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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10-19

夕阳像是打翻了的、兑了水还过期了三天的橙红色颜料桶,以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架势,漫不经心地泼洒在天地交界处。

那颜色,说暖不暖,说亮不亮,活像熬了三天三夜的程序员的脸色,将连绵的、秃得很有个性的荒山,和远处那座孤零零、歪歪斜斜、仿佛下一秒就要碰瓷式倒塌的破败塔楼,染上了一层介于“末日废土”和“景区诈骗”之间的不祥暖色调。

风,大概是这里唯一的活物,百无聊赖地掠过枯黄打卷、营养不良的草丛,发出呜呜咽咽、如同便秘般的声响,顺便卷起一把把干燥得能当砂纸用的尘土,精准地打在人的脸上,带来一种微妙的、容嬷嬷扎针式的刺疼感。

林深,我们这位倒霉的男主角,此刻正站在一条几乎被野草彻底“反清复明”成功吞没的小路尽头,活像被哪个无良导航APP忽悠瘸了的迷途羔羊。

他抬头,以一种仰望珠穆朗玛峰的虔诚以及颈椎即将***的酸爽,望着前方那座主打“危房风”行为艺术的古老石塔——时砂塔。这塔,塔身遍布斑驳的苔藓和纵横交错的裂痕,每一道裂缝都仿佛在诉说着“我年纪大了,碰瓷一下你就倾家荡产”的沧桑故事。

几处窗洞黑黢黢的,不像野兽的眼窝,倒像被抠掉了眼珠的骷髅头,正咧着嘴对他发出无声的嘲笑。他忍不住又按了按那自从收到老爹遗信就开始周期性蹦迪的太阳穴,心里疯狂刷起了五彩斑斓的弹幕,其密集程度足以让任何一家视频网站服务器宕机。

“亲爹啊!我的考古学家亲爹啊!”林深内心哀嚎,“您老人家是不是在哪个古墓里被法老的诅咒给熏傻了?留遗产就留点实在的啊!银行存款、房产证、哪怕是一箱金条呢?您倒好,留这么个‘惊喜’大礼包给我?这地方,拍鬼片导演都得省下布景费直接给美术组加鸡腿!拍《山村老尸》续集连机位都不用挪!您这是让我来继承遗产,还是来参加《密室大逃脱·远古诅咒篇》现场录制啊?”他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父亲林岩那张总是带着蒙娜丽莎式神秘微笑的脸,此刻这微笑在林深看来,充满了“坑儿子没商量”的狡黠。

一个月前,父亲在一次所谓的“常规勘探”中意外坠崖身亡,官方结论写得清清楚楚。但林深打死也不信,那个下个墓都要先给墓主人烧三炷香、走路怕踩死蚂蚁的父亲,会像个失足青年一样在悬崖边玩自由落体?

更诡异的是,他总会梦见自己手持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刃,以一种苦大仇深的姿态,刺向父亲……每次从这堪比好莱坞惊悚片的梦境中惊醒,他都头痛欲裂,冷汗能拧出半盆水,感觉自己离精神分裂只有一步之遥。

父亲留下的唯一线索,就是一封写得跟摩斯密码似的、语焉不详的信,用词之玄乎堪比街头算命大师,中心思想就一个:务必在今日日落前,赶到这个连最新版地图APP都显示“前方信号弱,请谨慎驾驶”的时砂镇,找到这座写着“我很危险,离我远点”的古塔。信末还特意加粗强调:会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一同前来。

“志同道合?”林深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环视四周,那荒凉程度让他感觉自己的心比这地上的石头还凉,“我看是‘同病相怜’还差不多!都是被各种不靠谱理由忽悠来的倒霉蛋吧?搞不好还是同一个算命大师介绍的VIP客户!”

他正腹诽得欢快,恨不得现场开个吐槽大会,身后传来了悉悉索索、踢踢踏踏的动静,听起来不像一支队伍,更像是一群走散了的残兵败勇。

首先登场的是脚步声,沉稳有力,每一步都踩出一种“我是纪律部队”的节奏感。一个穿着皱巴巴、疑似某宝“爆款冲锋衣包邮”的男人走了过来,寸头根根直立,眉眼硬朗得能当尺子画直线,眼神锐利得像刚做完近视矫正手术的鹰隼,以每秒扫描三次的频率扫视着周围环境,浑身散发着“靠近我者,虽远必诛”的生人勿近气场。

他走到林深旁边一个恰到好处的社交距离约等于防止对方突然暴起伤人的安全范围停下,掏出证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晃了一下,速度快到只能看清是个国徽,声音平淡得像AI朗读:“陆鸣,刑警。你也是收到邀请来的?”那语气,那眼神,分明是在说:“小子,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本案的关键嫌疑人?”

