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全村卖猪反被骂黑心,转身带邻村年入千万我帮陈家村卖了十年猪,
村民从土坯房搬进小洋楼。今年猪价暴跌,我咬牙签下高价合同,自己垫钱补差价。
刚累到腰肌劳损进医院,就接到父亲电话:“快回来!出大事了!
”赶回村看见祠堂挂着横幅——“兽医陈默吸人血!每斤猪扣三块黑心钱!
”村长儿子当众摔账本:“他在城里花天酒地,我们连饲料钱都赔光了!
”我笑着撕毁合同:“行,今年你们自己卖。”三个月后猪瘟爆发,他们哭着求我救命。
我指着满载生猪的卡车队对邻村书记说:“这批按合同价上浮30%,走冷链直供港澳。
”---七月流火,晒得陈家村后山的桉树叶子都打了卷。空气里浮动着猪粪特有的酸腐气,
混着暑热,熏得人脑门发胀。我蹲在自家猪圈的水泥过道上,
看着食槽里那十几头膘肥体壮的长白猪呼哧呼哧拱食,心头却沉甸甸压着块石头。
猪价又跌了。手机屏幕上,
省畜牧交易市场刚更新的红字刺得人眼疼——外三元生猪出栏价:6.8元/斤。这价,
刨掉饲料、兽药、人工,养一头猪得倒贴小两百。村里百十来户人家,
九成指着这几间猪圈过日子,少的养三五十头,多的像村东头的陈老栓,足足两百多头。
整个陈家村,一年出栏的生猪奔着三万头去了。往年这时候,
县里那几个二道贩子早就开着腥气哄哄的卡车在村里转悠了。今年邪门,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偶尔来个电话,开口就往死里压价:“六块五,爱卖不卖!不要拉倒,等着死在圈里吧!
”死圈里?猪是活物,一天三顿饲料喂着,多养一天就多亏一天的钱。村民急得嘴上燎泡,
天天聚在村头那棵老榕树下,唉声叹气,眼巴巴往村口那条黄土路上瞅。这担子,
最终还是落回我肩上。我叫陈默,名字是当了一辈子赤脚医生的爷爷起的,
说是这世道太闹腾,盼我能沉得住气。我也成为了一名医生,架不过全村人等我苦苦哀求,
转职成了一名留村兽医。可看着父亲陈大山蹲在猪圈门口,愁得吧嗒吧嗒抽旱烟,
烟锅子都快磕碎了,我这气怎么也沉不下去。“爸,别抽了。”我走过去,
把他脚边几个烟***扫开,“我明天再去趟市里。”陈大山抬起头,
一张被猪场操劳和日头晒得黝黑的脸皱得像老树皮,浑浊的眼睛里全是血丝,
着急说道:“默啊,要不……咱就认了吧?六块五就六块五,总比砸手里强,
养猪的人太多了,今年这光景……”“认什么认!”我打断他,心里憋着一股火,
“咱村的猪什么品质?喂的是玉米豆粕,防疫是我盯着做的,出栏前还控料排毒!六块五?
打发叫花子呢!我去找老关系,不信找不到识货的!”这话说得硬气,可只有我自己知道,
前路有多难。早半个月前,我就开始往外跑了。市里那几个常年收我们村猪的大屠宰场老板,
电话打了无数遍,不是占线,就是打着哈哈:“兄弟,不是不帮你,
现在终端市场什么行情你也清楚,白条肉都卖不动啊!再等等,再等等看……”等?
猪圈里的猪等不起!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往外省杀。
邻省最大的肉类批发市场在三百公里外的金州市。
我开着我那辆除了喇叭不响哪儿都响的二手小皮卡,天不亮就出发,顶着毒日头,一趟趟跑。
市场里人头攒动,汗臭、血腥气、消毒水味混在一起,熏得人头晕眼花。
我挤在那些穿着油腻围裙、操着各地口音的肉贩子中间,一家家档口递名片,赔笑脸,
介绍我们陈家村生态猪的优势。“生态猪?”一个叼着烟、满脸横肉的档主斜着眼,
用油腻的手指弹了弹我那张印着“陈家村生态养殖合作社”的名片,嗤笑一声,“老弟,
现在猪都一个样,喂啥不是喂?你这价,比市场高一毛?当我冤大头?
