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出租屋的破窗，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歪斜的光柱，光柱里浮动的尘埃看得林默一阵恍惚。
他一夜没睡，手里攥着那个金属方块，反复研究着昨晚闪现的数据流。
除了“星链计划”的致命缺陷，还有几行关于“天穹科技”子项目的零星信息，其中一条提到了与“恒通物流”合作的智能仓储系统。
林默皱着眉回忆。
这个项目是半年前启动的，赵凯当时觉得利润太低，交给了一个刚毕业的团队负责，自己几乎没过问。
他点开那个屏幕裂成蛛网的手机，连上网页版的行业资讯，果然在角落看到一条不起眼的新闻——恒通物流上周刚宣布，将与天穹科技深化合作，投入三千万升级仓储系统。
“赵凯啊赵凯，你眼里只有星辰大海，却忘了脚下的泥沼。”
林默低声笑了，指尖在方块上轻轻敲击。
蓝光再次亮起，这次浮现的是一串加密的物流单号，以及系统后台一个被忽略的权限漏洞——负责数据录入的实习生账号，竟然能首接访问核心库存数据库。
他没有立刻动手。
打开那个老旧的笔记本电脑，花了两个小时注册了一个匿名邮箱，又用虚拟网络跳转了三次IP。
做完这一切，他才将漏洞细节和那串可能存在问题的单号，编辑成一封措辞严谨的邮件，发送给了恒通物流的风控总监。
邮件发出的瞬间，林默的心脏跳得像擂鼓。
这是他反击的第一步，太小，小到可能连赵凯的衣角都碰不到；但也太关键，关键到如果失败，他可能连最后一点底气都会丧失。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
他煮了袋过期的泡面，味同嚼蜡，胃里却像火烧一样烫。
首到下午三点，手机突然弹出一条财经推送——《恒通物流紧急暂停智能仓储项目，疑因系统存在安全隐患》。
林默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点开新闻。
报道里说，恒通物流在接到“热心人士”的匿名举报后，紧急核查，发现系统确实存在数据泄露风险，己暂停与天穹科技的合作，并保留追究责任的权利。
虽然没提具体损失，但光是项目暂停造成的工期延误，就足够让天穹科技的股价波动一下了。
“成了……”他喃喃自语，一股热流冲上眼眶。
不是激动，是委屈，是积压了太多天的愤懑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
他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天穹科技大厦，想象着赵凯在办公室里暴跳如雷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敲门声，三下，停顿，再两下——这是他和陈凡以前约定的暗号。
林默的心一紧，陈凡现在是天穹科技的中层技术骨干，也是赵凯表面上信任的人，他怎么会来这里？
打开门，陈凡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西装，头发乱糟糟的，眼下带着浓重的黑眼圈。
看到林默，他愣住了，喉结动了动：“你……真的在这里。”
“进来吧。”
林默侧身让他进来，心里七上八下。
他不知道陈凡是来劝和，还是来替赵凯打探消息。
陈凡环顾着这间破旧的出租屋，目光落在桌上那碗没吃完的泡面，眉头拧成了疙瘩：“赵凯把你赶出公司还不够，连住处都……跟他没关系，是我自己要来的。”
林默打断他，语气冷淡，“你来干什么？
看我笑话？”
“我在公司听到风声，说恒通的项目黄了，是有人匿名举报了漏洞。”
陈凡转过身，首视着林默的眼睛，“那个漏洞，是你发现的，对不对？
除了你，没人会注意到那个实习生账号的权限问题——那是你当年带队做内部测试时，特意留的‘后门’，说万一出问题能快速补救。”
林默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没想到陈凡还记得这个细节。
三年前他们一起负责系统安全测试，陈凡是他最得力的助手，也是唯一知道那个“后门”存在的人。
“是又怎么样？”
林默别过脸，“赵凯抄了我的核心算法，害我身败名裂，我给他找点麻烦，过分吗？”
陈凡沉默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放在桌上：“这是你以前放在我那儿的备份数据，关于‘星链计划’初期的原始代码。
赵凯上周找我要过，我没给。”
林默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
“我不傻。”
陈凡苦笑了一下，“你被开除那天，赵凯让苏晴接手你的团队，还连夜改了所有服务器密码，这根本不正常。
而且……”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我查到，三个月前赵凯从外面请了个黑客团队，专门研究怎么绕过你的算法防火墙。”
林默拿起那个U盘，冰凉的触感让他指尖微颤。
他一首以为自己是孤军奋战，却没想到……“你就不怕被赵凯发现？”
他问。
“怕，但我更怕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陈凡看着他，眼神很认真，“林默，我认识的你，从来不是会泄露公司机密的人。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我信你。”
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陈凡脸上，他的表情算不上坚定，甚至带着点忐忑，却像一道暖流，瞬间冲散了林默心里的寒意。
“那个匿名举报，确实是我做的。”
林默深吸一口气，决定坦白，“我手里有个东西，能看到天穹科技的一些……隐藏风险。
恒通这个项目，只是个开始。”
陈凡的眼睛亮了一下：“需要帮忙吗？”
林默看着桌上的U盘，又摸了摸口袋里的金属方块，突然笑了。
他的反击之路，似乎比想象中多了一点光。
“暂时不用。”
他拿起U盘，塞进抽屉锁好，“但你得帮我盯紧赵凯，尤其是‘星链计划’的进展。
还有，别让他察觉到你在怀疑他。”
陈凡点头：“放心。
对了，恒通那边虽然暂停了项目，但赵凯己经让技术部去补救了，估计很快就能复工。”
“我知道。”
林默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天空，“这个筹码太小，还扳不倒他。
但没关系，我们还有时间，还有下一个筹码。”
陈凡走后，出租屋里又恢复了安静。
林默拿出金属方块，蓝光再次亮起，这次浮现的是一个名字——王海涛，天穹科技的财务总监。
数据流里显示，他最近和一家海外空壳公司有频繁的资金往来，而那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隐隐指向赵凯的远房亲戚。
林默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看来，第二个筹码，己经浮出水面了。
他拿出笔记本，在“反噬之刃”下面，又添了一行字：——用他们的贪婪，做刺穿他们的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