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铜钟与失踪者暴雨砸在“修旧如旧”的木招牌上，溅起的水花混着檐角滴落的雨帘，
在青石板上积成蜿蜒的小溪。陈砚放下手中的羊毫笔，指尖还沾着修复古画用的矿物颜料，
靛蓝色，像极了他左眼虹膜里那圈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纹路。店门被撞开时，
风铃还没来得及发出清脆的响声，一股混着雨水和焦虑的气息就涌了进来。
进来的是个穿藏青色警服的女人，肩章上两杠一星，裤脚沾着泥点，手里攥着个牛皮文件夹，
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陈砚？”女人声音有点哑，
目光扫过店里的陈设——货架上摆着待修的旧座钟，柜台上摊着半块缺了角的青花瓷片，
墙角立着个蒙着防尘布的大物件，“我是市局刑侦队的林岚，想找你了解点情况。
”陈砚没起身，只是指了指对面的木椅：“坐。雨停了再谈，还是现在？”他的声音很淡，
像店里常年不散的樟木味，
左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上一道浅痕——那是去年修一把民国紫檀木椅时，
不小心留下的。林岚没坐，直接把文件夹拍在桌上，抽出几张照片。
最上面一张是个中年男人，穿着西装，领带歪了，脸上带着惊恐，背景是个装修豪华的书房。
第二张是书房的特写，书架前空了一块，地上有一滩水渍，水渍中央，放着一个铜钟。
“认识他吗？”林岚指着照片里的男人，“周明远，古董商，三天前失踪了。
失踪前最后一个联系的人，是你。”陈砚的目光在照片上停留了三秒，然后移到铜钟上。
那是个清代中期的饕餮纹铜钟，钟体有一道裂痕，是上周周明远送来修的。他记得很清楚，
当时周明远反复叮嘱，一定要修好，说这钟是他从一个老户手里收来的，花了大价钱。
“上周三他送来了这个铜钟，说要补裂痕，顺便清理一下。”陈砚拿起照片，
指尖碰到铜钟的图像时，左眼轻轻跳了一下，那圈淡蓝色的纹路似乎亮了一点，
“约定今天取货。我没联系过他，是他昨天下午给我打了个电话，问能不能提前取，
我说可以，他说晚上过来，然后就没消息了。”林岚皱了皱眉：“他没说为什么要提前取？
”“没说。”陈砚把照片放回去，“他语气有点急，像是有什么事。”林岚又抽出一张照片，
是铜钟的特写，裂痕处有一道淡淡的黑色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烧过。“这个痕迹，
你修的时候没注意到？”陈砚的目光顿了顿。他上周接铜钟时，仔细检查过，裂痕是老伤，
边缘很光滑，没有黑色痕迹。“我接的时候没有。”他肯定地说，
“可能是他回去之后弄上的？”林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像是在判断他有没有说谎。
“我们在他书房里发现了这个铜钟，没有被动过的痕迹，除了这个黑色痕迹。”她顿了顿，
“还有，他家里的监控显示，他昨天晚上七点多离开家，开车往你这边来，然后就消失了。
监控只拍到他的车进了这条街，没拍到他出来，也没拍到他进你的店。”陈砚抬起头，
看向窗外。雨还在下，街上没什么人，只有路灯的光在雨幕里晕开一圈圈黄晕。
“这条街的监控坏了快一个月了，没人修。”他说，“他可能没进来，
或者……进了别的地方。”林岚没说话，从文件夹里拿出一个证物袋，
里面装着一根黑色的线，像是从什么东西上掉下来的。“这是在铜钟旁边发现的，你认识吗？
”陈砚接过证物袋，指尖碰到袋子时，左眼突然一阵刺痛，
眼前闪过一个画面——昏暗的书房里，周明远拿着铜钟，手抖得厉害，
铜钟的裂痕处渗出黑色的液体，滴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音。然后，
一个黑影从铜钟里钻了出来，像是一团雾，缠住了周明远的脖子。周明远发出一声闷哼，
然后就消失了，只剩下铜钟掉在地上，裂痕处留下一道黑色的痕迹。画面只持续了一秒，
陈砚猛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左眼的刺痛感已经消失了，那圈淡蓝色的纹路也恢复了原样。
他把证物袋还给林岚，声音有点沙哑：“不认识。”林岚看他脸色有点白，
皱了皱眉：“你没事吧？”“没事。”陈砚站起身，走到货架前，拿起那个待修的旧座钟，
“如果没别的事，林警官，我要继续干活了。有消息的话，我会联系你。”林岚没再追问，
只是把名片放在桌上：“这是我的电话，想起什么随时打给我。”她顿了顿，
“周明远不是第一个失踪的。三个月前，还有一个叫李建国的老人，也是古董爱好者，
失踪前也买过一个旧物件，是个民国的相机。”陈砚的手顿了一下，没回头：“知道了。
”林岚走后，店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雨声和座钟滴答的声音。陈砚走到柜台前，
拿起那个铜钟的照片，左眼的纹路又亮了起来。他知道，周明远的失踪，和这个铜钟有关，