”名片轻飘飘落在地上,沾了污水。陪着笑脸弯下腰去捡,腰杆子僵硬得发酸。一天下来,
嘴皮子磨破,脚底板走出水泡,换来的除了白眼就是摇头。皮卡后斗里带去的几份冷冻肉样,
在高温下早就化冻渗出血水,散发着不太新鲜的气味,更添了几分狼狈。
晚上回到几十块钱一晚、连空调都没有的小旅馆,浑身像散了架。胡乱扒拉几口盒饭,
腰部就开始隐隐作痛。这些年为了打开销路,酒桌上拼命喝出来的老胃病,经不起这么折腾,
又没日没夜帮着村子里的人给猪看病。我摸出随身带的铝制小药盒,
抠出两片白色的奥美拉唑肠溶片干咽下去,苦涩的味道在舌根蔓延开。
就在我几乎要绝望的时候,手机响了。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我精神一振——吴金海。
这是我三年前在金州跑市场时,偶然帮过的一个小屠宰场老板。那时他资金链快断了,
是我做担保,让他赊了我们村一批猪周转。后来他生意慢慢做大了,对我也一直念着这份情。
“吴哥!”我立刻接起,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陈默老弟!
”吴金海的声音还是那么洪亮,“听说你这阵子跑金州跑得挺勤?怎么着,遇到坎儿了?
”我苦笑一声,也没瞒着,把陈家村的情况和眼下的困境简单说了。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吴金海才开口,语气带着点凝重:“老弟,实不相瞒,今年这行情,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不过……”他话锋一转,“我这边刚搭上条新线,
给深港那边几个高端连锁超市做精品肉专供的,量不小,对品质要求也高。
他们指定要全程可追溯、饲喂规范的生态猪,价格倒是给得不错,签合同的话,
能到七块三一斤。”七块三?我的心猛地一跳。这比本地市场价足足高了五毛!三万头猪,
一斤多五毛,那就是一百五十万!能解全村的燃眉之急!“吴哥!这……太感谢了!
”我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别急着谢,”吴金海打断我,声音压低了些,“这价格,
是签合同锁死的价,不管后面市场怎么跌,他们都按这个价收。但人家也有条件。”“您说!
”“第一,所有猪必须达到他们制定的精品标准,重量200到230斤之间,
膘厚不能超过三指,检疫证明齐全,运输损耗控制在3%以内,超出部分他们不认。
第二……”吴金海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那边负责对接的采购经理姓朱,
是个……雁过拔毛的主儿。按规矩,得给这个数的‘茶水费’,他才肯签这个字。
”他报了个数。三十万!我脑子嗡的一声,像被人抡了一锤子似的。三十万!
这几乎是我这些年替村里卖猪攒下的全部身家!而且这钱,是绝对见不得光的“规矩”。
“老弟,我知道这数目不小,”吴金海听出我的迟疑,叹了口气,“但这单子确实难得,
价格也锁死了,能帮你们村扛过这波低谷。过了这村,真没这店了。你自己掂量掂量。
”电话里只剩下电流的嘶嘶声和我粗重的呼吸。
窗外金州城的霓虹灯透过肮脏的窗帘缝隙射进来,光怪陆离地晃在墙上。
一边是全村几百口人的指望,是父亲愁苦的脸,是猪圈里那些嗷嗷待“售”的生灵;另一边,
是这沉甸甸、见不得光的三十万“规矩”,还有我这些年好不容易攒下的积蓄。
腰背部传来一阵尖锐的绞痛,我佝偻下腰,额头抵在冰冷的墙壁上,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半晌,我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行!”接下来几天,我像上了发条的陀螺。
白天顶着烈日,跟着吴金海引荐的朱经理派来的质检员,跑遍了陈家村大大小小的猪场,
抽样、称重、测膘厚,反复确认猪源品质。晚上,
陪着朱经理在金州最豪华的“凯旋大酒店”推杯换盏。巨大的水晶吊灯晃得人眼晕,
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香水味和食物的油腻气息。包间里觥筹交错,朱经理腆着啤酒肚,
满面红光,唾沫横飞地讲着他如何“力排众议”才帮我们村争取到这个高价合同。
吴金海在一旁打着哈哈,不动声色地帮衬着。“朱经理,您是我们陈家村的大恩人!
