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过年，天更冷了下来，北方的大雪总是来的猝不及防。
车轮在柏油路上压出一道道雪印子。
车停在一家乡下的小院门前，车门拉开，皮鞋踩在雪上发出让人酥麻的沙沙声。
宋煜从车上下来，跟在他父亲身后走进院子。
“妈，”前面的男人先喊了一声，里面一个女人闻声从一栋二层小洋楼里走出来，佝偻着身子，看面容大概五六十的样子。
身后的宋煜也跟着喊，“奶奶。”
女人视线这下看过来，笑弯着眼睛，“哎，孙孙。”
宋奶奶听力不好，老伴去世后便在郊外建了个小院养老，院子里贴着围墙处开了块菜园，一进门就是一个小秋千，看样子是给小孩玩的。
见宋煜盯着那，宋奶奶笑了笑，“那呀，是给江野那小子弄的。这不，人还在屋里……”
话没说完，一个黑色身影从身边迅速冲了出去，擦肩而过的时候，把个高腿长的宋煜撞的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这孩子…”
也不过是个小插曲，见宋煜没事，一行三人进了屋。
北方的天气格外的冷，即使是屋子里生着暖气也不见会有多暖和，宋煜穿着一件黑色棉羽绒服，此刻正趴在客厅窗户上，一呼一吸之间便在玻璃上留下一片白雾，他眨了眨眼，抬手在上面画了个笑脸。
他们到的时候是下午，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晚上时屋里开着一盏温黄色的暖灯，锅里熬着的鸡汤正腾腾冒着热气，见奶奶和父亲凑在一起说话，他也没过去打扰，蹲在门口去看外面的雪。
正看着，一个黑色身影闯入视线，那人正蹲在墙根下，穿着一件瘦小的黑棉袄，此刻正盯着窗户不动，于是宋煜也没动，就蹲在那看着，面前的人身影清瘦，不过十二三岁，像棵葱，细长细长的，此刻正盯着玻璃上一团糊了的东西出神。
宋煜看着玻璃上那个丑东西乐了，这不他画的那个笑脸吗，有什么好看的？
正看着，‘那颗葱’突然扭头看过来，宋煜扬了下嘴角，刚想和这个小兄弟打个招呼，就被那小孩瞪了一眼，眼睁睁的看着那小孩转身又跑了。
宋煜嘿了一声，摸了摸脸，寻思自己有这么招人厌吗，一来就被撞不说，还被瞪了一眼……
身后的门被拉开，一张和自己几分相似的脸印入眼帘，正垂着眼，眉眼温和的看着自己，“回来吃饭。”
“知道了，”宋煜站起来拍了拍裤子，回头再看一眼院门口后进了屋。
吃饭前，宋奶奶单独拿一个碗装了饭菜放回锅里温着，宋煜父子俩看着不解，就听宋奶奶说，“给江野那孩子留的晚饭，今天来得晚,别等他了，我们先吃。”
宋煜安安静静闭嘴吃饭，刚心想其实来了，也许被他吓跑了，就听两人的话题转到了葱哥’身上。
‘葱哥’叫江野，前两年从福利院被村头的一家领养了，后来听说是那家有了自己孩子，就不管他了，如今算是吃百家饭长大，自打今年宋奶奶搬来，才算是一日三餐有了去处。
“是个好孩子，就是没生一个好家庭。”宋奶奶这么说着，叹了口气，“命苦，哦对，我大孙子今年十六了吧，他还比你小三岁呢。”
一大早，宋煜刚换完衣服从楼上下来，拉开门就和门外扫地的‘葱哥’对视，他干脆抱着胳膊靠着楼梯扶手，吊儿郎当的看着他。
葱哥’扫地认真，把客厅打扫干净就头也不回的去了厨房，宋奶奶早早给他温了饭菜，宋煜从桌子上捞起水杯正准备去厨房倒水，刚走到门口，似乎是看见了他，就见‘葱哥’几下将碗里的饭扒拉进嘴里，随后去了一边洗碗。
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宋煜自认为自己哪儿都好，就是有点恶趣味，比如此刻他凑到江野身后，“嗨，你好？”
哐啷一声响，碗被迅速放回去，接着就见江野动作连贯而迅速的绕过宋煜，再一次的跑了
一句话也没说。
宋煜拿着杯子靠着洗碗台笑了，小哑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