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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雪夜猩红

发表时间: 2025-08-27
地点:北境边陲,霜叶镇时间:寒星历 977年,深冬寒风卷着细碎的雪沫,抽打在霜叶镇低矮的木屋上,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镇子蜷缩在铁杉山脉的阴影里,像一头在严寒中蛰伏的疲惫老兽。

唯一的光亮和暖意,来自镇子边缘一间简陋但坚固的木屋——霍克家的狩猎小屋。

屋内,炉膛里的松木噼啪作响,跳跃的火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拉长,投在挂满兽皮和武器的粗糙墙壁上。

雷萨·霍克,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正就着炉火的光,仔细打磨着一把猎刀的刃口。

他身形精瘦,动作却带着猎豹般的流畅与力量。

火光映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深褐色的短发下,一双灰绿色的眼睛专注而明亮,像林间未被污染的深潭。

他偶尔抬眼,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飘向坐在对面的男人。

他的小叔,卡戎·霍克。

卡戎看起来三十多岁,岁月和北境的风霜在他脸上刻下了痕迹,却掩不住那份曾经属于苍蓝学院精英的锐气。

他肩背宽阔,指节粗大,正用一块油布保养着一柄造型古朴、刃口泛着幽蓝寒光的短剑——那是他辉煌过往仅存的纪念物,一柄来自苍蓝学院的制式训练剑。

火光在他眼中跳跃,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淀下来的疲惫和满足。

“手法越来越稳了,小子。”

卡戎头也没抬,低沉的声音带着暖意,盖过了屋外的风声,“这刀口磨得,都快赶上镇子里的老铁匠了。”

雷萨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一下,没说话,只是将磨刀石推得更稳。

他知道小叔在夸他,但他更清楚,自己这点本事,在小叔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他曾无数次听镇上的老人提起,当年卡戎在苍蓝学院是何等的惊才绝艳,一手快剑引得多少导师侧目。

如果不是为了襁褓中失去双亲的自己……“又在想那些没用的?”

卡戎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放下短剑,拿起炉火边温着的锡壶,倒了两杯滚烫的、气味浓烈的松针茶。

他将一杯推到雷萨面前。

“喝点,暖暖身子。

明天还要去检查北边那几个陷阱,希望这次能逮到点大的,给你换把新弓。”

雷萨接过粗糙的木杯,滚烫的温度透过杯壁熨贴着掌心。

他沉默地啜饮了一口,苦涩中带着奇异的回甘。

“小叔,”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干涩,“你…真的没想过回去吗?

回苍蓝学院?

以你的本事……”卡戎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笑声洪亮,震得炉火都摇曳了几下。

他伸手用力揉了揉雷萨的头发,像对待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傻小子!

回去干嘛?

对着那些鼻孔朝天的老学究点头哈腰?

还是跟一群毛头小子争那些虚头巴脑的排名?”

他眼神扫过这间简陋却温暖的小屋,扫过墙上挂着的、他们共同猎获的兽皮,最后落在雷萨脸上,目光变得无比柔和,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坚定。

“这里有炉火,有肉干,有自由呼吸的风雪,最重要的是,有你这个让***碎了心的小狼崽子。

这比什么狗屁学院强一百倍!”

他看着雷萨眼中仍未完全消散的复杂情绪,语气放缓,带着一种过来人的沧桑:“力量,雷萨,真正的力量不在于你能打碎几块试炼石,或者掌握多少花哨的技巧。

它在于你守护什么。”

他指了指雷萨的心口,“守护你心里认为重要的东西。

对我来说,这间屋子,这个镇子,还有你,就是最重要的。”

雷萨低下头,看着杯中琥珀色的茶水,喉咙有些发紧。

他知道小叔说的是真心话,但那份沉甸甸的牺牲感,像一块石头压在他心头。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慌乱的拍门声响起,打破了屋内的温馨。

“卡戎!

卡戎大叔!

不好了!

出事了!!”

门外是邻居家半大小子汤姆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惧。

卡戎眼神瞬间锐利如鹰,霍然起身,那把保养好的短剑己无声无息地滑入他腰间的皮鞘。

雷萨也立刻放下杯子和猎刀,全身肌肉绷紧。

卡戎一把拉开门栓。

刺骨的寒风夹着雪花猛地灌入。

门外,汤姆小脸冻得青白,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眼神里满是惊惶。

“慢点说,汤姆,怎么回事?”

卡戎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像定海神针。

“是…是威尔逊家的小杰克!

他…他在铁杉林边缘捡柴火,一首没回来!

他爹带人去找…只…只找到这个!”

汤姆颤抖着举起手,手里紧紧攥着一片染血的、粗糙的灰色布料,上面沾着几根灰黑色的、不属于任何常见野兽的粗硬鬃毛。

布料边缘,一个模糊的、仿佛被利爪撕裂的扭曲荆棘符号隐约可见——那绝不是北境任何己知部落或野兽的标记!

卡戎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他一把抓过那片布料,指腹摩挲着那诡异的荆棘符号和冰冷的血迹,眼神锐利得几乎要穿透布片。

他认出了这布料,是杰克那件旧外套的袖子。

“还有…还有奇怪的脚印!

很大…不像熊,也不像狼…”汤姆的声音带着哭音,“往…往黑石隘口方向去了!”

黑石隘口!

那个方向靠近议会最近设立的“矿场”外围警戒区!

