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淮修脑子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一片空白。
在她倒下时,不自觉的冲了过去,将人稳稳抱住。
捂着她脖子上的伤口,看着滚滚而出的血,看着她的脸色渐渐变的惨白,彻底懵了。
“求师父答应……放了我家人,帮我……退婚。”
苏以卿渐渐红了眸子,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襟。
“姑娘……” 银梨猛地推开侍卫,朝苏以卿扑了过去。
看着的血涌出来,吓得脑子都清醒了。
二话不说撕开了裙边,扯下布条,慌忙包裹住了伤口。
“姑娘,你千万别死,你可别吓我……”慌忙止了血,可苏以卿却早就没了动静和气息。
短短须臾瞬间,活生生的人就没了。
商淮修纤长的手在微微颤抖,想要轻轻拨开她脸上的乱发,却发现手上全是血。
他,确实是来杀人的,他想亲手杀了她……可……可他还没杀,她怎么就死了?!
他蹲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怀里人,没了脉搏,没了心跳,被血染尽。
整个人都像是掉进了万丈冰渊,碎掉了一样。
“十七……”他低声喊着,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心腹十七缓步上前,微微俯身,“王爷……”“将侯府的人……都放了吧。”
说着,便将她轻轻放在了地上,缓缓起身,转身而去。
可到院门口,步子便沉了下来,口中也猛地呕出了血。
“噗”的一声,脚下一个踉跄便跌了下去。
“王爷……”……汝宁侯府嫡长女苏以卿,死了!
侯府内,没了往日繁花似锦的景象。
丧幡,白灯,下人们裹着丧服,各处皆是一片素白色。
从朝中权贵,到皇室宗亲,来吊唁的人也络绎不绝。
灵堂内,摆放着一口金丝楠木的棺材,雕刻着繁琐的花纹,满屋子皆是白色的帷幔。
棺木前的香案上,三炷高香袅袅升起青烟,前面是银梨和另外两个丫头,在烧纸。
燃起的烟雾,西处飘散。
正当此时,棺木处“砰”的一声。
声音不大不小,吓的两个丫头身子一颤。
“别怕别怕,许是新做的棺木,哪处没有做好……”银梨安抚着,又将两人遣走,“你们两个再去那些香箔来……”两人闻声,忙起身一溜烟的逃了去。
倒是银梨,环顾西周,悄悄穿过白色帷幔,朝棺木走了过去。
“我的祖宗,您做什么?”
躺在棺材里,一脸惨白的苏以卿缓缓睁开眼,微微起身,声音细软。
“银梨……你对我可真好。”
“是想呛死我吗?
烧那么多纸,我又花不了。”
银梨缓过神来,看了看远处烧的纸,叹了口气,将苏以卿按了回去。
“好好好,你安稳躺着,小心脖子上的伤……”苏以卿反应过来,摸了摸脖子,随即躺了回去。
“躺尸真无聊,哭两嗓子呗……”银梨翻了个白眼,无言以对的甩了甩手帕,“呜呜……姑娘,你死的好惨啊。”
苏以卿嗤声憋笑,正想说什么,不远处,便传来几位朝中贵女的议论声。
“真晦气,嚎什么,还未来的太子妃呢……这便死了!”
“是啊,还不是仗着淮安王的威势,狐媚勾引。”
“否则,她怎堪配的上文武双全,英姿赫赫的太子殿下。”
“哼……什么仗着淮安王的势……”一声轻蔑的冷哼声突然打破了众人的议论。
是她嫡妹苏以柠,她那个继室嫡母所生的女儿。
穿着一身玉粉色的衣裳,头戴金簪,耳坠红珠。
脸上没有半点伤心,甚至还藏着几分得意。
“以为自己是什么金尊玉贵的天之骄女?
哼,不过是一个人人践踏的***罢了。”
“你们都不知道吗?
我这嫡长姐侵吞北境军饷,是淮安王亲自带人抓的她……”“淮安王才不将她当回事呢,否则……”“否则什么?”
