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傍晚的霞光正慢吞吞地往宿舍楼的玻璃窗上爬，钱鑫鑫拽着洗得发白的帆布包，
第三次踮脚确认值班室门牌上的 “钱” 字有没有歪。心里暗想，啧，
这牌子安得比我理想身高还高，故意的吧。 王姐叉着腰把一大串钥匙塞进她手里，
金属碰撞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小钱啊，不是姐吓唬你，这栋楼的男生能把屋顶掀了。
” 王姐往走廊尽头努努嘴，“尤其 307 那几个刺头，领头的叫项嵘，财经系的学神，
长得人模狗样，规矩全当耳旁风。” 她突然压低声音，“上回查寝，
我亲眼看见他揣着只刺猬进楼，说是什么…… 生物课标本？”钱鑫鑫把钥匙串缠在手腕上，
马尾辫随着点头的动作扫过后背。刺猬？当我是三岁小孩呢？ 她挺起刚到对方肩膀的身板，
努力让娃娃脸上的杏眼瞪出威慑力，“王姐放心，学生手册第 37 条写着呢，
宠物禁止入内，违者 ——”“记名字，扣分！” 王姐笑着接话，
拍了拍她厚底帆布鞋包裹的脚后跟，“你这丫头，倒是和手册里的条款一样硬气。”“完了，
又被发现穿厚底鞋了”。 钱鑫鑫脚趾蜷了蜷，脸上却依旧摆出严肃表情：“那是自然，
工作就得有工作的样子。”交接完已是深夜，钱鑫鑫啃着便利店买的全麦面包，
碎屑簌簌掉进胸前的工作牌里。她边拍面包屑边说：哎，考研资料那么贵，能省一顿是一顿。
墙上的电子钟跳成 23:05 时，她含着最后一口面包冲向大门，
踮起脚尖去够门闩的瞬间，后腰突然撞进一个温热的影子里。
“老师～” 尾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像羽毛搔过耳膜，“能通融下吗？
”谁啊这么大胆子，敢挑战我的权威？ 钱鑫鑫猛地转身，头顶精准撞上一块坚硬的地方。
“唔” 的闷哼声在头顶炸开，她还没来得及喊疼，
视线里就砸下来一片阴影 —— 男生穿着洗得发蓝的白衬衫，
垂着的眼睫在冷白皮上投出浅影，被撞红的下巴线条绷紧，倒显得脖颈的弧度愈发清晰。
她下意识仰头，帆布鞋的厚底在瓷砖上打滑，整个人以一种滑稽的角度后倾。完了完了，
要出糗了！ 就在后脑勺快要和地面亲密接触时，一只手稳稳托住了她的腰。
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 T 恤渗进来，钱鑫鑫僵着脖子往上看，
终于看清对方锁骨在衬衫领口若隐若现，以及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
“你是新来的宿管……” 男生的目光扫过她炸毛的马尾，又仔细打量了一番，
突然低笑出声：学校现在都敢雇佣童工了？”什么童工！我都 22 岁了好吗！
这***是故意的吧！ 钱鑫鑫的脸 “腾” 地烧起来，猛地拍开他的手站直，
刻意挺高的后背却只到对方胸口。可恶，这身高差也太欺负人了！看他这态度，
绝对就是王姐说的那个项嵘！ 她攥紧手里的登记本，
笔尖在 “项嵘” 两个字上戳出墨点，声音因为愤怒而发颤：“记名字！扣…… 扣五分！
还有，我是合法公民，不是童工！”项嵘看着她踮脚时后跟微微离地，还气鼓鼓反驳的样子，
眼底的笑意更深了，突然觉得手里的书包都变得有趣起来。他弯腰凑近，
呼吸拂过她泛红的耳垂：“老师，明天见。”谁要跟你明天见！最好永远别见！
走廊的声控灯应声熄灭，只留下钱鑫鑫在黑暗里捂着发烫的额头，
心里把那个叫项嵘的男生骂了一百遍。等着瞧，看我怎么治你！非得让你知道我的厉害不可！
第二章周一晚上的值班室弥漫着速溶咖啡的焦香，钱鑫鑫正对着考研政治题皱眉，
走廊里突然传来拖沓的脚步声。她条件反射地抓起登记本站起，
就见项嵘背着双肩包慢悠悠晃过来，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一截冷白的小臂。“晚归。
” 钱鑫鑫把笔重重拍在本子上，杏眼瞪得溜圆，“理由。
”项嵘从书包里抽出一张 A4 纸，递过来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炒股研讨会，
系里刚结束。” 纸上打印着密密麻麻的 K 线图，红绿色的曲线像蜿蜒的小蛇，
右下角还盖着系办公室的红章。钱鑫鑫盯着公章看了半分钟，又抬头打量他坦荡的表情，