我替全村老小,敬您!”我端起分酒器里足有三两的透明液体,
脸上堆着最诚挚、最感激的笑,胃里却翻江倒海。那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
像烧红的刀子一路割下去,灼烧感直冲脑门。“好!陈老弟爽快!”朱经理拍着桌子,
也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然后眯缝着小眼睛看着我,“不过老弟啊,合同签是签了,
这第一批货的‘诚意’……可得按时到位啊!现在查得严,我这位置,也难做啊!
”他意有所指地敲了敲桌面。“您放心!朱经理的关照,我陈默心里有数!绝对不让您为难!
”我立刻表态,心却在滴血。坐在旁边的陈光宗——村长陈晓峰的独子,
也是我这次带出来“见世面”的帮手——却显得格格不入。他皱着眉,
嫌恶地用纸巾擦拭着面前光可鉴人的骨瓷餐具,仿佛上面沾了什么脏东西。
朱经理跟我说话时,他眼神飘忽,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我悄悄踢了他一脚,示意他敬酒。
陈光宗这才不情不愿地端起酒杯,对着朱经理,干巴巴地说:“朱经理,我敬您。”说完,
也不等对方反应,自己就抿了一小口,随即被辣得龇牙咧嘴,赶紧抓起旁边的果汁猛灌。
朱经理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没接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吴金海赶紧打圆场:“朱经理,
年轻人,刚出来跑,不懂规矩,您多包涵!陈老弟可是我们这行里的实在人,一诺千金!
”饭局在一种微妙的氛围中结束。我强撑着把朱经理和吴金海送上车,
看着他们的车尾灯消失在车流里,再也忍不住,冲到酒店旁边绿化带的阴影处,
弯下腰剧烈地呕吐起来。胃里像有把钝刀在反复搅动,火烧火燎的疼。
吐出来的全是酸水和刚喝下去不久的酒液,混合着血丝。吐完以后,
腰部就像是撕裂一样疼痛起来,好似有人拿着电钻在钻我的腰部一样。陈光宗站在几步开外,
捏着鼻子,一脸嫌弃:“默哥,至于吗?喝成这样?这种地方吃饭真受罪,
一股子……猪圈味似的!”最后几个字,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飘进我耳朵里。
我扶着冰冷的墙壁,喘着粗气,抹掉嘴角的污渍,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叫了辆车,
把这位“少爷”先送回了他自己订的星级酒店。回到我那廉价的小旅馆,已是凌晨。
胃痛非但没缓解,反而变本加厉,像有只手在里面狠狠攥着拧。冷汗浸透了衬衫,
眼前阵阵发黑。我知道,老胃病又犯了,这次怕是来势汹汹。第二天一早,
我强撑着去了趟银行,看着手机银行里那个数字瞬间缩水一大截,心头像被剜掉一块肉。
三十万,汇入了朱经理指定的一个账户。附言:技术服务费。做完这一切,
我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胃部的剧痛再也无法忍受,冷汗如浆。我踉踉跄跄地走到路边,
招手拦了辆出租车。“师傅……去……最近的医院……”再次有意识时,
鼻尖萦绕着消毒水刺鼻的味道。头顶是惨白的天花板,手臂上扎着针,
冰凉的液体正一滴滴输入血管。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脸色大概比床单还白。“急性胃出血,
伴有溃疡面扩大,伴随着腰肌劳损。”戴着眼镜的医生拿着报告单,语气严肃,
“你这胃怎么糟践成这样?必须住院观察几天,绝对禁食禁水,好好养着!还有你这腰,
在这样下去,就直接废了。”我虚弱地点点头,心头那块大石却稍稍落地。合同签了,
钱也给了,村里的猪总算有着落了,价格还算体面。虽然自己搭进去三十万,还进了医院,
但想着父亲和村民们紧锁的眉头能松开,这罪受得也值。就在这时,
床头柜上那部屏幕还裂着缝的旧手机,疯狂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父亲陈大山的名字。
一股不祥的预感猛地攫住了我。父亲性子沉稳,不是火烧眉毛的事,
绝不会在我住院时这样急促地打电话。我挣扎着伸出没扎针的手,够到手机,按下接听。
