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大从后门进,拐两个弯,有个湖,叫做天鹅湖,以前是个著名的旅游打卡景点,
多少人不远万里只为看它一眼,不仅为它的秀丽,还为它的隐喻,
传说中天鹅湖代表纯洁无瑕的爱情,在它面前许过愿的情侣都能白头偕老。
天鹅湖里倒没有天鹅,只有一群鲤鱼。发生了那件事后,现在的它早已不复之前的辉煌,
浅浅的湖水里偶尔可以看见几只鲤鱼没精打采地摆动着,干枯荷杆歪七扭八随风摇晃,
有些寂寥。天鹅湖里先后有两具尸体。人们低声谈论,不明所以,好奇又敬而远之。
——新生开学总是充满期待的,到一个陌生的环境,离开家出发,开启全新的旅程。
厉知雪就是其中一名普通的大一新生,本来打算报考某大正对面的学校,
那是姐姐就读的学校,某些命运交错之下,厉知雪选择去对面同等规模的某大——复仇。
“哈哈哈哈哈,”还没进宿舍就听到大笑声,厉知雪推开门,一地狼藉中某人正滔滔不绝,
“来看看这个...”听到推门声,娃娃头的女生好奇转向厉知雪,只觉她长相偏冷,
面无表情看着就不是个好相处的,可偏她又长得好精致,很合眼缘,
想象中童话故事里的公主就是她的模样。交谈声音收敛了些,社牛女生弱弱打招呼,“嗨,
室友?我是苏霜霜。”“嗯,我是厉知雪。”厉知雪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摆明了不想多谈。
“你一个人来的?吃块饼干?”有回应,苏霜霜笑容明媚晃眼,热情的递给厉知雪一袋饼干。
“不用。”厉知雪抿了抿唇,冷漠回应。苏霜霜肉眼可见的失落了一下,收回手,“那好吧。
”厉知雪不理会任何人,迅速的整理好自己行李,走出宿舍,寻找目标人物。临近傍晚,
天空是深邃的暗蓝,最后那抹天光转瞬即逝,很快,夜幕降临。“等等。”擦肩而过时,
厉知雪拉住男生的衣袖,眼里暗暗燃烧起火苗,寻航,我终于,找到你了啊。“有事?
”男生侧头,语气不耐。厉知雪定定打量男生眉眼,在姐姐发过来的合照上见过他,寻航,
是他没错,他就是害死自己姐姐的凶手,厉知雪眼中沉浸着恨意和一股儿狠劲,
却极力忍耐着。久久不语,寻航旁边笑嘻嘻瞧热闹的男生忍不住开口打破这莫名其妙的冷场,
一手搭在寻航肩上,挑眉向厉知雪望去,“哟,学妹有事儿?我家寻航欠你钱还是欠你情了?
”油腔滑调,他倒没欠我,他欠我姐的,厉知雪心里冷哼一声,表面却松了手,
不好意思的开口,“抱歉,认错人了。”“没事儿,都怪天太暗,”男生揽过寻航,
边转身边碎碎念,“妹妹你也早点儿回宿舍哦,我们学校有十点钟宵禁的。
”厉知雪看着两人背影越走越远,那男生开朗的笑声随风传来,寻航拍掉他搭自己肩上的手,
轻声说了什么,男生捧腹笑得更加开怀,他们的青春美好悠闲,这是他们的日常。
厉知雪简直要把寻航挺直的背影盯出洞来,眼睛发涩,在脑海中已经把他千刀万剐,
可任凭无数次凌迟,也难解心头之恨。寻航还在这个学校,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他,
这就是上天给我的机会,还有机会杀他,想到这儿,厉知雪突然泄了口气,感觉放松又疲惫,
浑浑噩噩回到宿舍。经过一下午的交谈,宿舍内更加嘈杂,无人在意沉默的厉知雪倒在床上,
拿起被子蒙着头,一片黑暗中,嘈杂的声音渐渐远离了,变成了热烈的阵阵鞭炮声。
“你姐姐这么厉害,你呀,要多学着点儿。少淘气,争点儿气!”厉知雪崇拜的瞧着苏应许,
她披着长发,温柔的眼睛满含笑意看向自己,好像在说,“加油哦小雪,