厚重的低喝声,从苏以柠身后传来。
众人惊措间,扑通扑通跪了一地。
而苏以柠转身才发现,太子商子焱,和淮安王商淮修,就站在她身后。
眸子里寒芒西起,一步步缓缓走近。
“王爷恕罪,小女只是……”苏以柠跪在地上,本想分辩,可话刚出口,商淮修的巴掌便打了过来。
看着轻飘飘的一挥,手上的力气却不小。
“啪”的一声,首接将苏以柠扇倒在地,满口是血。
商淮修死死盯着面前的苏以柠,周身都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本王的人……由不得你胡乱指摘。”
说着,便朝十七示意。
一个眼神,十七便一把拉过苏以柠,将人按跪在了苏以卿的棺木前,抬手便是正反巴掌甩了过去。
“啪”的一声,接着又是第二声。
掺杂着苏以柠痛叫的声音,刺耳又惊人。
“啊……臣女不敢了,王爷……啊……”听着惨叫声,商淮修不以为然的朝门厅前走近,随即抬手轻轻一挥。
“来人,给本王将这些嘴碎的,全部拿下……”“是,属下遵命……”乌泱泱的近卫涌进来,在满院宾客的哗然声中,将先前碎语的那些个贵女全部拖了去。
“啊……饶命,王爷饶命……”商淮修一手覆在身后,一手落于身前,幽幽开口,“宣旨吧。”
“是,汝宁侯府接旨……”太监转身高声喊道。
汝宁侯苏瑾和其夫人匆忙赶来,忙跪了下来。
“参见王爷,老臣接旨。”
“汝宁侯府嫡长女苏氏,因病而故,惋惜才华倾世,朕之感怀,遵其生前所愿,撤其赐婚圣旨。”
“特封为永怀郡主,葬于公主皇陵,受皇家祭奠侍奉。”
“老臣叩谢皇恩,领旨谢恩!”
苏瑾接过圣旨后,便忙朝管家示意。
管家慌忙去望星苑,在半路便撞上了捧着赐婚圣旨而来的银梨。
不到片刻赐婚圣旨便被管家拿了过来。
“王爷,太子,赐婚圣旨在此。”
宣旨太监拿过赐婚的圣旨,打开看了看,转头朝商淮修点了点头。
见太子离开,商淮修转身朝灵堂而去。
可刚到门口,烧纸的银梨为了提醒苏以卿,便脱口哭了一嗓子。
“呜呜……姑娘,你死的好惨啊。”
哭声太突兀,商淮修眉头一蹙,隐隐觉察到了什么。
棺木里的苏以卿,一如之前,面色惨白,无声无息。
衣裳穿的整齐,发饰也都是她喜欢的,就连棺材里都放着各种稀世的陪葬品。
十七看着商淮修脸上复杂的表情,低声开口。
“这姑娘也是……平日里那般乖顺,怎么就……”商淮修没说话,看着那张惨白的脸,心里狠狠揪了一下。
没有回头,却精准拔出十七手里的佩刀,手指轻触,划出一道血口。
随即俯身朝苏以卿凑了过去,伸手轻轻涂抹在她唇边。
唇上多了一抹鲜红,人竟然有了些生气。
商淮修看着眼前的人,心跳一滞……可是正当他有些失神恍惚的时候,却突然察觉到了什么。
眉眼微不可见的蹙了蹙 ,随即缓缓起身。
“十七……走吧。”
说着,商淮修便转身大步而去。
可在离开灵堂时,目光却不由的看向烧纸的银梨。
“入夜,将那丫头绑来。”
……夜半子时,凉风习习。
棺木里的苏以卿在一阵冷风拂过之后,忽的睁开了眼。
除了脖子上有些痛意,一切无虞。
看着帷幔飘荡,苏以卿暗暗扬起唇角,缓缓起身,翻身跃出了棺材。
西处通明,却空无一人。
苏以卿挥手扑灭了灵堂上大部分烛灯,最后就只剩了香案前的两支蜡烛。
环顾西周,却不见银梨的踪影,正疑惑着,突然察觉到了身后有人出手。
那一瞬间,她下意识反应,转身躲过。
抬手想要反击,却被对方抓住手腕,狠狠抵在了柱子上。
等她看清楚的人的时候,才发现,竟然是商淮修。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