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茅草屋顶的缝隙，在潮湿的泥地上织出细碎的金网。
苏晚晴睁开眼时，右手正按在霉烂的稻草堆里，指缝间黏着的血块己经发黑。
喉间玉佩随着呼吸起伏，昨夜渗入玉中的血迹凝成蜿蜒红丝，像某种古老符咒。
"阿姐，大角不肯吃草......"苏明远抱着陶罐站在牛棚前，三岁的小月儿揪着哥哥补丁摞补丁的衣角，怯生生望着棚里倒卧的老牛。
苏晚晴抹了把额角结痂的伤口，起身时腰间碎瓷片硌得生疼——这是昨夜威胁大伯娘后特意藏的。
她凑近牛棚，腐坏的草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老黄牛腹部鼓胀如鼓，眼角挂着浊泪。
玉佩突然发烫，眼前浮现半透明书页：物种鉴定：成年黄牛（胃肠积食）治疗方案：鬼针草二两捣汁，辅以腹部***（附穴位图）"明远，把墙角那丛开白花的野草全拔来。
"苏晚晴解开缠在腕间的麻绳，按照图鉴所示按住牛腹三焦穴。
大角突然剧烈抽搐，喷出腥臭黏液，惊得月儿哇地哭出声。
村口传来铜锣声时，苏晚晴正将最后一把鬼针草塞进牛嘴。
牙婆尖利的嗓音刺破晨雾："苏家三房的丫头听着！
赌坊张掌柜亲自来收债了！
"二十两银子的欠条在风里哗啦作响，络腮胡壮汉的砍刀劈进柴扉。
苏晚晴摸向腰间碎瓷，却见大角突然扬起脖颈，铜铃在晨风里发出奇异韵律。
玉佩应声震动，书页浮现新字：发现特殊频率声波，激活环境扫描霎时间，整个院落笼罩在淡金色网格中。
她清晰看到地底三寸埋着的陶瓮，墙缝里半截生锈的犁头，以及——大伯袖袋里鼓鼓的田契。
"张掌柜不妨看看这个。
"苏晚晴突然指向东南角的歪脖柳树。
众人随她所指望去，只见树皮上赫然刻着官府丈量田亩的"官"字火印。
络腮胡眯起眼睛："这破树能值二十两？
""上月暴雨冲垮河堤，里正带人重划田界。
"苏晚晴用鞋尖拨开浮土，露出深埋的界碑，"按《大燕田制》，侵占他人田产者杖八十。
"她转头看向面如土色的大伯，"您说这树长在谁家地界？
"赌坊打手们交换眼神，突然调转刀锋围住苏家老大。
牙婆的翡翠耳坠在晨光里乱晃："等等！
这丫头昨日还说要三个月......""何须三月！
"苏晚晴踢开柴堆，露出昨夜用灶灰标记的土垄，"烦请张掌柜做个见证，此乃前朝失传的龙脊田，秋后亩产必过三石。
"人群哗然。
老里正颤巍巍拄杖而来，待看清田垄走向，浑浊老眼骤然发亮："这曲水环抱之势，确是《齐民要术》记载的沃土局！
"玉佩在此时震动，苏晚晴眼前展开全息数据：土壤改良进度：18%建议种植：菽（大豆）——固氮作物，可提升肥力她顺势抓起把土块碾碎："若以豆养地，配合新式犁具，来年麦收翻倍亦非难事。
"余光瞥见何运晨青衫一角闪过，故意提高声量，"届时别说二十两，就是二百两......""好大的口气！
"人群后传来冷哼。
锦袍男子摇着洒金折扇踱出，腰间羊脂玉牌刻着"江南粮行"字样，"若是秋后收成不足，姑娘这双眼珠子可抵十两。
"苏晚晴认出这是镇上最大的粮商赵秉德，正欲开口，大角突然发出悠长嘶鸣。
牛蹄踏碎土层，露出半截生满铜绿的犁铧。
玉佩光幕瀑布般刷新：汉代铁铧（可改造）曲辕犁设计图解锁她蹲身拂去锈迹："赵掌柜可识得此物？
"指尖在铧面沟槽处摩挲，"将此铧加装犁壁，深耕可达八寸，比首辕犁省三成畜力。
"赵秉德折扇骤停。
何运晨适时出声："晚晴姑娘所言非虚，家父收藏的《王祯农书》确有类似记载。
"日头攀上东山时，赌契己换成新约。
苏晚晴扶着嗡嗡作响的额头，看人群如退潮般散去。
何运晨却留在最后，从袖中掏出油纸包："家母让带的炊饼。
"油纸掀开刹那，玉佩突然发烫。
苏晚晴盯着饼上芝麻，眼前闪过金色提示：芝麻（可榨油）经济作物图鉴+1解锁初级压榨技术少年见她神色恍惚，误以为嫌弃，耳尖泛红："可是凉了？
我......""何公子可知镇上油坊收多少斤芝麻换一斤油？
""约莫三石换一斗。
"何运晨虽不解仍认真作答，"去年粮行从南阳引进的霸王鞭品种，出油率也才十中取三。
"苏晚晴捻起粒芝麻含在唇间。
系统分析数据在视网膜上跳动：芝麻含油量：54%当前压榨技术流失率：62%她望向坍塌的西厢房，那里曾是该祖父的油坊。
晨风吹散鬓角碎发，露出额角狰狞血痂："烦请公子帮我寻两样东西——桐木新枝，还有江边的鹅卵石。
"当夜，月光浸透残破窗棂。
苏晚晴用碎瓷片削出木楔，将鹅卵石卡进改良后的碾槽。
大角脖颈铜铃轻响，老牛沉默地拉着石碾转圈，芝麻香气渐渐漫过霉味。
"阿姐，出油了！
"苏明远捧着陶碗的手在发抖。
清亮油脂映着三个依偎的身影，在土墙上投出巨大的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