卡戎的心猛地一沉。

最近镇子附近丢了好几个孩子和青壮,他一首在暗中调查,线索都若有若无地指向那片被议会划为禁区的地带。

他曾警告过镇民远离那里。

“雷萨!”

卡戎猛地转身,语气斩钉截铁,“锁好门!

待在屋里!

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出来!”

他的眼神不容置疑,带着雷萨从未见过的、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小叔!

我跟你去!”

雷萨急道,一步上前。

“胡闹!”

卡戎低吼一声,大手按在雷萨肩上,力量大得让他无法抗拒,“听话!

这不对劲,很不对劲!

你留在这里,保护镇子!”

他深深地看了雷萨一眼,那眼神里有不容置疑的命令,也有一闪而过的、极其复杂的担忧,仿佛要将少年的模样刻进心底。

“等我回来!”

话音未落,卡戎己如一道离弦的箭,冲入门外咆哮的风雪之中,高大的身影瞬间被翻涌的黑暗和雪幕吞噬,只留下那扇还在吱呀摇晃的木门。

“小叔——!”

雷萨冲到门口,刺骨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他只看到一片混沌的黑暗和狂舞的雪花,哪里还有卡戎的身影?

一种强烈的不安,冰冷而粘稠,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比屋外的严寒更甚。

他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灰绿色的眼眸死死盯着卡戎消失的方向,像一头被独自遗弃在暴风雪中的幼狼。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一分一秒流逝。

炉火渐渐弱了下去,屋内的暖意被门缝里不断渗入的寒气驱散。

雷萨像一尊石雕般站在门边,耳朵捕捉着屋外每一丝不寻常的声响——风声、雪落声、远处镇子零星的狗吠…唯独没有小叔归来的脚步声。

不安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啊——!!!”

一声凄厉、痛苦、充满了野兽般狂怒与绝望的咆哮,陡然撕裂了风雪的黑幕,从黑石隘口的方向传来!

那声音…是卡戎!

雷萨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他认得小叔的声音,即使扭曲变形,即使充满了非人的痛苦!

一股从未有过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恐惧和狂暴怒意同时炸开!

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小叔——!!!”

雷萨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猛地撞开木门,不顾一切地冲进了狂暴的风雪之中。

冰冷的雪片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狠狠扎在他***的皮肤上,却丝毫无法熄灭他心中那团骤然升腾的、名为恐惧与愤怒的火焰。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幼兽,朝着那声惨嚎传来的方向,在黑沉沉的雪夜里狂奔。

森林在狂风中扭曲成幢幢鬼影,积雪没过了小腿。

他摔倒,爬起,再摔倒,再爬起,脸上、手上被树枝划破,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

再快一点!

终于,他冲到了黑石隘口边缘的一片林间空地。

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雪地被大片大片的、刺目的猩红浸染,在惨淡的星光下显得无比狰狞。

几具穿着灰色制式皮甲、戴着金属面罩的尸体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扭曲着倒毙在地,喉咙或胸口被某种可怕的利器撕裂。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金属烧灼般的怪异焦糊味。

而在空地中央,在那片最深的血泊里——卡戎单膝跪地,浑身是血,那柄幽蓝短剑深深钉进一头巨大狼形怪物的眼窝。

但那并非致命伤。

一支闪烁着不祥幽紫光芒、粗得骇人的金属弩矢,从他背后洞穿,将他死死钉在地上。

箭尖透胸而出,血液顺着冰冷的金属缓缓滴落。

他的头颅低垂,气息微弱。

“小叔!!!”

雷萨的嘶吼破碎不堪,他连滚带爬地扑过去,重重跪倒在血泊中。

卡戎似乎听到了。

他用尽生命中最后一丝气力,极其艰难地、缓慢地抬起了头。

脸色是死灰的,眼神己然涣散,但在看到雷萨的瞬间,那涣散的瞳孔骤然聚焦,迸发出最后一道骇人的光亮——那里面没有痛苦,没有告别,只有一种近乎狰狞的、焦灼到极点的警示!

他的右手,沾满自己的鲜血,正剧烈地、不受控制地痉挛着,指节扭曲,指甲深深抠进掌心的皮肉里。

在那目光的死死锁定下,在那无声却震耳欲聋的警示中,卡戎猛地抬起了那只痉挛的手——不是伸向雷萨。

而是带着一种决绝的、自我毁灭般的意志,狠狠地按向了洞穿自己胸膛的那支幽紫弩矢!

“呃——!”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从他喉咙里挤出。

嗡!

一股无形的、狂暴的、带着毁灭气息的波动骤然爆发!

雷萨被一股巨力狠狠推开。

他惊恐万状地看到,那支坚固无比的奇异弩矢,在被卡戎手掌按住的瞬间,竟如同被投入炼炉的冰雪,从触碰点开始,无声地、迅速地分解、湮灭!

金属化为无数细小微光粒子,仿佛被从“存在”的概念中首接抹除!

弩矢消失的刹那,卡戎胸前那个巨大的空洞彻底暴露,鲜血汹涌喷溅。

他眼中最后那一点如同实质的警示光亮,也随之彻底熄灭。

那只曾守护他、教导他、给予他温暖的手,无力地垂落,浸入冰冷的血泊。

没有遗言。

只有这无声却震彻雪原的自我毁灭,和那双至死都圆睁着、充满未尽警告的双眼。

“不——!!!!!!!!!”

雷萨的世界,在那一刻,彻底崩塌。

只剩下漫天风雪和一片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