这小子倒挺会钻空子，连公章都能搞到？ 她愤愤地在本子上写下 “项嵘，
23:10 归寝，事由：炒股研讨”，笔尖几乎要戳穿纸页：“下不为例！
”项嵘弯腰接过纸，视线扫过她写得用力而微微发颤的字迹，
突然轻笑：“老师也对股票感兴趣？我可以教你。”“不用！” 钱鑫鑫猛地合上本子，
谁要跟你学这些！再让我抓到一次，看我怎么收拾你！第二天同一时间，项嵘又出现在门口。
这次他没递文件，
而是从书包侧袋里掏出个毛茸茸的小东西 —— 一只巴掌大的奶猫正蜷在他手心里，
粉粉的鼻子一抽一抽的。“救助流浪猫，刚送宠物医院做了检查。
” 他举起另一只手里的就诊单，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老师，
总不能把它扔在外面吧？”奶猫像是听懂了似的，突然 “喵” 地叫了一声，
小爪子扒着项嵘的手指晃了晃。钱鑫鑫的心跳漏了一拍，好、好可爱…… 但她很快回过神，
板起脸指着墙上的规定：“学生手册第 41 条，严禁携带宠物入内！你想让它住哪儿？
值班室吗？”“我可以每天来值班室喂它。” 项嵘说得一本正经，
垂眼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或者…… 老师帮我照看几天？”想都别想！
钱鑫鑫一把夺过就诊单，在登记本上又添一笔：“扣三分！猫暂时放门卫大爷那儿，
明天让你室友来领！” 看着项嵘抱着奶猫离开的背影，她忍不住偷偷扒着窗户看了两眼，
那只小猫好像有点像我昨天在便利店看到的毛绒挂件……周三的敲门声格外轻。
钱鑫鑫咬着笔杆抬头，就见项嵘站在门口，既没带文件也没抱猫，只是双手插在裤袋里，
微微歪着头看她。“今天又是什么理由？” 她没好气地问，总不能说救了只流浪狗吧？
项嵘突然迈开长腿走近，在离她一步远的地方停下，然后缓缓弯腰。两人的视线第一次平齐，
他眼底的笑意像揉碎的星光，清晰地映出她惊讶的表情。“今天想见你，
”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恶作剧得逞的狡黠，“算理由吗？
”钱鑫鑫的脸 “唰” 地红透了，像是被施了定身咒，手里的笔 “啪嗒” 掉在地上。
他、他说什么？这***是在耍我吗？ 她猛地后退一步撞到椅背，
结结巴巴地吼：“无、无理取闹！扣…… 扣十分！”项嵘直起身，
看着她手忙脚乱捡笔的样子，嘴角的弧度压不住。“好，听老师的。”第二天一早，
宿舍楼公告栏前围了里三层外三层。钱鑫鑫挤进去一看，
差点晕过去 —— 一张 A3 纸打印的《307 室项嵘***记录》贴在最显眼的位置，
每一条都用红笔标了重点，末尾还画了个怒气冲冲的简笔画小人。“哈哈哈项学神也有今天！
”“这宿管姐姐好勇，连项嵘都敢怼！”“你们看这小人画的，是不是有点可爱？”人群里，
项嵘靠着墙，看着公告栏上的记录，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敲了敲，
把那张被拍下来的 “***单” 设成了聊天背景。小辣椒，有点意思。而值班室里，
钱鑫鑫捂着发烫的脸，完了完了，
这下全学校都知道我跟他杠上了…… 但心里却莫名有点期待，明天他还会来吗？
第三章考研英语真题卷上的阅读理解像缠成一团的毛线，钱鑫鑫盯着那些扭曲的字母，
眼眶突然就热了。今天是她 22 岁生日，手机里只有一条银行发来的余额提醒短信，
草稿本上却画满了红叉 —— 政治选择题又错了大半。值班室的挂钟敲了十下，
走廊里的脚步声渐渐稀落。她把试卷塞进抽屉，抓起外套溜上天台。晚风卷着桂花香扑过来，
钱鑫鑫蹲在蓄水池旁边，终于敢让眼泪掉下来。要是考不上怎么办？
难道要一辈子守着这栋宿舍楼，每天和项嵘那家伙斗智斗勇吗？ 她吸了吸鼻子，
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墙皮上的斑驳涂料。天台铁门 “吱呀” 响了一声。
钱鑫鑫猛地抹掉眼泪转头，昏黄的路灯下，一个白色蛋糕盒正安安静静地放在消防栓上。
盒子系着粉白相间的丝带，在风里轻轻晃悠，像在对她招手。谁放在这儿的？恶作剧吗？
她蹑手蹑脚走过去，指尖刚碰到丝带，
就闻到一股甜丝丝的香气 —— 是草莓奶油的味道，她最没抵抗力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