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门外的蟠桃香还萦绕在舌尖，孙悟空攥着功德簿的手指节发白，骨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金箍棒硌得肩胛生疼，他望着云海里浮沉的凌霄殿，此刻，那些雕梁画栋在他眼中竟如被诅咒的白骨堆砌，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斗战胜佛，您这十万八千里路......"南斗星君的朱笔悬在簿子上，冷汗浸透了月白仙袍，整个人仿佛被恐惧钉在了原地。
北斗星君悄悄将鎏金算盘往袖中藏了半寸，赔笑道："许是西天雷音寺的账目有差池？
"其眼神中满是慌张与躲闪。
琉璃盏轰然炸裂，七十二道分身从泼洒的琼浆中跃出，每一道分身都散发着凌厉的气息。
孙悟空真身踩着北斗的玉案，火眼金睛灼得功德簿腾起青烟，怒吼道："老孙在火焰山借芭蕉扇时，那牛魔王吐出的三昧真火都没你们黑心！
"声如炸雷，震得周围仙官瑟瑟发抖。
南斗星君瘫坐在满地碎玉间，眼见分身们掀翻三十三座紫檀柜，每一次撞击都仿佛是对黑暗的宣战。
千年蟠桃木打造的卷宗架轰然倒塌，露出暗格里泛着血光的账簿——那上面赫然写着"东胜神洲香火税截留七成"。
"大圣息怒！
"北斗扑过来按住暗格，却被金箍棒挑着衣襟挂上房梁，在空中徒劳地挣扎。
孙悟空盯着账簿上密密麻麻的克扣条目，耳边响起取经路上百姓的哭诉，那些声音如潮水般涌来，让他怒火中烧。
五指山下五百年的寒霜突然渗进骨髓，他想起灵山脚下那个捧着馊饭却坚持给他叩头的老妪，那一幕如针一般刺痛他的心。
云台镜突然迸射金光，映出杨戬的天眼纹章。
孙悟空冷笑着一棒击碎镜面，然而碎片里却传来哪吒的乾坤圈铮鸣，一股更强大的阻碍扑面而来。
他抓起两股战战的南斗星君，獠牙几乎咬碎对方耳畔的玉坠："告诉玉帝老儿，花果山的猴子猴孙早学会用毫毛变账簿了。
"话语中满是决绝与愤怒。
三十三重天外，太白金星拂尘上的雪白马尾突然断了一根。
他望着掌心渗出的金血，掐指间己见斗战胜佛扛着金箍棒踏碎南天门的虚影。
老仙抚了抚腰间暗藏的捆仙索，嘴角扯出个慈悲的笑纹，眼神中却暗藏杀机。
太白金星的云履踏碎功德司最后一块完好的青砖时，孙悟空正把东海水君上个月进贡的珊瑚砚台捏成齑粉，粉屑在空气中飞扬。
老仙拂尘扫过满地狼藉，三十三重天外的星光突然都暗了三寸，仿佛整个天地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冲突而颤抖。
"斗战胜佛何苦与算盘珠子计较？
"太白笑纹里渗出千年陈酿的醇厚，左手却将捆仙索结扣又掐紧两分，"西天路上多少妖魔等着参你一本渎职......"其话语中充满了威胁。
金箍棒"当啷"砸碎北斗星君刚摸出来的传音玉圭，孙悟空扯过南斗的仙袍擦手，金瞳映出老仙腰间微微发亮的缚妖索："五百年前你哄我上天当弼马温，用的也是这副笑脸。
"云霭突然凝成冰碴，太白金星广袖中飘出朵金莲，落地化作三界舆图。
他指尖点在女儿国地界，那里竟有黑气缠绕的锁链从地脉首通三十三重天："大圣可知，西梁女帝去年进贡的五百车胭脂，全数填了瑶池的化龙窟？
"孙悟空獠牙咬得咯咯响，愤怒己到了极点。
他想起女儿国城墙上那些褪色的红绸，女官们捧着空胭脂盒跪在驿道旁的呜咽，心中的怒火再也无法抑制。
火眼金睛突然刺痛，竟见太白金星脑后浮着半截捆仙索的金芒——那分明是玉帝的九龙真气，这意味着他将面对更强大的力量。
"老倌儿且收好你的乾坤圈套！
"孙悟空突然揪下一撮毫毛，吹气化作漫天星斗，"俺老孙这就去问问二十八宿，他们值夜的星辉是不是也要克扣三成！
"七十二道分身撞碎雕花窗棂的刹那，真身己化作芥子大小的青蝇，顺着太白金星袖口残留的蟠桃香钻入传送阵。
然而，传送阵中突然涌出一股强大的吸力，试图将他困在其中，这是比之前更严重的阻碍。
破妄神光在复眼中流转，他看见虚空里漂浮着无数金线，每根都系着人间某处香火鼎盛的庙宇。
紫微宫议事殿的青铜门透着森寒，守门的巨灵神眼眶里跳动着幽蓝鬼火，身上散发着比之前更强的煞气。
孙悟空附在值日功曹的玉笏上，嗅到他袖中飘出的分明是血海腥气，而值日功曹突然察觉到他的存在，开始疯狂地甩动玉笏，想要将他甩开。
殿内三十六盏长明灯竟全是倒悬的，灯油里沉浮着密密麻麻的命牌。
"东岳大帝的生死簿该换了。
"坐在末席的瘟神正在擦拭疫病幡，幡面浮现长安城百姓咳血的画面，"下月盂兰盆会，饿鬼道缺口要开到三百里。
"孙悟空振翅停在镇元子发冠的玉簪上，发现这位地仙之祖的袖中空空如也——他的人参果树分明该有灵气缠绕。
突然所有声音都消失了，众仙官齐刷刷转向北首空着的九龙椅，喉结处都浮现出相同的金色符咒，一股强大的禁制力量笼罩了整个大殿。
殿顶星图开始逆时针旋转，孙悟空觉得六耳在发热。
当年如来镇压他时，这种灼烧感曾穿透五指山。
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在琉璃砖上扭曲成三头六臂的魔猿，而周围神仙的影子全都匍匐在地，脖颈拴着星光凝成的锁链。
蟠桃木梁柱渗出猩红汁液，在镇元子手边凝成"杀"字。
孙悟空猛地撞向长明灯，借灯油爆燃的刹那变回真身。
金箍棒扫过北首龙椅，砸碎的玉石里竟飞出半片带血的凤羽——那纹路他认得，是当年在火焰山见过的罗刹女本命羽。
此时，整个大殿的禁制力量瞬间加强，将他困在其中，想要突破这禁制，他必将付出巨大的代价。
就在孙悟空全力准备突破禁制时，那半片凤羽突然发出一阵奇异的光芒，光芒中隐隐浮现出罗刹女求救的面容，而与此同时，殿外传来一阵低沉的咆哮，仿佛有一头绝世凶兽即将破门而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