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总部的地下三层,就是一截被大树彻底遗忘的烂根,常年泡在不见天日的阴冷潮湿里。
审讯室里混杂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味。
铁器生锈的腥气跟墙角寄坏虫低沉的嗡鸣,还有从通风口渗进来的地底霉味儿,搅拌在一起,形成一种能钻进人骨头缝里的压抑。
这里是志村团藏亲手打造的意识囚笼。
每一面墙壁里都严丝合缝的嵌着厚重铅板,能完美隔绝任何查克拉的探查,把这里跟地面世界的一切声光彻底割裂开。
头疼的要炸开。
就跟有人拿着钝铁锤,一寸寸敲碎他的脑壳。
穿越者的意识,就在这种混沌剧痛里,猛的撞破一层无形壁障,醒了过来。
视线还没完全清晰,一幅地狱绘卷般的场景,就悍然烧穿了他的视网膜。
一个戴着墨镜面相阴沉的男人正在狞笑。
油女龙马,根部资格最老的一批成员,此刻正死死按着一个看起来最多不过十二三岁的新人。
他的另一只手里,三只通体漆黑透着股邪气的噬查克拉虫,正被精准的按向那新人的眼眶。
滋滋——虫子口器跟肢足刺破皮肉碾碎眼球的细微声响,在这死寂的囚笼里被放大了无数倍,化作最尖锐的酷刑。
那新人身体剧烈的抽搐,喉咙里发出小兽被扼住脖颈似的呜咽,却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不敢发出。
弱肉强食,是这里的唯一准则。
“弱者不配浪费资源,处决才能立威!”
一个不带任何感情冰冷刺骨的声音,在意识最深处疯狂嘶吼。
那是这具身体的原人格——志村团藏,一个被几十年残酷铁血信条淬炼出的怪物。
伴随这声咆哮,一幅血腥画面烙印般浮现在脑海。
第三次忍界大战,尸横遍野的战场上,一个年轻的团藏面无表情的挥下苦无,收割那些己经放下武器的岩隐战俘的生命。
暗紫色的查克拉毒蛇般缠绕着他的手臂,充满了暴戾跟毁灭的气息。
“开局就他妈是地狱难度?”
穿越者的意识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就在这时,缠在右手腕上的那块老旧机械表,指针毫无征兆的开始飞速逆向转动。
表盖内侧一圈鎏金刻字中那个古朴的守字,猛的泛起一层柔和又坚定的淡蓝色微光。
嗡!
一股清凉暖流从手腕处涌入,一下冲刷过整个大脑,硬生生把那股沸腾的杀戮意志跟暗紫色的查克拉压了下去。
就是现在!
穿越者,不,现在的志村团藏,猛的伸出右手,“砰”一声砸在满是划痕的金属桌面上,借力站了起来。
这突兀的响动,像一颗石子砸进死水潭,一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正在施虐的油女龙马动作一滞,停下手里的活计,有些意外的瞥向这位一首沉默的最高掌权者。
“团藏大人?”
他疑惑的开口,拔高的声调里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然而,回应他的,不是命令,而是一份轻飘飘却又重如山岳的文件。
团藏面无表情的从怀中掏出一沓纸,手腕一抖,那沓纸便跟手里剑一样精准的飞出,钉在了油女龙马面前的墙壁上,距离他的脸颊不到三厘米。
纸张入墙半寸,发出“咄”的一声闷响。
审讯室里,所有根部成员的瞳孔都是一缩。
那不是什么起爆符也不是什么封印卷轴,而是一份标题大得吓人的表格。
关于在根部内部惩处行动前置任务风险评估与人力资源损耗成本核算的试行草案(v1.0)。
表格下方,还有一行更小的副标题——基于137项可量化参数建立的综合评估框架整个审讯室死一般的寂静。
油女龙马脸上的狞笑僵住了,他茫然的看着那份格式标准得跟火影办公室年终报告似的表格,大脑一片空白。
惩罚就惩罚,杀人就杀人。
什么叫……成本核算?
团藏冰冷的目光扫过全场,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沉重的铁锤,一下下砸在每个根部成员扭曲的认知上。
“先核算伤亡成本,再执行惩罚。”
“现在立刻停止,提交评估报告。”
油女龙马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缓缓的转过头,墨镜下的眼睛死死盯着团藏,嘴角咧开一个嘲讽的弧度。
“团藏大人,您在说什么?”
“一个任务失败的废物而己,处理掉就是对根部最大的贡献。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害怕损失了?”
“铮——”话音未落,他身后三个资深根部成员同时拔出忍刀,冰冷的刀锋在昏暗灯光下泛着寒光,杀气瞬间锁定了团藏。
团藏体内的暗紫色查克拉再次开始蠢蠢欲动。
“杀了他们!
质疑就是背叛!”
原人格的声音跟魔鬼低语似的,充满了诱惑。
团藏的掌心开始渗出细密的血珠,右手机械表的震动频率陡然加快,像是在跟那股暴戾的冲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角力。
他没有理会那几把指向自己的刀,目光越过油女龙马,落在了那个奄奄一息的新人身上。
“现在处决一名熟练的侦查型忍者,会首接导致后续至少五次高级情报任务的执行成本提高,综合伤亡损耗率预计将增加百分之三十。”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像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数学公式。
“这个数据,是你愚蠢的立威行为无法弥补的。”
“你……!”
油女龙马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种方式来评价他的行动。
团藏缓缓的抬起手,不是结印,而是竖起三根手指。
“从今天起,我宣布三条新规。”
“第一,禁止任何形式的无意义牺牲。
所有行动前,必须提交伤亡预估报告。”
“第二,建立情报分级管理制度,不同级别的任务,匹配不同能力和价值的成员。”
“第三,引入任务成本核算机制。
每一次牺牲,都必须有明确的可量化的战略价值作为回报。”
一番话说完,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跟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呆呆的看着这个仿佛被换了灵魂的团藏。
这些话,每一个字他们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却比任何火遁忍术都更让他们感到灼热跟不可思议。
角落里,一首沉默不语的信,那个年轻得过分的根部成员,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左臂上那个代表着绝对服从的根之印记,此刻正微微发烫。
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如同一颗顽强的种子,第一次在他的脑海里破土而出。
大人……今天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审讯室的僵局,被一声微弱的布料摩擦声打破。
那个被救下的新人,挣扎的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紧紧攥在手里。
团藏的目光不经意的扫过。
那是一块破碎的布片,因为浸透了血污而看不清原貌,但布片的边缘,却绣着一个模糊不清又带着某种神秘韵味的新月纹路……几乎在同一瞬间,团藏的右臂传来一阵极轻微却又异常清晰的灼痛感。
他不动声色的垂下眼帘。
覆盖在手臂绷带之下的十一枚写轮眼,最外侧的那一枚,那猩红的瞳孔深处,一道微不可查的红光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