林深那句“我是良民”还没组织好语言,又一个声音带着一股子浓郁的、仿佛刚从某个商业谈判酒桌上撤下来的热乎气儿插了进来:“哎哟喂!可算找到组织了!二位也是来参加这次……呃,高端、小众、深度文化学术交流活动的?”这腔调,一听就是老社交达人了。

来人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身材微微发福,穿着一身料子不错但明显有些年头、袖口都磨得发亮的西装,脚上的皮鞋却擦得锃亮,能当镜子照出人脸上的毛孔。

他脸上堆着职业假笑,眼睛却像装了高速扫描仪的电子秤,飞快地上下打量着林深和陆鸣,大脑CPU高速运转,似乎在精准计算着这两位的“潜在商业价值”和“风险等级”。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怀里紧紧抱着的一个紫檀木长条盒子,那小心翼翼的姿态,仿佛抱的不是盒子,而是他刚满月的亲儿子。这位,便是古董商人陈慕。

“算……是吧。”林深含糊地应道,心里的小人已经在疯狂敲锣打鼓:刑警!古董商!这组合越来越有判头了!下一步是不是该来个在逃通缉犯凑齐一桌麻将?

“咔嚓!咔嚓!咔嚓!”

一阵急促得如同过年放鞭炮的快门声毫无征兆地炸响。

只见一个穿着堪比哆啦A梦百宝袋的摄影背心、头发微卷、浑身散发着“我是艺术家,凡人不懂我”气息的男人,正举着一台看起来就能换一辆小轿车的专业相机,对着破塔的各个刁钻角度进行无差别猛拍,嘴里还念念有词,如同吟唱某种神秘咒语:“妙啊!太妙了!这腐朽到骨子里的质感!这绝望到令人窒息的构图!简直是时间凝固的悲剧美学巅峰!几位,相逢即是缘,要不要来一套***版‘古塔遗照’……啊呸!瞧我这张嘴,是‘十年阳寿文艺***’?绝对震撼灵魂,保证让你看了想立刻立遗嘱!”这位***四射的艺术家,便是摄影师叶真。

他的热情如同火焰喷射器,烧得林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他的艺术细菌感染。

“凡俗的审美,总是执着于表象的颓败与形式感,浅薄。”一个清冷的女声如同冰锥般刺破空气,带着一种刚从南极科考站出来的疏离感。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剪裁合体、料子看起来就贵得离谱的素色长裙的女子,不知何时如同鬼魅般站在不远处。

她看起来二十出头,容貌精致得如同橱窗里的芭比娃娃,却冷若冰霜,眼神深邃得像是看透了前世今生。她望着古塔,纤细的指尖在空气中轻轻划过,仿佛在触摸什么看不见的脉络。“这里的‘时间粒子’异常活跃,空间结构脆弱得像被猫咪玩过的毛线团。嗯……真是个绝佳的天然实验场。”这位开口就是科幻片剧本的女士,是身份成谜的苏棠。

林深感觉自己的嘴角已经抽搐得快要有自己的想法了。实验场?时间粒子?这位姐姐是从哪个科幻片场迷路过来的吗?

最后一位压轴登场的,是一位看起来特别……温暖,温暖得像个小太阳,或者说,像专门来给前面这群“妖魔鬼怪”进行精神扶贫的女孩。

她背着个巨大无比、仿佛能装下整个急诊室的医药包,穿着干净的白色毛衣和浅色裤子,脸上带着略显腼腆却无比真诚、能融化北极冰川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像极了在森林里迷路后遇到好心人的小鹿。

她完全无视现场诡异尴尬的气氛,热情洋溢地挨个发着打印出来的心理测试表,活像地铁口推销健身卡的业务员:“大家好呀!我是白露,一名心理医生!初次见面,为了我们能更快地建立信任、促进团队和谐,我们先来做一份简单的SCL-90症状自评量表吧!只需要十分钟哦,就能全面评估您的心理健康状况,很准的!对焦虑、抑郁、强迫症都有很好的筛查效果!”她是白衣天使白露,致力于将心理健康教育普及到每一个角落,包括这种看起来马上就要发生凶案的地点。

林深接过那张印着“躯体化、强迫症状、人际关系敏感、抑郁、焦虑……”等可怕字眼的表格,感觉自己额角的青筋正在进行一场高强度的健身操。

刑警、古董商、神经质摄影师、中二冰山人、热情过度像推销员的心理医生……再加上自己这个天天做弑父噩梦、离精神病院大门只差一张入院通知书的考古实习生。

六个人,六脸懵逼,面面相觑,站在荒废得连鬼都嫌偏僻的古塔前,气氛尴尬得能直接用来做凝固剂做豆腐。鸡同鸭讲,对牛弹琴,场面混乱得如同误入了即将开演的《演员的诞生》车祸现场。

陆鸣皱着眉头,以一种审查连环杀人案同伙的严谨态度,再次审视每个人的身份证件,目光尤其在陈慕那张写满“我是好人”的脸上多停留了几秒:“你,做古董生意的?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搞学术交流?”语气里的怀疑浓得能滴出墨汁。

陈慕立刻点头哈腰,脸上的笑容又殷勤了三分:“警官同志,瞧您说的,文化交流也是推动社会进步的重要力量嘛!我主要是对这座塔的历史文化价值抱有极大的敬仰和好奇,您想啊,这种地方,说不定……嘿嘿,就有些被埋没的民间瑰宝,等待有缘人去发现呢?”他搓着手,眼神飘忽得像断了线的风筝,明显言不由衷。

叶真则完全无视了这暗流涌动的盘问,一个箭步凑到林深旁边,镜头几乎要怼到他鼻孔里:“兄弟!别动!你这表情简直绝了!一种‘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为什么要来这里?’的终极哲学迷茫,混合着‘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的绝望气息!来,保持住,对,就是这种被生活蹂躏后的呆滞!这张照片我决定命名为《命运的羔羊之懵逼的待宰时刻》!绝对能拿奖!”

