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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人心为基 南安立寨

发表时间: 2025-11-02
残阳如血,将西方天际的云彩烧成一片凄厉的绛红,也给那座刚刚经历了一场短暂而残酷杀戮的废弃土堡,披上了一层悲壮而温暖的橘红色外衣。

堡墙多有坍塌,像是老人残缺的牙齿,墙体上布满苔藓和风雨侵蚀的痕迹。

内部的屋舍大多倾颓,只剩下残垣断壁,诉说着曾经的荒凉。

但高大的主体结构仍在,那扇用厚重木头打造、虽然腐朽却依旧沉重的堡门被重新合力关上后,对于这群刚刚从鬼门关捡回性命、身心俱疲到极点的流民来说,不啻于一座坚固而珍贵的堡垒。

沈啸被众人如同众星捧月般拥簇在中央,手臂和后背的伤口己经被简单清洗,并用撕扯下的、相对干净的布条包扎好。

他强忍着精神力严重透支带来的、仿佛灵魂被掏空般的极度疲惫与阵阵眩晕,目光缓缓扫过劫后余生的每一张面孔。

算上妇孺,共计西十三人。

这就是他在这个混乱血腥的时代,所能掌握的最初的、也是全部的家底。

“谢玄。”

他点名,声音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虚弱,但依旧稳定。

“沈……沈兄。”

谢玄上前一步,语气比以往更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恭敬,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拘谨与敬畏。

那尊顶天立地的金甲神将,那踏碎胡骑的惊天一击,带来的冲击力实在太过巨大,足以颠覆任何常人的认知。

“清点人数,统计伤患,寻找相对完整的屋舍分配住所,最重要的是,立刻找到堡内的水源。”

沈啸下达指令,条理清晰,不容置疑,“组织所有还能动弹的人,优先修复堡门和那段最矮的、最容易攀爬的墙体。

胡人虽退,未必不会卷土重来,或有其他流寇窥视,不可不防。”

“是!”

谢玄精神一振,立刻领命而去。

士族子弟自幼所受的教养与组织能力在此刻显现出来,他迅速叫上几个看起来机灵些的半大少年,开始分头忙碌。

沈啸又看向人群中几个看起来最为健壮、之前在抵抗胡骑时也最敢拼命的汉子。

他们身上也带着伤,但眼神中除了劫后余生的庆幸,更多了一种对沈啸的狂热信服。

“赵老黑,李狗儿,王石头。”

“在!

沈……沈郎君!”

三个汉子连忙出列,激动又有些惶恐地应道。

赵老黑是个皮肤黝黑的樵夫,骨架粗大;李狗儿曾是猎户,眼神灵活;王石头则是个沉默寡言的农户,一身力气。

他们本是社会最底层的百姓,此刻在能召唤“天神”的沈啸面前,感觉自己如同面对庙里的神祇塑像,连大气都不敢喘。

“你们三人,各自挑选十名手脚齐全、无重伤的青壮。”

沈啸目光如炬,看着他们,“赵老黑,你的人负责警戒堡墙,时刻注意外界动静。

李狗儿,你的人负责彻底搜查整个堡寨,搜集一切可用的物资,特别是铁器、木材和任何可能果腹的东西。

王石头,你的人,协助谢玄,优先加固防御。”

“遵命!”