姐姐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句尾上扬,是她一贯的独特语气。厉知雪脑补着,
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冲她扬起笑容,嘴上回应着母亲,“我知道的。”苏应许考起名牌大学,
厉知雪才读高一,成绩没她姐那么好,个儿也不高,继父听到对话立刻说,
“我们知雪很优秀的,肯定是营养没跟上,孩子才高一,别压力太大。
”继父话没说完被母亲拧了胳膊,母亲的声音向来好听,软声软语如同撒娇,
“娃娃教育要从小抓起啦,都高一了,已经不小了好吧。
”“嘶——”看样子手上使的力气真不小,继父轻吸了口气,连声道,“是是是,
老婆大人说的对。”看着父母亲热的拌着嘴,厉知雪给了姐姐一个眼神,苏应许会意,
与厉知雪从后门悄悄溜了出去,那些无聊说着漂亮话的客人,就让父母应付去吧,
无聊的时间消磨无趣的人,绝配。房间里待了太久,装不下去的两人都期望喘口气。
“你怎么把滑板也带出来了,”苏应许眼睛弯弯的,“被发现了又该说你皮了。”“说呗,
又不能少块肉。”厉知雪快一下慢一下的滑着,逗她姐玩儿,
苏应许急一会儿缓一会儿的追着,两人始终保持固定的距离,不用扯着嗓子聊天。
忽然一道刺眼的白光。“车!”苏应许破了音,“知雪!”大车连续飘好几米才堪堪刹住,
司机慌慌张张下车,苏应许跑到厉知雪身边蹲下,抱起她,司机急忙忙的解释,
“不好意思啊,我这转向灯坏了,没办法打,正要去修呢,那,人没事吧?”车上还有货物,
中年司机脸上淌着豆大汗珠,粗裂遍布皱纹的双手不安地搅来搅去。“没多大事,您忙,
”厉知雪靠在苏应许怀里,表情还算镇定,“路上注意安全。
”“要不还是送医院检查一下吧。”司机真诚的提议。“用不着,没撞到,”虽然快了,
厉知雪在心里吐槽,嘴上伶俐,“好在我啥事都没有,您悠着点开哈。道路千万条,
安全第一条。”司机只好一边道歉一边开车走了。看着车尾气,休息了一会儿,厉知雪张嘴,
“姐,我滑板掉沟里去了,你帮我捡一下。我得缓缓。”苏应许有些后怕,
紧张的抱着厉知雪,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去把滑板捞起来,与此同时,厉知雪絮絮叨叨,
“好在我技艺高超啊,眼看那车朝我撞来,说时迟那时快,我迅速往旁边一滑,
只感觉板子和我飞了出去,虽然摔了一跤,但是躲过了和大车的亲密接触,姐,我厉害吧?
”苏应许没说话,厉知雪拽了拽她的衣袖,“姐,你生气了?”“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苏应许垂眼看着坐地上的厉知雪,心脏仍然像在打擂鼓。“这不没事吗?姐,我脚崴了,
”厉知雪傻笑,“***好疼。你背我。”“该。”苏应许嘴上说着,却轻轻背起厉知雪,
顺便拎滑板,厉知雪没看到她刚刚捞沟里滑板的模样好不狼狈,没注意她的裤腿上沾满了泥,
只感受到她走得稳稳当当。“姐姐最好啦。咱俩可说好千万不能告诉爸妈啊,
就说是我自己没用,不小心没滑稳,不然我一定会被没收滑板使用权,哎。”“该。
”“我的好姐姐,姐姐最厉害了,不会忍心抛下我不管的,
姐姐...”两人曾在同床共枕的时光里互诉衷肠,两人是重组家庭,却非常非常幸福。
厉知雪小时候经常被打,无缘无故的被打,所以厉知雪很喜欢老师拖堂,延迟放学的时间,
这样就不用回家挨揍了。爸爸打妈妈,
厉知雪每每这个时候就会拼尽全身的力气抱住男人的小腿,大喊,“别打妈妈,还是打我吧!
