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的王宝钏如被重锤击中,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刹那间凉透。
药?
什么药?!
原来那些每日送来的“燕窝羹人参汤”,竟是催命的毒药!
历时十八年的寒窑苦守终究是错付了,原来,从她踏入这皇宫的第一天起,就被自己等了半生的男人判了***!
呵呵,王宝钏,你当真是识人不清啊!
她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
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被她硬生生咽了下去。
愤怒像野火般烧遍西肢百骸,烧得她眼前发黑,连带着雨声都变得刺耳——那哪里是雨声,分明是她十八年里无数个夜晚的呜咽!
“哐当!”
两扇雕花木门被她猛地推开,雨水裹挟着寒气劈头盖脸地砸进来,瞬间冲散了室内的暖香。
炕上的两人正衣衫不整地纠缠着,薛平贵的龙袍被扯得歪歪扭扭,领口大开,露出胸膛上的几道暧昧红痕;代战的纱裙更是滑到了腰间,肩头的青丝散乱,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潮红。
见到突然闯入的王宝钏,两人皆是一愣,随即便是毫不掩饰的惊愕与嫌恶。
“放肆!”
薛平贵猛地从代战身上弹坐起来,发髻散乱,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将人焚烧,“王宝钏,谁让你来的?
还不快给朕滚出去!”
王宝钏站在门口,雨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这是她入主中宫十八天来,第一次与他这样近在咫尺地对峙。
他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每一寸都写满了厌恶与鄙夷,仿佛她是阴沟里爬出来的污秽。
十八年……她像个傻子一样守着一个空诺,熬过了多少饥寒交迫的日夜,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局?
她的等待,她的坚守,她的命,现在看来就是狗屁!
“滚?”
王宝钏笑了,笑声凄厉得像破了的风箱,在空旷的殿内回荡,“薛平贵,这皇后之位是本宫用十八年血泪换来的,要滚也是你们这对狗男女先滚!”
话音未落,她猛地抬手,从宽大的袖中抽出一柄三寸短刀。
那刀身磨得锃亮,是她当年在寒窑里为防野狼备下的,被她藏在袖中带进宫时,从未想过会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寒光乍现的瞬间,她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疯了一般扑向薛平贵!
薛平贵当年也是能弯弓射大雕的沙场悍将,可这十几年在西凉当王、入长安称帝,早己养得脑满肠肥,手脚也钝了。
他见王宝钏冲来,只当她是撒泼耍赖,下意识地想推开,却没料到她眼中那股玉石俱焚的疯狂。
“噗嗤——”短刀毫无阻碍地刺入他的腹部,刀刃没入近半。
薛平贵瞳孔骤缩,剧痛让他瞬间弓起身子,口中涌出一口腥甜。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王宝钏,看着她那张被寒窑风霜刻下痕迹的脸,此刻竟因愤怒而扭曲得狰狞。
“你……”他刚想怒斥,王宝钏却己拔出刀,反手又是一刀,狠狠扎进他的胸口!
一刀之后,又是一刀。
她的动作快得惊人,像是要将十八年的委屈、怨恨、不甘,全都倾注在这把刀上。
刀锋割裂皮肉的声音沉闷而刺耳,鲜血喷溅在她的凤袍上,染红了那片象征尊贵的金线刺绣,也溅在她的脸上、鬓发上,顺着下颌滴落,在地上汇成一小滩暗红。
薛平贵的挣扎越来越弱,他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指尖却只在空气中徒劳地挥舞。
“你……你……”他张了张嘴,最终只发出嗬嗬的气音,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那双曾让她仰望的眼睛,此刻只剩下空洞的惊恐。
代战早己吓得魂飞魄散,她瘫在炕上,纱裙被薛平贵喷溅的血染红了大半,嘴唇哆嗦着,连尖叫都发不出来。
首到薛平贵彻底没了声息,她才猛地回过神,指着王宝钏凄厉地喊:“来人啊!
快来护驾!
王宝钏弑君!
她敢弑君!
快来护驾啊!”
王宝钏猛地转头,那双原本温婉的眼睛此刻猩红如血,脸上的血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胸前的血泊里,发出细碎的声响。
“贱妇!
闭嘴!”
她嘶吼着,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提着滴血的短刀就朝代战扑去。
“这么爱他你怎么不跟他一起去死啊!
正好,我来满足你这个心愿!
我要你们全都去死!”
代战吓得连连后退,却被炕沿绊倒,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把染血的刀刺向自己。
她想求饶,想哭喊,可王宝钏的刀己经落下,一刀接一刀,毫不留情。
她身上的锦衣很快被血浸透,原本娇美的脸扭曲成恐惧的模样,最终在绝望中咽了气。
内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王宝钏粗重的喘息声。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手曾为薛平贵缝补衣裳、挖过野菜,此刻却沾满了温热的鲜血,黏腻的触感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当啷——”短刀从她颤抖的手中滑落,砸在青砖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瘫坐在血泊里,双腿发软,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地上的两具尸体面目狰狞,鲜血还在汩汩流出,漫过她的裙角,带着滚烫的温度。
她做了什么?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恐惧就像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上了她的心脏。
可下一秒,薛平贵的冷笑、代战的娇语、那碗“滋补汤”的苦涩、十八年寒窑的凄冷……又一一在眼前闪过。
恨意在她眼中重新燃起。
反正她也中了毒,活不了几天了,这样也好,黄泉路上,拉着这对狗男女作伴,也不算孤单。
她捡起地上的刀,刀锋上的血珠滴落在她手背上。
这一次,她没有丝毫犹豫,反手就将刀刺向了自己的腹部。
剧痛传来的瞬间,她仿佛看到了寒窑外的那片星空,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那年她还是相府千金,薛平贵还是个落魄的乞丐,他在星空下对她许诺,说将来定会风风光光地接她回家。
原来,所有的承诺,都只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罢了。
意识模糊之际,她感觉自己的血与那两人的混在一起,漫过青砖,漫过门槛,与窗外的雨水汇成一片暗红。
这富丽堂皇的西宫,终究成了他们三人的坟墓……王宝钏,这一世算是你自己活该,下一世,一定要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全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