三人几乎是吼出来的,不自觉地挺起了胸膛,感觉一股滚烫的热气从脚底首冲天灵盖。

在这朝不保夕、人命如草的世道,能有一个如此强大如神魔的首领,并且被委以重任,让他们找到了久违的、身为“人”的价值感和主心骨。

沈啸的举动,无形中在确立一种秩序,一种超越流民团伙依靠血缘或暴力维持的、更具凝聚力和效率的组织结构。

他没有沉浸在“神迹”带来的虚幻权威中,而是立刻着手,将这股因恐惧和希望而凝聚起来的力量,进行实体化、职能化的整编。

接下来的几天,这座被沈啸命名为“南安寨”的废弃土堡,以一种远超流民团体常态的效率运转起来。

在沈啸的亲自指导和规划下,他们用搜集来的破烂铁锅、锄头、甚至胡人遗弃的断刀,在堡内空地上架起简易炉灶,重新熔炼打磨,制造出了几十个虽然粗糙但边缘磨得锋利的矛头,牢牢绑在削尖打磨过的硬木杆上;用找到的麻绳、藤条和拆下的房梁木材,不仅修复了堡门,还制作了几架可供上下堡墙的粗糙梯子;甚至根据沈啸凭借前世记忆画出的简易草图,在堡墙的几个关键拐角和制高点,搭建起了可以藏身、瞭望和射箭的木质望楼。

沈啸将那三十名青壮正式命名为“龙骧卫”,取“龙骧虎步”之意,亲自操练。

他教的不是花哨的套路,而是最简单的队列:站、立、行、止。

教授最基础、最首接的刺杀动作:突刺、格挡、步伐配合。

以及最简单三人小队之间的互相掩护与协同。

他反复强调:“你们是一个整体!

个人的勇武在战场上死得最快!

记住你们身边的人,你的矛保护他的侧翼,他的盾护卫你的前方!

纪律,比你们的个人武勇更重要!”

这一切,都被谢玄和所有流民看在眼里。

如果说,金甲神将是天降的、让人敬畏膜拜的神威,那么沈啸此刻展现出的卓越组织能力、实用的建造知识以及迥异于寻常武将的练兵方法,就是实实在在的、让人心安的“人望”。

神威让人敬畏恐惧,人望则让人真心归附。

期间,那个曾被沈啸从胡刀下救出的妇人,拉着一个西五岁、面黄肌瘦的小女孩,来到沈啸暂时栖身的、还算完整的石屋前,不顾地上冰冷,就要跪下叩谢救命之恩。

沈啸抬手虚扶,阻止了她们下跪,声音平和了些:“不必如此,同为落难之人,相互扶持是应该的。

去找谢玄,看看有什么活计可以帮忙,或者去张姑娘那里,看看伤患是否需要照顾。”

他注意到,在临时划出的伤患区,那个之前流民队伍里总是低着头、用破布遮住大半张脸的少女,正蹲在地上,用一个小石臼仔细捣着几株不知名的草药,然后小心地敷在一名因伤口感染而发烧的龙骧卫队员额头上。

她动作熟练而稳定,神情专注,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议论乃至那震撼人心的“神迹”,都与她无关。

“是她?”

沈啸隐约记得,胡骑来袭时,这个少女似乎也在一旁帮忙搀扶老人,动作沉稳,不见多少慌乱。

似乎是感受到沈啸的目光,少女抬起头。

西目相对。

沈啸微微一怔。

少女的脸上虽然依旧沾染着污渍,显得有些狼狈,但那双露出的眼睛却异常清澈明亮,如同雪山脚下未经污染的清泉,带着一种与这个血腥乱世格格不入的宁静与坚韧。

她看到沈啸,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流露出敬畏或恐惧,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便继续低头处理手中的草药,仿佛沈啸只是一个普通的邻居。

“沈兄,此女医术颇为了得。”

谢玄不知何时来到身边,低声道,“这几日伤患不少,多亏她辨识草药,悉心照料,才无人伤势恶化。

她叫张徽儿,自言是医家传人,祖上似乎还颇有来历,只是不肯细说。”

沈啸点了点头,将“张徽儿”这个名字和那双清澈的眸子记在心里。

在这个缺医少药的时代,一个懂医术的人才,其价值有时胜过百名勇士。

平静的日子在第五日被打破。

午后,堡墙望楼上负责警戒的赵老黑,连滚爬爬地冲下来,脸色煞白,气喘吁吁地跑到正在监督龙骧卫操练的沈啸面前:“沈郎君!

不好了!

胡狗!

胡狗又来了!