和那个黑影有关。而那个黑影，他并不陌生——那是“物灵”，旧物吸收了人的执念，
形成的灵体。他从小就能看到物灵，能听到它们的声音。小时候，他跟着爷爷学修旧物，
爷爷告诉他，物灵有善有恶，善的物灵能帮人，恶的物灵会害人。爷爷还告诉他，
他的左眼有“溯灵”的能力，能看到旧物的过往，能和物灵沟通，但这能力不能随便用，
会消耗精神力，用多了，会被物灵反噬。爷爷就是因为用“溯灵”能力对抗一个恶物灵，
耗尽了精神力，去世的。从那以后，陈砚就很少用这个能力，
尽量避开那些有强烈执念的旧物。但这次，周明远的失踪，让他不得不重新面对。
他走到墙角，掀开防尘布，露出一个一人高的旧衣柜。衣柜是清代的，紫檀木做的，
柜门上雕着缠枝莲纹，纹路里嵌着金粉，虽然有些磨损，但依然能看出当年的精致。
这是爷爷留下的，也是他唯一不敢修的旧物——因为这个衣柜里，住着一个善的物灵，
是爷爷的执念形成的，能帮他感知周围的物灵。“阿爷。”陈砚轻轻敲了敲柜门，
“这次的事，有点麻烦。”柜门轻轻动了一下，像是有人在里面回应。陈砚闭上眼睛，
集中精神，左眼的纹路亮了起来。他能感觉到，衣柜里传来一股温暖的气息，包裹着他，
像是爷爷的手在拍他的背。“我知道，那个铜钟里的物灵，很凶。”陈砚低声说，
“它吸收了周明远的执念，变得更强了。还有三个月前的那个相机，
可能也是同一个人搞的鬼。”衣柜里的气息顿了一下，然后传来一阵微弱的波动，
像是在提醒他什么。陈砚睁开眼，目光落在货架上那个待修的旧座钟上。
座钟的表盘是珐琅的，上面有一道划痕，是昨天一个老太太送来的，说座钟是她老伴留下的，
走得不准了，想修修留个念想。他走过去，拿起座钟，指尖碰到表盘时，左眼又亮了起来。
这次，他没有抗拒，任由画面涌入脑海——老太太的老伴，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座钟，轻轻擦拭着，嘴里念叨着：“老婆子，等我走了，
这个钟就留给你，看着它，就像我还在你身边一样。”然后，老人笑了笑，把座钟放在桌上，
转身走进了里屋。画面很温暖，没有恶意。陈砚松了口气，把座钟放回货架。他知道，
善的物灵很多，恶的物灵之所以存在，
是因为有人在刻意培养它们——通过收集有强烈执念的旧物，然后用某种方法，
把执念转化为恶的力量，让物灵变得凶戾，从而达到某种目的。周明远的铜钟，
李建国的相机，都是被人动过手脚的。那个动手脚的人，很可能就是幕后黑手。
陈砚走到柜台前，拿起林岚的名片，拨通了她的电话。“喂，林警官。”他的声音很平静，
“我想起一件事，关于那个铜钟的。”第二章 相机与执念林岚的车停在店门口，
雨已经小了，变成了细密的雨丝。陈砚坐在副驾驶座上，手里拿着一个放大镜，
看着放在腿上的证物袋——里面装着李建国失踪案里的那个民国相机。相机是黄铜材质的，
表面有一层包浆，镜头有点模糊，机身侧面有一个小小的刻痕，刻着一个“李”字。
陈砚的指尖碰到证物袋时，左眼轻轻跳了一下，那圈淡蓝色的纹路亮了起来。
“这相机是李建国三个月前从一个古玩市场淘来的，花了五千块。”林岚一边开车，一边说，
“他失踪前，给家里人留了一张纸条，说要去一个地方，找一个‘能让相机说话的人’，
然后就没消息了。我们查了古玩市场，卖相机的人早就不见了，像是故意躲起来的。
”陈砚没说话，只是盯着相机。他能感觉到，相机里有一股微弱的执念，很悲伤，像是在哭。
他集中精神，左眼的纹路更亮了，眼前闪过一个画面——一个穿着长衫的男人，
手里拿着相机，站在一片废墟前，镜头对着废墟里的一个身影。男人的脸上满是泪水，
嘴里念叨着：“阿梅，我给你拍照，你别走，好不好？”然后，男人按下了快门，
相机发出“咔嚓”一声，接着，男人就消失了，只剩下相机掉在地上，镜头对着废墟。
画面消失时，陈砚的眼眶有点红。他知道，这个相机里的物灵，
是那个穿长衫的男人的执念形成的，他在找他的爱人“阿梅”。而李建国，
可能是因为听到了相机里的声音，以为能帮物灵找到“阿梅”，
所以才去找那个“能让相机说话的人”。“这个相机里的物灵，是善的。”陈砚低声说，
“它没有害人，只是在找它的爱人。李建国失踪，可能是被幕后黑手盯上了，
因为他知道了太多关于物灵的事。”林岚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物灵？你相信这些？
”陈砚没回答，只是把相机还给她：“我们去李建国的家看看，或许能找到线索。
”李建国的家在一个老小区里，房子不大，收拾得很干净。客厅的墙上挂着很多照片，
大多是李建国拍的风景照，还有几张是他和老伴的合影。书房里摆着一个书架，
上面放满了古董相关的书籍，还有一些待修的旧物件——一个缺了口的瓷碗，
一个断了弦的古琴，还有一个没了指针的罗盘。陈砚走进书房，目光扫过书架上的旧物件。
他能感觉到，这些旧物件里都有微弱的执念，但都是善的，没有恶意。他走到书桌前，
拿起一个笔记本，上面记着李建国淘古董的经历，最后几页，写着一些奇怪的符号，
像是某种密码。“这些符号，我们查过，不是任何已知的文字。”林岚站在他身后，
“我们怀疑，是那个幕后黑手留下的，用来指引李建国去某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