。看到我,
她立刻站了起来,局促不安地搅着手指。“嫂子,你来了。”我没理她,
径直走到她对面坐下,点了杯冰美式。“有事快说,我时间宝贵。”她被我的冷淡噎了一下,
眼圈立刻就红了。“嫂子,我知道你还在生辰哥哥的气。但是……流产的事情,
真的只是个意外。你不能把所有的错都怪在辰哥哥身上,他也很难过。
”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让我的头脑更加清醒。“他难过?
”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是难过那个没出生的孩子,
还是难过没法跟江老爷子交代?”林雅的脸色白了白。“嫂子,你怎么能这么想辰哥哥?
他是爱你的!”“爱我?”我放下咖啡杯,身体前倾,直视着她的眼睛,“爱我,
所以在我怀孕的时候,给你买房买车?爱我,所以在我难产大出血的时候,陪你看烟花?
林雅,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你自己,这种爱,你敢要吗?”她的眼神闪躲,不敢与我对视。
“我……我跟辰哥哥只是朋友!”她还在嘴硬,“那些东西,都是辰哥哥硬要送给我的,
我推辞不掉……”“哦?是吗?”我从包里拿出几张照片,甩在她面前。照片上,
是她和江辰在酒店门口拥吻的画面,角度清晰,表情投入。林雅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11“这……这是……”她看着照片,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还要我拿出更精彩的吗?”我慢悠悠地靠回椅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比如,
你们在巴厘岛度假的照片?还是在法国酒庄品酒的照片?哦,对了,
还有江辰给你那套别墅的转账记录,要不要也给你看看?”林雅彻底慌了。她没想到,
我手里竟然有这么多证据。她一直以为我是一个蠢笨如猪、任她拿捏的家庭主妇。“嫂子,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抓住我的手,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求求你,你不要把这些东西说出去!我不能没有辰哥哥,
我爱他!”咖啡厅里的人纷纷侧目。我厌恶地甩开她的手。“爱他?你爱的是他的人,
还是他***总裁夫人的位置?”“我……”“收起你那套惺惺作态吧,林雅。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以为我今天来,是来听你忏悔的吗?
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我顿了顿,凑到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
一字一句地说:“我不好过,你们谁也别想好过。江辰,我要定了。江家的财产,
我也要定了。至于你……你最好祈祷,别让我再看见你。”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林雅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像一朵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白莲花。我知道,
她会去找江辰。她会哭,会闹,会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身上。而江辰,只会更加恨我。
这正是我想要的。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他们的愧疚。我要的,是他们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12江辰的电话又来了。这一次,他的声音里没有了愤怒,只剩下冰冷的警告。“苏晚,
你到底想把事情闹到多大?”“是你逼我的。”我说。“你给林雅看的那些东西,
是哪里来的?”他质问道。“你不需要知道。”“苏晚,我警告你,不要玩火。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威胁,“你手里那点东西,动不了我分毫。相反,
只会让你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是吗?”我轻笑,“那就试试看。看看最后,
到底是谁万劫不复。”“你非要走到那一步?”“是你先不给我留活路的。”电话那头,
是长久的沉默。良久,他才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到底要怎么样,
才肯罢手?”“我说了,离婚,你净身出户。”“不可能!”他几乎是立刻吼了出来,
“苏晚,你别得寸进尺!我最多给你五千万,一套别墅,这是我的底线!”“你的底线,
与我无关。”我淡淡地说,“江辰,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每拖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