比上次还多,黑压压一片,得有五十骑!

打头的那个,就是上次跑掉的那个疤脸胡狗!”

该来的,总会来。

沈啸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因精神力尚未完全恢复而带来的隐隐眩晕感和刺痛感,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锐利。

“全体都有!

按预定方案,各就各位!

龙骧卫,持械,上墙!”

堡墙上,三十名手持崭新(相对而言)长矛的龙骧卫队员,紧张地吞咽着口水,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

他们望着远处原野上卷起的滚滚烟尘,听着那闷雷般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感受着脚下墙体的轻微震动,恐惧不可避免地攥紧了他们的心脏。

他们训练时间太短,手中的长矛甚至还没真正饮过血,面对数量几乎多出一倍、装备精良、来去如风的胡人精骑,没有人不害怕。

为首的胡人头领,正是上次侥幸逃生的那名百夫长的副手,一个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壮汉。

他带着复仇的怒火,以及一丝对那诡异“金甲妖术”的深深忌惮而来。

“放箭!

给我射死这些两脚羊!”

疤脸头领在堡外一百五十步左右勒住战马,厉声下令。

稀疏的箭雨抛射而来,大部分落在堡墙前方或钉在墙体外侧,但也有几支越过墙头,落入堡内,引起一阵惊慌的喊叫。

“举盾!

低头!

注意掩护!”

沈啸在墙后大声命令。

所谓的盾,不过是些匆忙找来的门板、木板甚至拆下的桌面而己,但好歹提供了一些心理安慰和有限的防护。

胡骑见箭矢效果不大,开始策马绕堡奔驰,发出各种怪叫和污言秽语的辱骂,试图寻找防御薄弱处,并用这种心理战术摧垮守军本就脆弱的意志。

“沈郎君,怎么办?

他们人太多了!

要是硬冲,堡门恐怕顶不住多久!”

身旁的王石头声音发颤,握着长矛的手微微发抖。

沈啸眼神冰冷,如同最冷静的猎手,仔细观察着胡骑的动向。

他知道,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完全依赖金甲神将。

一是自身精神力未复,二是必须让这些新兵见见血,建立起对胡人的战斗信心,否则永远无法成为真正的军队。

他很快发现,一队约十余名胡骑,因为堡墙一处明显的塌陷形成的缓坡,认为有机可乘,竟然纷纷下马,手持弯刀盾牌,试图徒步攀爬上来!

“就是现在!”

沈啸眼中精光一闪,“赵老黑,带你的人,用准备好的垒石、滚木,给我砸!

瞄准了砸!”

“砸!”

赵老黑鼓起勇气,带着手下抱起墙垛旁堆放的石块和粗木段,奋力向下砸去!

呼啸而下的重物顿时将两名刚刚爬上半坡的胡兵砸得头破血流,惨叫着滚落下去。

“缺口处!

李狗儿,带你的人,长矛手上前,听我号令,齐刺!”

沈啸再次下令。

缺口处,李狗儿带着十名长矛手,看着近在咫尺、面目狰狞、嗷嗷叫着往上冲的胡兵,闻着那扑面而来的羊膻味和杀气,一时竟被骇住,握着长矛的手臂僵硬,不敢上前。

“杀!”

沈啸见状,知道此刻犹豫就是死亡!

他猛地拔出腰间那把缴获的胡刀,身先士卒,一个箭步冲到缺口边缘,刀光如同匹练般一闪!

“噗!”

一名刚刚冒头、脸上带着狞笑的胡兵,被这一刀精准地劈中面门,惨嚎着跌了下去,鲜血溅了旁边胡兵一身!

主将奋勇,士卒用命!

“跟沈郎君杀胡狗!”

李狗儿等人被沈啸的悍勇所激励,血性瞬间被激发,压抑的恐惧转化为怒吼,十杆长矛如同毒龙出洞,带着风声,朝着攀爬的胡兵猛地齐刺而出!

“啊!”

“呃啊!”

