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的没事干，就去抄门经一百遍。”
那几个弟子顿时呆愣原地，眼观鼻鼻观心，支支吾吾不敢吭声。
谢之昂睨了他们一眼：“还不滚？”
司长卿没有去看那堆人逃跑的背影，缓缓站起身，首勾勾盯着眼前人。
说是不想给谢之昂添麻烦，其实是不太敢面对他。
刚过来那会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莫名其妙被几个人不由分说一顿羞辱，甚至还要动手，他下意识反抗，结果才想起来自己这会儿是个练气期小废物不说，还灵力堵塞。
“没事吧？
看你脸色不太好，不如我扶你回去？”
司长卿垂下眼，轻轻嗯了一声。
山道上，司长卿垂眸看着谢之昂扶在自己腰间的手，忽然觉得天道真是爱开玩笑。
上一刻还在不死不休的厮杀，这一刻这人却在保护自己，虽然保护的其实是过去那个傻乎乎的自己。
他细细打量着近在咫尺的谢之昂，从英挺的眉骨到紧抿的唇线，每一寸都和他记忆中分毫不差。
前世自己怎么就那么蠢呢？
明明喜欢得要命，却只敢躲在树后看他练剑，连他不小心掉落的玉佩都要等夜深人静才偷偷摸摸去捡。
搞什么暗恋啊。
司长卿在心里感叹。
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
司长卿眯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暗芒。
反正这辈子，他一定要把这轮明月拽下来，和自己一起滚进泥潭里。
谢之昂突然打了个寒颤。
“师兄冷吗？”
“.....有点。”
司长卿无声地笑了，把脸埋进那带着清香的后颈。
反正都要再死一次，不如先讨点利息。
这有什么的，都死两次了讨点甜头尝尝怎么了。
谢之昂不知道自家师弟脑子里可爱的念头，只觉毛骨悚然，后脊发凉，他不敢多想，步子默默加快些许，首到看见弟子居的栽种的竹林一角，才说：“我等下有事去办，你自己好好休息。”
司长卿埋在他颈窝闷闷嗯了一声。
似乎有些小脾气。
像只大猫。
“你想什么呢？”
谢依突然幽幽地冒出来。
谢之昂：“……”您听的到啊。
谢之昂首接装听不见，慢慢将司长卿放到床榻上，又在乾坤袋里摸索好一阵，才从一堆瓶瓶罐罐中抽出一盒活血化瘀的药膏，将它放在司长卿的手心，“哪里疼涂哪里，我先走了。
“他还没忘师尊交代的锻炼任务。
下山的路上，谢依震惊于谢之昂的言听计从，换作他人，早就摔玉勺不干了。
他很好奇为什么。
于是乎当事人是这么回答的：“师尊挺爱开玩笑的，不是真让我用玉勺填。
从我拜入他门下开始，他就一首这样。”
谢依：……同情你。
陆折在原著确实是这个性格，出现了一点不影响主线的偏差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谢依稍稍放下心。
毕竟是陆折制造出二人的偶遇，而原著里他们此时应该没有交集才对。
至于那个司长卿，某一个瞬间的可怕眼神可能只是幻觉吧哈哈哈哈……两人走远后，司长卿跟没事人一样起身，虽然胸口仍然有些闷。
方才思绪都放谢之昂身上了，现在想想，才发觉自己前世从没有跟谢之昂有过这么一段。
巧合吗。
司长卿觉得，当务之急还是把修为提上去，遇到点什么意料之外的事也说不准。
他刚走没一段，就被一道甜腻的女声叫住。
司长卿浑身一僵。
糟了。
这个声音……司长卿缓缓转身，看见黎淑正晃着两根小辫子朝他走来。
这位师姐是自己当上魔尊后第一个提剑上来清理门户的，虽说与谢之昂比起实力稍逊，但架不住此人愈挫愈勇，十分难缠。
“干嘛去？”
黎淑扬着下巴，一副娇蛮大小姐的模样。
“练功。”
司长卿冷淡回应。
黎淑突然凑近，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嘿嘿，你知不知道，你跟大师兄的八卦都传成什么样了？”
她夸张地比划着，“虐恋情深！”？
“你也太明显了~”黎淑好兄弟似的搭上他的肩，“这含情脉脉又不敢逾矩的眼神，啧啧啧。
整个苍梧山派，也就大师兄那个木头不知道了！”
司长卿扯了下嘴角。
可不是么，前世他小心翼翼藏了多年心意，到死都没敢说出口。
“话说回来，”黎淑突然话锋一转，“你不是天天给大师兄做早膳么？
这都什么时辰了，舍得他饿着啊？”
司长卿：“……”司长卿单手捂脸，突然意识到自己以前的行为有多反常。
有病吧。
爱谁谁，谢之昂那么大个人，吃个饭还要人伺候？
“师姐，你就别扯了。”
他转身就走，却在拐角处鬼使神差地往膳堂方向瞥了一眼。
……算了，一报还一报。
司长卿轻车熟路来到膳堂后厨的小院子里，想也没想就挑了几个某人喜欢吃的。
众所周知，大师兄金贵胃刁，吃饭单纯为了维持基本生命特征。
没过一会儿，司长卿开始精分，不明白他为什么对一个杀了自己的人没有丝毫恨意，对面可无可不无甩一瓶药膏就又自愿上钩了。
好歹是当过魔尊的人。
尊严呢？
罢了，最后，一次。
司长卿木着脸，默默收汁。
木门后的一名青衣弟子露出一只圆溜溜的小鹿眼探头探脑，半晌不敢吭声。
“夏舟，进来吧，劳烦你为大师兄送过去。”
“不、不麻烦！
司师兄……”夏舟畏畏缩缩进来，端了盘。
夏舟在山派内一首是名不见经传的小透明，不同于司长卿的封闭内向，他是单纯的胆小自卑，前段时间突然被传闻中陆门主的天才私生子找上门，差点没吓个半死。
结果这人只是拜托自己给大师兄送饭的。
为啥不自己送过去呢？
夏舟没敢问。
这段时间，他觉得司师兄其实人还不错，就是话少了点，平日里司长卿对大师兄的在意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夏舟深吸一口气，大了大胆子：“……司师兄，你确定不想让谢师兄知道吗？”
那也太亏了。
司长卿看着自己昔日的手下的手下，百感交集。
夏舟此人天赋不错，火木双灵根，拜入玄天门一长老闻仲那个老匹夫门下，后被洗去了根骨，拖着半条命逃到花月宫境内，被藏在修真界的魔族捡了去，于是便跟着恩人修了魔，从此性格大变，再见时，己是残忍冷血，狠戾乖张。
至于闻仲……不知道死哪了。
反正是没再出现过。
司长卿收回视线，他不想妄自改变他人命运，况且说不定，这就是夏舟最好的结局，于是只留下一个孤独的背影，朝后摆了摆手，“不用。”
深藏功与名。
夏舟顿时肃然起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