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宫殿，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彻底吓傻了。
朱标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伸出的手指还停在半空，一脸惊骇的看着朱雄英。
他的儿子当着他的面把吕氏的奶嬷嬷给砍了？
这怎么可能？
朱雄英拿着那把快跟他个头差不多的刀，缓缓的转过身，看向了自己的父亲。
“这狗奴才在母亲休养期间，想要下毒害母亲，证据确凿，死有余辜。”
“今日我朱雄英就用这狗奴才的狗头告诉你们。”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噤若寒蝉的宫人，最终回到朱标的脸上，
“谁再敢惊扰我母亲静养，谁敢再动那些不该动的心思。”
“那就和这狗奴才一个下场，杀无赦！”
朱标脸颊的肌肉剧烈的抽搐着，伸出的手指颤抖的指着朱雄英。
“逆子！孽障！
你......你竟敢......你竟敢如此！！！”
“当着孤的面杀人？
谁给你的胆子？
谁给你的权力？”
朱标被气的浑身发抖，他从未如此失态过。
“她是吕氏的奶嬷！
即便有错，也该交由宫正司审问处置。
你怎么敢私自出手杀人？
你眼里还有没有孤这个父亲？
还有没有君父纲常？”
朱标的怒吼声在殿中回荡，吓得跪在地上的宫人们将头埋的更低了。
“宫规？纲常？”
年幼的朱雄英冷眼看着朱标，
“父亲口中的宫规，就是纵容这等恶奴，以探视为名，行谋害之实？
父亲所说的纲常，就是任由妾室凌驾于嫡母之上，用这等阴毒手段，残害皇嫡孙生母而无人过问吗？”
他猛地抬手指向了那床散落在地的棉被，看着朱标质问道，
“这被褥的线泡过药，香料里还掺了毒。
这东西阴寒得很，闻久了人就没力气。
普通人用都有害，更别说母亲本来就身子弱，用了简直是要她的命！
这是那狗奴才亲自送过来的，急着要换进母亲房里。”
“要不是我赶得及时，母亲真用了这被子，后果根本不敢想！
非得要等母亲出事之后，父亲才能知道对错吗？”
朱标被这番话噎得一窒，他下意识地看向那床华丽的被褥，又看向地上身首异处的张嬷嬷。
“即便是她真的有罪。”
朱标恼怒的看着朱雄英厉声喝道，
“那也应该按规矩审案！
哪能让你自己随便用刑？
你这么做，跟屠夫有什么区别？跟野蛮人有什么区别？
大明是靠仁孝治理天下的，哪能容忍你这种残暴的人？”
“仁孝？哈哈哈！”
朱雄英今天也豁出去了，
“对谋害母亲的恶奴讲仁？
对包藏祸心的妾室讲孝？
父王，您的仁孝，就是这样来解释的吗？
若这就是您从圣贤书中学来的道理，那儿臣今日便做一回屠夫又如何？”
“你！你放肆！”
朱标被顶撞得差点没一口气噎过去。
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殿内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父子二人怒目相对，剑拔弩张。
朱标刚想抬手打朱雄英一巴掌的时候。
“太子殿下，住手！”
就在这个时候，内室门口传来了一声哭喊声。
只见常氏在两个贴身嬷嬷的搀扶下，踉跄的走了出来。
“母亲！您怎么出来了？”
朱雄英的脸色一变，立刻将手中的刀递给了侍卫，快步迎了上去。
“阿常？”
朱标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看到常氏如此虚弱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之色。
常氏推开了朱雄英的手，竟然挣扎的走到了朱标的面前，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哀求道：
“殿下息怒啊。
所有的错，都是臣妾的。
是我的身子弱，才让英儿一时乱了分寸。
他只是一时冲动，害怕臣妾受到伤害。”
她一边说着，一边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求殿下看在臣妾......看在臣妾多年......
还有英儿年少莽撞的份上，饶过他这一次吧。
一切责罚，臣妾愿一力承担。
求您了殿下！”
朱标闻言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中翻腾的怒火，弯腰扶起了常氏。
“你先起来，你还病着呢。这件事......”
他的话再次被打断了。
殿外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太子殿下，皇长孙殿下。”
只见殿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群人。
为首者，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正是锦衣卫指挥使毛镶。
毛镶的目光快速扫过殿内情景，随后微微躬身说道：
“奉陛下口谕。”
毛镶的目光看向了朱雄英，随后复述道：
“陛下问：好大孙，你小子刚回来就闹出这么大动静，是怕你皇爷爷我耳背听不见吗？”
毛镶继续说道：
“陛下口谕：立刻带着你那把惹事的刀，滚到乾清宫来见咱！
立刻！马上！”
说完，毛镶再次微微躬身：
“皇长孙殿下，请吧。
陛下还在等着。”
朱雄英从容的走到了朱标的身边，躬身行礼说道：
“父亲，皇爷爷召见，儿臣先过去了。”
说罢，他直接无视了朱标那复杂的眼神，径直走向了毛镶。
在与毛镶错身而过的时候，他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问道：
“毛指挥使，皇爷爷是只想见我一人，还是也请了吕娘娘前去问话？”
毛镶眼观鼻，鼻观心。
面无表情，没有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