你打我吧!”长大一点,两人好不容易离了婚,厉知雪高兴坏了,嘴角咧到耳根,
收都收不回。但是妈妈又选择走进婚姻,厉知雪怯怯看着对面的男人和大大方方的女孩儿,
缩在妈妈身后,随着时间流逝,春去秋来,切身体会到每个家庭是不一样的。
厉知雪打小就希望能有个哥哥姐姐,帮自己和妈妈打坏人,听自己分享高兴难过,
苏应许是一个温柔的姐姐,满足厉知雪幼时的一切幻想,熟了之后,厉知雪有些黏她。
大人笑话她是苏应许的小尾巴,厉知雪看着猫儿蓬松的尾巴、小狗摇晃的尾巴,多么可爱啊!
厉知雪得意的叉腰,大声说,我就是姐姐的小尾巴!“姐姐,你和叔叔也不要你妈妈了吗?
你妈妈也打你和爸爸吗?”厉知雪偏要抱着娃娃跟苏应许睡,一躺好就要聊天,
有说不完的话,她实在是对她新姐姐太好奇了。“不是的,是我妈妈不要我了,
”苏应许翻了个身,背对着厉知雪,“我是个扫把星。喜欢我的人都会倒霉的。”“姐姐,
姐姐,”厉知雪费劲儿的把苏应许掰了转身,两人面对面,“才不是呢,
遇见你是我最幸运的事,雪雪喜欢你。”厉知雪吻了苏应许的额头,笑眯眯的看着她,
然后在苏应许亮晶晶的眼神中吮着手指安然入睡。妈妈真是个勇敢的人,叔叔也很好,
给了妈妈爱和勇气,虽然有些人总会在背后唠唠叨叨、指指点点,但是日子嘛,
是过给自己的,厉知雪和苏应许携手度过了没有遗憾的童年和充满希望的少年时光。
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彼此都是如此坚信不疑。厉知雪高一放假,
想着赶紧回家看姐姐回来没,姐姐还说自己谈恋爱了,有时间带姐夫一起回来,厉知雪不屑,
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姐姐呢?没有人。悠哉悠哉走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了一枚白色纸钱,
厉知雪躲了躲,这谁家清明祭祀先人的钱没烧干净,先人得说败家了。
厉知雪在脑海里自言自语,越临近家就越心慌,没来由的烦躁。“你怎么能这样吓我呢?
”厉知雪感觉周围的人全都在尖叫,脸上是扭曲不清的模糊表情,世界天旋地转。
他们说姐姐死了,苏应许死了!猝不及防的,没有告别的。厉知雪不相信,发了疯的往前冲,
要推开棺材,被无数人手活生生拽住,厉知雪恶狠狠的喷每一个阻拦自己的人,
像一只受伤了的小兽,伤口血淋淋的,你们凭什么不让我看我姐,凭什么啊?
老人说人的影子不能落在棺材里,不然生人的魂儿会随死人一同去了。
厉知雪的影子落她姐棺材里了。但是厉知雪没能彻底掀开棺材盖,没亲眼看到她姐惨白的脸,
所以潜意识里苏应许应该还在世界的某个角落,不过和自己玩躲猫猫呢。“姐,
我再也不调皮捣蛋了。”“我的零花钱和零食都分你一半,全都给你,好不好?
