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有五个孩子，三儿两女，爸爸是最小的。
按村里老人的说法，“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可在赡养老人这件事上，爸爸这个幺儿却成了最苦的“冤大头”。
大伯二伯在外地做生意，听说赚了不少钱，在城里买了房，每年也就过年的时候回来一趟，每次回来都穿着光鲜亮丽的衣服，扔下几百块钱就走，连顿饭都很少在家吃。
姑姑们嫁得远，一个在南方，一个在北方，更是好几年都不回来一次，偶尔打个电话，也只是问问奶奶的身体，从来不说寄钱的事。
每次爸爸给大伯二伯打电话，想跟他们商量奶奶的赡养问题，语气都带着讨好：“大哥二哥，你们在外面忙，我在家照顾妈是应该的，钱不用多，够妈买药、买营养品就行。”
可实际上，大伯二伯给的钱少得可怜，而且常常拖着不给。
有一次，奶奶的降压药吃完了，爸爸给大伯打电话要钱，大伯说“最近手头紧，过几天再说”，这“过几天”就过了一个月，最后还是爸爸跟邻居借了钱才给奶奶买了药。
爸爸之前在镇上开了个小商铺，卖些日用品和零食，那时候家里的日子还稍微好点，至少不用天天为钱发愁。
可后来镇上开了几家大超市，东西又全又便宜，爸爸的小商铺生意越来越差，最后实在撑不下去，只能倒闭了。
商铺倒闭后，爸爸想出去打工，去城里的工地干活，能赚不少钱，可大伯二伯却在电话里劝他：“老三，你看家里就妈一个老人，我们在外面走不开，你就多辛苦点，在家照顾着妈。
我们每个月给你寄钱，不会让你吃亏的。”
话是这么说，钱却只寄了两次就没了下文。
爸爸打电话问，大伯说“孩子要交学费”，二伯说“店里要进货”，总之就是没钱。
爸爸没办法，只能在镇上打零工，帮人卸车、搬运货物、给别人盖房子，干的都是体力活，时间倒是自由，能顾上家，可收入不稳定，有时候一个月能赚一千多，有时候只能赚几百块，家里的开销全压在他一个人身上。
妈妈偶尔会去邻村帮人缝缝补补，缝一件衣服赚五块钱，一天下来眼睛都熬红了，也赚不了多少。
温衡上初中那年，奶奶的腿疾突然加重，走路都得拄着拐杖，医生说需要住院治疗，不然可能会瘫痪。
爸爸急得满嘴燎泡，挨个给哥哥姐姐打电话，得到的回复不是“最近手头紧，拿不出钱”，就是“孩子要交学费，实在没办法”。
“爸，告他们吧！”
温衡在一旁忍不住说，她在课本上看到过，法律规定子女必须赡养老人，“他们不拿钱，我们可以去法院告他们，让他们履行赡养义务！”
爸爸猛地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有惊讶，有无奈，还有点为难。
他沉默了半天，才叹了口气：“衡衡，都是一家人，哪能说告就告呢？
传出去，别人会笑话我们家的，你奶奶也会伤心的。”
“可他们根本不管奶奶啊！”
温衡的声音有点哽咽，“奶奶生病了，他们连钱都不愿意拿，这算什么家人？”
“别说了，”爸爸打断她，声音疲惫，“总归是兄弟，再等等，说不定他们过段时间就有钱了。”
那天晚上，温衡躲在被子里哭了很久。
她不懂，为什么所谓的“亲情”在钱面前那么脆弱？
为什么爸爸要这样委屈自己，委屈奶奶？
从那以后，她对那些所谓的大伯、二伯、姑姑，只剩下厌恶，再也不想跟他们有任何来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