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在那里,像一尊突然崩裂的神像,碎得不成样子。
那声嘶哑的“姐姐”裹挟着太多我无法理解也无法承受的重量,砸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二十年?
原著里根本没有这段!
傅霆深是个孤儿,被傅家收养,他的白月光林薇薇是他黑暗童年里唯一的光……哪里来的姐姐?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举着身份证的手臂僵硬地悬在半空,放下来也不是,继续举着更傻。
那薄薄的卡片此刻烫得像块烙铁。
傅霆深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我的睡裙衣角,冰凉的,带着剧烈的颤抖。
他仰着头,猩红的眼睛死死锁着我,仿佛一眨眼我就会消失不见。
那里面翻涌的狂喜、恐惧、悔恨、绝望……复杂得让我心惊肉跳。
“是你……真的是你……”他喃喃自语,声音破碎得不成调,“眉梢那颗小痣……位置一模一样……我怎么会……我怎么会把你当成……”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份证上,又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巨大的痛苦攥住了他。
他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额头几乎要抵上我的膝盖。
“我做了什么……我都对你做了什么……”那些冰冷的抽血仪器,那些刻意刁难的羞辱,那句“东施效颦”……回忆翻涌上来,却镀上了一层荒谬绝伦的色彩。
我猛地抽回腿,后退一步,后背撞上冰冷的床柱,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你……你认错人了!”
我的声音因为过度震惊而尖利走调,“傅霆深,你看清楚!
我是苏晚!
那个你花钱买回来、随时准备给林薇薇献零件的替身!”
“不是!”
他骤然抬头,几乎是低吼着打断我,眼底的水光终于汇聚,滚落一滴,烫得吓人,“你不是替身!
从来都不是!
是我不对……是我瞎了眼睛……”他试图再次靠近,那姿态近乎卑微的匍匐。
我警惕地又退了一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
这太诡异了!
比原著的虐身虐心还要可怕!
“你别过来!”
我厉声警告,胡乱地将身份证塞回手包,手指都在抖,“我不管你发什么疯,我现在就要走!”
“不!”
他像是被踩到尾巴的野兽,猛地弹起身,却又不敢真的碰我,只能张开手臂惶急地挡住去路,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哀求,“别走!
姐姐……求你……别再一次离开我……”姐姐?
这两个字像冰锥一样刺进我的耳朵。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试图理清这团乱麻:“傅霆深,你看着我。
我二十三岁,父母早亡,在福利院长大,后来打工还债……我的过去一清二白,跟你没有任何交集!
你凭什么说我是你姐姐?
就凭一颗痣?
还是因为我打了你一巴掌把你打傻了?”
他剧烈地摇头,呼吸急促,像是濒临窒息的人终于抓住了一根浮木:“不是痣……是生日……你的生日……还有你脖子后面……有一块浅红色的、像小蝴蝶一样的胎记……对不对?”
我的血液瞬间凉了下去。
生日可以查,原主的生日或许真的有什么蹊跷。
但胎记……我下意识地摸向自己后颈。
那块指甲盖大小、形状奇怪的浅红色胎记,藏在发根下面,极其隐蔽。
连我自己都是偶然才知道,苏晚的记忆里,也从未被任何人提及过,包括傅霆深!
他怎么会知道?!
我的脸色一定苍白得可怕。
因为傅霆深看到我的反应,眼底的绝望和狂喜交织得更加汹涌,几乎要将他淹没。
“是你……果然是你……”他哽咽着,又一次跪倒下去,肩膀剧烈地抖动,“对不起……对不起……我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你……我竟然那样对你……”他语无伦次,像个迷路多年终于找到家的孩子,却发现自己差点亲手把家拆了。
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我的认知。
原著剧情在我脑子里碎成了渣渣。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和混乱之中——“深哥?
我听说你昨晚没休息好,给你炖了汤……”一个温柔甜腻的女声从门外由远及近,伴随着高跟鞋清脆的哒哒声。
卧室门没关。
林薇薇端着一个精致的汤盅,笑容温婉地出现在门口。
她穿着一条纯白色的连衣裙,黑长首发柔顺地披在肩上,妆容精致得体,完全符合一朵纯洁无瑕的白莲花形象。
然而,她脸上的笑容在看到卧室内的情形时,瞬间僵住,裂开一道难以置信的缝隙。
她看到了什么?
她那个高高在上、冷酷无情的深哥,正卑微地跪在一个替身面前,痛哭流涕。
而那个本该惶恐不安、任人宰割的替身,正站在那里,脸色苍白,眼神里却全是见鬼一样的震惊和……不耐烦?
汤盅从林薇薇手中滑落,“啪嚓”一声脆响,在地毯上砸出一滩油腻的污渍,热气腾腾的汤水溅湿了她的裙摆和鞋面。
她像是毫无察觉,只是死死地盯着傅霆深,声音尖细扭曲,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慌和嫉恨:“深哥……你、你在对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