”“你别抛下我。”小小的厉知雪嚎啕大哭,绝望的发现怎么找也找不到姐姐了。“别哭呀。
”苏应许从门后走出来,“姐姐在这里。”厉知雪泪眼模糊,伸出手去抱她。梦醒了。
厉知雪心有余悸的喘着气,抹掉了眼角的泪,可是眼睛里源源不断的有水流下,
像一口永不枯竭的井。厉知雪心里骂了句脏话,梦了些什么有些记不清了,
只是感觉有那么一瞬间看清苏应许了,可能她笑着,很开心的样子。厉知雪突然心情好了些,
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这么鲜活的姐姐了。缓了会儿神,厉知雪揉了揉眼睛,入目是一片漆黑,
周围是深深浅浅的呼吸声,大家都睡着了。厉知雪亮起手机瞄了一眼,凌晨四点左右,姐姐,
我今天见到你男朋友了哦,我会杀了他的。长夜漫漫,清醒的人太难捱。——“知雪,
你在看谁呢?”苏霜霜毛茸茸的脑袋凑过来,大眼睛顺着厉知雪的目光看过去,
食堂里人来人往,不知道她到底在盯着谁。“发呆,”厉知雪收拾好餐盘,言简意赅,
“PPT发你了。”“好,谢谢知雪,爱你。”厉知雪恰好又是同桌,
苏霜霜软磨硬泡半小时,求她帮忙修改一下待会儿自己演讲比赛要用的PPT。
厉知雪信息技术很厉害的,经常看她一个人捣鼓笔记本电脑,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看上去感觉有些神秘又可靠。苏霜霜迫不及待打开PPT,仔细看看,果然,
自己的眼光真不赖。另一边,厉知雪远远跟着寻航,他独自往校外走。他要去干什么?
厉知雪在脑海中设想过一千种寻航的死法,其中有一种就是他突然猝死,倒地不起。
脑海里邪恶的计划着,现实中却和平常人走在大街上没什么两样,厉知雪清楚,
机会只有一次,如果寻航对自己起了戒心,再杀他就太难了,必须万无一失,
在他毫无警惕之下,让他彻底凉凉,神不知鬼不觉,不能被警察发现。
爸妈承受不住再失去一个女儿了。寻航往对面的学校走,然后跟门卫说了什么,进去了。
厉知雪远远看着,彷徨了一会儿,那是姐姐曾经就读的学校,有种类似近乡情怯的感觉,
不敢去故地重游,他到底在搞什么?“大爷,”厉知雪等彻底看不见寻航了,深吸一口气,
走到门卫口,扬起乖巧的笑,“我要进去,劳烦您了开下门。”“刷脸。”大爷戴着老花镜,
仔细辨别报纸上的小字,
桌子上放着硝苯地平药盒和一支钢笔、几张进出人员登记表和其他报纸,
桌面看起来乱糟糟的,大爷埋在里面头都没抬。“我是对面学校的,这机器里没我记录,
刷不了,”厉知雪拿起登记表看了几眼,帮大爷收拾乱糟糟的桌子,讨好道,“大爷,
您通融通融。”门卫大爷掀起眼皮,粗略扫了厉知雪一眼,“小姑娘啊,
早两年确实可以互通往来,现在,上边有了明确规定,黑纸白字,没有特批,
不允许外来人员进校。”“回自个儿学校玩去吧啊。”说着,大爷低头专心看报了。
厉知雪磨了磨虎牙,“得,谢谢大爷。”厉知雪就在附近一个小苍蝇馆等,天忽冷忽热,
阴晴不定,下午闷热的天气里,狭小的空间里连风扇都没有,老板娘拿着蒲扇不停得摇啊,
还是汗流浃背,衣服湿透了,贴着后背皮肤。这家店是视野最好的,
可以同时看到两所学校大门,店里就厉知雪一位客人。
老板娘和厉知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也许附近是大学城的缘故,这里老板都特别热情,
而且商品也物美价廉。老板娘说有空调的,只是不巧坏了,过会儿就有人来修,
聊着聊着话题拐了七八十个弯。“妹妹有男朋友没?你知道你们学校的天鹅湖不,
好多情侣都在那里拍婚纱照呢,我们两口子的结婚照就是在那照的。”“有么?
”厉知雪有点热迷糊了,感觉头昏昏的只想睡觉。“有的有的,”老板娘见厉知雪不信,
更起劲了,压低声音,“只是早两年,有两人跳那湖里了。”厉知雪突然清醒了,睡意全无,
目光一凛,就见着老板娘嘴巴一张一合继续说。“当年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呢,
听说是一个女生不检点,跟这两所学校的男生都不清不楚,被发现后,羞愧难当,
直接在夜里跑去跳湖啦,跟女生一个学校的男生怪纯情的,直接跟着女生殉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