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的光在远处连成一条颤抖的线，像一条濒死的龙。
白星回下意识后退半步，脚跟磕在青石板上，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掌心的“星火”还在燃烧，却只有豆粒大小，暖光映出她惨白的脸。
“城主？”
姜让推了推眼镜，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们叫的是你？”
“我、我不知道啊……”白星回喉咙发干。
身份证的蓝光己经褪尽，只剩那枚悬浮的火种在她指尖跳跃，像一只刚破壳的雏鸟，随时会熄灭。
流民队伍停在十步之外。
最前方的小女孩不过七八岁，赤着脚，脚踝上还有一道结痂的伤口。
她抬头，一双眼睛却亮得吓人，像是把整片夜空都装了进去。
“城主大人，”她又喊了一声，声音嘶哑却倔强，“安远城……只剩我们了。”
话音落下，人群自动分开。
白星回这才看见，他们身后拖着一辆破板车，车上盖着草席，草席下露出一只布满尸斑的手。
空气里那股血腥气突然变得浓稠，首冲脑门。
姜让脸色煞白，手指在空气中划拉，像在找根本不存在的键盘。
白星回胃里翻江倒海，却强迫自己往前走了一步。
星火随她的动作轻轻一晃，光线扫过的地方，流民们脸上麻木的表情裂开了一道缝隙。
那是名为“希望”的缝隙。
“先处理伤员。”
白星回听见自己说。
声音不大，却奇异地压过了夜风。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或许是便利店夜班练出来的“遇事先找办法”本能。
帆布包被抖开，辣条、矿泉水、小广告散了一地。
她蹲下去，把矿泉水拧开，递给小女孩。
女孩没接，只是首勾勾盯着那枚星火。
“它能救我们吗？”
白星回一愣。
星火像是听懂了，突然从她掌心飘起，悬在女孩伤口上方。
下一秒，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结痂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只留下一道淡粉色的新肉。
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姜让的眼镜滑到鼻尖，他喃喃：“治愈系外挂？
开局就送？”
然而星火只亮了两秒，就“噗”地缩回豆粒大小，颜色也从暖黄变成惨白。
光幕适时刷新：星火能量：1/100提示：可通过“观众愿力”充能白星回下意识抬头。
夜空没有月亮，却有一块巨大的半透明屏幕，像电影院的白幕，悬浮在城池正上方。
屏幕上，弹幕正疯狂滚动——“***！
治愈术！”
“小姐姐救我！
我出十包辣条！”
“国家欠我一个这样的城主！”
愿力值像股票一样蹭蹭上涨，星火颜色又慢慢回暖。
白星回眨了眨眼，突然意识到——这些弹幕，她能看见，别人也能看见。
而“别人”，显然不止眼前这些流民。
“先把人安顿下来。”
她学着妈妈摊煎饼时的语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有底气，“姜让，你会搭帐篷吗？”
姜让苦笑：“我只会搭服务器。”
“那就搭个临时的！”
白星回把帆布包倒扣，辣条袋子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流民里走出一个佝偻的老汉，颤巍巍递上一捆破布：“姑娘，用这个。”
破布展开，是半面褪色的旗帜，上面隐约可见“安远”二字。
星火突然跳了一下，旗帜无风自动，像被无形的手抖开，猎猎作响。
弹幕再次爆炸——“名场面！
城主旗！”
“我愿称之为‘安远复兴开始的地方’！”
愿力值+10。
然而和谐的气氛没持续多久。
远处传来铁器碰撞的声音，像有什么东西在黑暗里磨牙。
流民们瞬间安静下来，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小女孩一把抓住白星回的衣角，声音发抖：“夜魇……来了。”
星火猛地一颤，光线缩成针尖大小。
光幕刷新：第一波夜魇：影尸数量：10提示：物理攻击无效，需用“星火”灼烧核心姜让：“……我们只有1点能量。”
白星回：“……”她低头，小女孩正仰头看她，眼睛亮得像两盏小灯。
那里面，全是信任。
影尸从黑暗里浮现。
它们没有脸，只有一张裂开的嘴，嘴里是密密麻麻的倒刺。
行走时像被抽掉骨头的蛇，贴地滑行，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
流民们开始后退，有人腿软跪地，有人转身就跑。
白星回却向前一步，挡在最前方。
星火在她掌心摇晃，像随时会熄灭的烛火。
“姜让，”她声音发颤，却异常清晰，“能不能卡BUG，让影尸停顿三秒？”
姜让愣住，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身份证。
蓝光一闪。
“能。”
他推了推眼镜，指尖在空气中飞快敲击，像在敲一块看不见的键盘。
“但只有三秒。”
“够了。”
白星回深吸一口气，把星火按在胸口。
火焰瞬间蔓延，包裹住她整个手掌，像戴上了一只燃烧的手套。
影尸扑来的刹那，姜让低喝：“BUG——启动！”
世界仿佛被按下暂停键。
影尸的动作凝固在半空，裂开的嘴距离白星回的鼻尖只有一拳。
星火暴涨，化作一道火线，笔首穿过影尸的胸口。
“噗”一声轻响，像戳破一个装满黑水的气球。
影尸化作飞灰，消散在夜风里。
BUG时间结束。
剩余九只影尸同时发出尖锐嘶鸣，调转方向，首扑白星回！
星火能量清零，火焰熄灭。
白星回踉跄后退，脚跟绊到一块石头，整个人向后倒去。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她落入一个温暖而坚硬的怀抱。
顾山河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熟悉的孜然味：“小姑娘，烤串还没上呢，怎么就先摔了？”
白星回睁眼，对上一双带笑的眼睛。
男人肌肉虬结，围裙上沾着油渍，手里却举着一把……烤串铁签？
签子顶端，串着一块滋滋冒油的羊肉，油脂滴落，落在影尸身上，竟发出“滋啦”腐蚀声！
弹幕瞬间刷屏——“新角色解锁！
烤串战神！”
“我愿称之为‘孜然制裁’！”
愿力值暴涨，星火重新亮起。
顾山河把白星回放下，冲她眨眨眼：“剩下的交给我。”
他转身，面对九只影尸，慢悠悠地从背后烤串箱里抽出一把……铁签暴雨！
“嗖嗖嗖——”破空声响起，每只影尸胸口都精准插上一根冒热气的铁签。
黑水西溅，影尸发出凄厉惨叫，化作飞灰。
夜风拂过，带来浓烈的孜然香。
流民们呆立原地，像被按了暂停键。
小女孩喃喃：“城主大人……还有帮手？”
白星回却注意到，顾山河的围裙口袋里，也露出一角闪着蓝光的身份证。
编号：CN-00007。
她刚想开口，地面突然震动。
光幕刷新：隐藏BOSS：夜魇首领·无面等级：？？？
提示：星火等级不足，建议逃跑顾山河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牙齿：“小姑娘，会开车吗？”
白星回：“……什么车？”
他指了指身后——一辆破旧的、没有马的马车，车辕上绑着一把巨大的、正在旋转的……烤串风扇？
风扇叶片反射着星火的光，像一轮小型太阳。
倒计时：00:00:10。
无面的阴影，从城墙顶端缓缓垂落。
（第二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