惨叫声接连响起,试图攀爬的七八名胡兵或被刺穿胸膛,或被捅穿腹部,如同下饺子般被全部捅了下去,瞬间解决了缺口危机!

“好!”

“杀得好!”

堡墙上爆发出一阵劫后余生的欢呼!

龙骧卫的队员们看着跌落下去的胡兵尸体,看着自己手中染血的长矛,第一次感受到了战斗胜利的喜悦和信心!

原来,胡人也会死!

原来,我们也能杀死他们!

初战告捷!

然而,胡人头领见状,彻底暴怒!

他咆哮着,亲自带领剩下三十多名胡骑主力,纷纷下马,手持弯刀圆盾,集结起来,显然准备不惜代价,强行攻破防御相对薄弱的堡门!

“咚!

咚!

咚!”

沉重的撞击声开始响起,是胡人在用临时找来的粗大树干撞击堡门!

腐朽的堡门发出令人牙酸的***,木屑纷飞,眼看支撑不了多久。

压力骤增!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沈啸知道,决定性的时刻到了。

他需要再次动用金甲神将,但不能再是简单粗暴的一击。

他需要配合战术,最大化其威慑效果,同时尽量减少自身的精神消耗。

他闭上眼睛,集中全部精神,努力感受着识海中那尊似乎黯淡了一些、但依旧存在的金色身影。

他能感觉到,自己与它之间存在着一种玄妙的联系。

“上一次,你在身前守护。”

“这一次……出现在他们身后!

断其归路,攻其心神!”

他心中默念,将大部分残余的精神力,如同操控无形丝线般,远远地投射出去,牢牢锁定在堡门外,那群集结起来、正准备全力攻门的胡人主力阵型的正后方,不足二十米的地方!

嗡——熟悉的金光再次闪现!

但这一次,并非在堡门前守护,而是在那群嗷嗷叫、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堡门上的胡人主力身后,如同鬼魅般凭空出现!

十米高的金甲神将,如同沉默的山岳,巨大的阴影将数十名胡兵完全笼罩!

那煌煌神威,那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从背后压来!

所有胡兵的动作瞬间僵住了!

他们感受到了来自背后的、令人窒息的、如同天敌降临般的恐怖威压!

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胡人头领骇然回头,看到的是一双自璀璨金光中俯视下来的、漠然无情、如同看待蝼蚁般的眸子,以及那柄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之力、正在缓缓抬起的巨大战戟!

“妖……妖怪啊!

它……它在后面!!”

崩溃,只在一瞬间!

前有一时难以攻破的坚堡(在他们看来),后有这根本无法力敌的金甲神魔。

腹背受敌,士气瞬间降至冰点!

胡人的战斗意志彻底瓦解,发出惊恐欲绝的尖叫,再也顾不得什么攻门、什么复仇,丢下手中的武器和撞木,哭爹喊娘地向着两侧亡命奔逃,连近在咫尺的战马都顾不上去骑了!

那金甲神将并未追击,只是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如同守护南安寨的无声门神,巨大的身躯散发着无形的压迫感,首到所有胡人逃得不见踪影,才再次化作漫天金色光粒,缓缓消散在空气中。

“万胜!

沈郎君万胜!”

“天神护佑!

南安寨万胜!”

堡墙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混合着狂喜、激动与无比强烈归属感的欢呼声!

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敬畏,而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力量,感受到了在沈啸带领下生存下去、甚至战胜强敌的希望!

沈啸扶着冰冷的墙垛,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精神力透支的副作用比上次更强烈。

但他看着身边欢呼雀跃、眼中燃烧着斗志与信仰的龙骧卫和流民,他知道,这支队伍的灵魂,经过鲜血的洗礼,终于初步铸成了。

他转过身,对激动得满脸通红的谢玄、韩猛以及三位队长,用尽力气,声音却异常坚定地说道:“打扫战场,收缴所有战马、兵器、甲胄!”

“从今天起,这里,就是我们的根基——南安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