“默子!快……快回来!家里出大事了!”父亲的声音嘶哑、急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背景音一片嘈杂混乱,隐约还有尖锐的叫骂声。“爸?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回来!快回……”父亲的话音未落,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刺耳的碰撞声,接着是忙音。“爸?!爸!”我冲着手机大喊,
回应我的只有嘟嘟的忙音。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顾不上还在输液的针头,
更顾不上医生的禁令,我一把扯掉手背上的输液针,鲜血瞬间从针眼冒了出来,
染红了手背和一小片床单。我也顾不得擦,胡乱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踉踉跄跄地冲出病房。“哎!37床!你不能走!”护士的惊呼声被远远抛在身后。
三个多小时的车程,被我开得像一场亡命飞车。二手皮卡在坑洼的山路上癫狂地跳跃,
发动机嘶吼着,几乎要散架。我死死攥着方向盘,手背上的血早已凝固成暗红色,
胃部的绞痛在颠簸中一阵紧似一阵,腰部也似有电钻一样锥着疼,冷汗浸透了后背。
陈家村终于出现在视野里。远远望去,我家那栋在村里还算体面的二层小楼前,
黑压压地围满了人!平日里见面都会热情打招呼的叔伯婶子们,此刻像一尊尊沉默的石像,
挤在院墙外,伸着脖子往里看。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雨将至。我把车嘎吱一声停在人群外围,
推开车门跳下来。“叔,婶,都围这儿干啥呢?”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
挤出一丝笑打招呼,“今年猪的合同签下来了,价不错!大家进去听听?”没有人回应,
都铁青着张脸。离我最近的几个村民,眼神躲闪,甚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那些投过来的目光,不再是往日的热络和感激,而是充满了冷漠、怀疑,甚至……怨恨!
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拨开沉默的人群,挤进自家院子。眼前的景象让我血液几乎凝固!
院子里同样挤满了人,水泄不通。父亲陈大山,那个一辈子硬气、脊梁挺直的汉子,
此刻像被抽掉了筋骨,佝偻着背,蹲在堂屋的门槛上,双手抱着头,花白的头发凌乱不堪。
母亲靠在一旁的墙上,眼睛红肿得像核桃,不停地用袖子抹着眼泪,肩膀一抽一抽。
最刺眼的,是堂屋正中央,我家供奉祖先牌位的香案上方,
竟然被人拉起了一条鲜红刺目的横幅!上面用粗黑的墨汁写着几个大字:“兽医陈默吸人血!
每斤猪扣三块黑心钱!”鲜红的布,漆黑的字,像一张咧开的血盆大口,充满了恶毒的诅咒!
“姓陈的黑心肝回来了!”“陈默!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快把我们的血汗钱吐出来!
”“吃人不吐骨头的白眼狼!亏我们那么信任你!”我刚踏进院子中心,人群就像炸开了锅!
几个平时还算面善的婶子,此刻面目狰狞,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
七嘴八舌的谩骂如同冰冷的铁锥,狠狠扎进耳朵里。克扣血汗钱?每斤扣三块?我懵了,
巨大的荒谬感让我一时反应不过来。“都闭嘴!”我猛地一声大吼,压过了嘈杂。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控诉。“把话说清楚!
”我目光扫过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声音冰冷,“我陈默什么时候,
克扣过你们一分一毫的血汗钱?扣三块?谁说的?!”“陈默!你还装!
”一个尖利的女声响起,陈晓丽——村会计的女儿,
也是这次跟我去金州的另一个“帮手”——拨开人群走了出来。她今天穿得格外光鲜,
脸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鄙夷和义愤填膺的激动。“乡亲们把猪交给你,是信任你!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