林深没好气地推开那冰冷的镜头,感觉自己的脸皮受到了侵犯:“谢谢您嘞!但我暂时还没有给自己提前准备遗照的爱好!”

苏棠抱着手臂,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淡淡点评:“情绪能量剧烈波动,生物场混乱不堪。果然,凡俗的智慧生命总是轻易被外在环境干扰,可悲可叹。”那语气,仿佛她自己是来自更高维度的观察者。

白露则努力地想扮演团队粘合剂,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大家不要紧张,也不要互相有敌意嘛!陌生的环境、未知的任务,容易引发轻微的焦虑感和群体适应障碍,这是非常正常的生理心理反应!我们可以先一起做个简单的深呼吸练习,来,跟我学,吸气……呼气……感受内心的平静……”

林深看着眼前这五位形态各异、技能树点得歪到姥姥家的“奇人异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沉重地吐出,这绝对不是在做白露推荐的正念深呼吸,而是纯粹的无语凝噎,是灵魂深处的叹息。他感觉自己不是来探寻父亲死亡真相的,而是不幸误入了一个由不靠谱神仙开办的、“跨界精英康复疗养中心”的户外拓展活动现场。

老爹信里说的“志同道合”?这分明是“病友交流暨才艺展示大会”吧!还是重症患者专区的那种!

就在他内心吐槽能量蓄力达到百分之三百,认真的考虑着要不要假装接到一个“家里煤气泄漏”的紧急电话立刻开溜的时候——

轰隆隆!

毫无预兆地,地面猛地一震!不是那种“咦?是不是有点晃?”的轻微晃动,而是剧烈地、如同沉睡的哥斯拉翻了个身般的震颤!碎石和灰尘从古塔上如同瀑布般簌簌落下,地面仿佛变成了蹦床。站着的几人顿时东倒西歪,上演了一场真人版“求生欲测试”。

“妈呀!地震了?!我就知道这地方风水不好!”陈慕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死死抱住他那比命根子还重要的紫檀木盒子,仿佛盒子能给他提供无敌护盾。

陆鸣反应极快,瞬间进入战术蹲防姿态,降低重心,同时眼神如电,死死锁定摇摇欲坠的塔身,仿佛在判断这塔是要碰瓷还是要真塌。

叶真却在短暂的惊慌后,爆发出更大的热情,一边努力维持平衡一边高举相机,声音因兴奋而变调:“天地同力!鬼斧神工!这是大自然最狂野不羁的行为艺术!太震撼了!”快门声伴随着他的尖叫,谱写了一曲作死的乐章。

苏棠眉头微蹙,身体周围仿佛有无形的力场让她晃动得没那么厉害,她低声自语,声音几乎被淹没:“不是地质活动……是某种能量场的突然失衡与坍缩……”

白露“哎呀”一声,踉跄着差点摔倒,下意识地一把抓住了离她最近的林深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肉里,小脸吓得煞白,之前的专业素养荡然无存,只剩下了小女孩的惊慌。

然而,还没等众人从这突如其来的地动山摇中理清头绪,或者说,还没等林深把自己的胳膊从白露的“魔爪”中拯救出来,更诡异、更不科学的事情发生了!

那座原本死气沉沉、只等着被写进危房鉴定报告的破塔,底层那扇腐朽得快要化作春泥更护花、缠满了枯死藤蔓的木门,猛地——爆发出刺眼欲裂、足以闪瞎钛合金狗眼的白色强光!

那光芒如此炽烈、如此霸道,瞬间吞噬了天边那点有气无力的夕阳余晖,如同巨大的白色怪兽张开大嘴,将塔前这六位风格迥异的“演员”一口吞没!

林深只觉得眼前一片纯粹的、毫无杂质的白,耳朵里像是被塞进了一万个正在同时尖叫的蜂鸣器,嗡嗡作响。

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如同黑洞般的巨大吸力从那光芒中心传来,粗暴地拉扯着他的身体,感觉就像被扔进了一个功率全开的滚筒洗衣机,还特么是带离心脱水功能的!

天旋地转,五脏六腑都快被甩出胸腔,他最后的意识,是感觉自己变成了一颗被投入抽水马桶的小石子,在漩涡里挣扎了零点零一秒后,便彻底失去了知觉,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强光来得快,去得也快,如同劣质的特效,一闪即逝。荒地上恢复了死寂,只有风依旧不识趣地吹过野草,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集体幻觉。而塔前,已是空空如也,连个脚印都没多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