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链锁在脚踝上的滋味,杨景明算是彻底领教了。
起初是愤怒,他对着青雀嚷嚷“人身自由仙舟律法”,试图用从符玄那听来的只言片语讲道理。
但青雀只是笑眯眯地把牌推到他面前:“打赢我,就让你走啊。”
于是,牌局开始了。
这一打,就是三天三夜。
青雀像是不知疲倦的永动机,除了偶尔去厨房拿点吃的,或者趴在桌上小憩十分钟,其余时间几乎全耗在牌桌上。
杨景明则全靠系统吊着——输牌的挫败感、久坐的腰酸背痛、被青雀“嘲讽”牌技时的气闷,全都转化成了体力、精神力和那该死的“牌运”。
叮!
连续输牌导致心态失衡,难受程度8,转化为牌运+2,解锁“逆境爆发”(每局有1%概率摸到指定牌)叮!
久坐引发腰肌劳损,难受程度6,转化为体力+3,获得“铁腰”(临时buff,缓解久坐疲劳)叮!
被对手(青雀)调侃“菜鸟”,羞耻感触发,难受程度5,转化为精神力+1.5系统提示音成了杨景明的背景音,他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到后来竟然也摸出了点门道。
偶尔能靠着系统的“逆境爆发”赢上一两局,每当这时,青雀就会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哦?
有点东西啊!
再来!”
输了,她会得意地晃悠手里的玉兆牌;赢了,她会鼓着腮帮子抱怨“运气真好”,但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
杨景明渐渐发现,青雀的“囚禁”其实没那么可怕。
她会记得给他带甜点心,是那种裹着糖霜的糯米团子,甜得发腻,却意外好吃;晚上冷了,她会把自己的薄毯扔过来,虽然嘴上说着“冻感冒了就没人陪我打牌了”;甚至连锁链的长度,都悄悄调整过,让他能勉强够到房间里的小沙发。
这哪是绑架,分明是……强制牌友同居?
第三天傍晚,杨景明正顶着满脸的纸条(输牌的惩罚),昏昏欲睡地摸牌,青雀手腕上的通讯器突然“滴滴”响了起来。
她皱了皱眉,不耐烦地接起:“谁啊?
正忙着呢……”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青雀的脸肉眼可见地垮了下来,嘴里嘟囔着“知道了马上到别催了”,挂了通讯器后,她对着牌桌唉声叹气,活像只被抢了食的小兽。
“怎么了?”
杨景明趁机揉了揉发酸的脖子,他现在脸上至少贴了二十张纸条,说话都费劲。
“还能怎么了,老符呗。”
青雀没好气地把牌一推,“催我去上班,说什么‘太卜司事务堆积如山’‘再摸鱼就扣俸禄’,烦死了。”
她站起身,在房间里转了两圈,眼神时不时飘向杨景明,像是在担心自己的“战利品”跑掉。
最后,她走到床边,又检查了一遍锁链的锁扣,确认牢固后,才不情不愿地抓起桌上的令牌。
“你老实待着啊,不许乱跑。”
青雀指着他,表情严肃,“等我回来继续打,谁先跑谁是小狗。”
杨景明扯了扯嘴角,心说就这铁链,我跑一个试试?
“桌上有吃的,饿了自己拿。”
青雀又补充了一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走到衣柜前翻了翻,扔给他一件宽松的外袍,“冷的话就披上,别感冒了。”
说完,她才一步三回头地走出房间,“咔哒”一声,门锁上了。
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风声。
杨景明长长地舒了口气,瘫倒在沙发上,浑身的骨头都在叫嚣着疲惫。
他扯掉脸上的纸条,揉了揉发麻的脸颊,突然觉得有点不真实。
被一个牌痴锁在房间里打了三天麻将,这经历说出去谁信?
他百无聊赖地打量着这个小房间。
陈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还有就是他们鏖战了三天的牌桌。
书桌上堆着几本关于卜算和星图的书,旁边还散落着几颗玉兆牌,显然主人的心思根本不在工作上。
脚踝上的锁链限制了他的活动范围,杨景明试着走了几步,刚好能走到衣柜前。
刚才青雀扔给他外袍时,他注意到衣柜门没关严,露出了里面花花绿绿的一角。
好奇心驱使下,他拉开了衣柜门。
里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大多是和青雀身上类似的蓝白色系,款式简洁利落,一看就是方便活动的类型。
但在这些衣服旁边,却挂着几件风格截然不同的服饰——那是一件淡紫色的襦裙,裙摆绣着细碎的星纹,布料轻盈得像云彩;旁边还有一件月白色的纱衣,领口缀着几颗圆润的珍珠,在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甚至还有一顶配套的发冠,上面镶着小小的玉饰,精致得不像话。
杨景明愣住了。
他一首觉得青雀是那种大大咧咧、满脑子只有麻将的类型,没想到衣柜里还藏着这么精致的女装。
“这是她的?”
他喃喃自语,伸手碰了碰那件紫色襦裙的袖子,布料滑溜溜的,手感极好。
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或许是被关了三天憋坏了,或许是系统突然跳出来的无聊程度过高,建议进行趣味活动缓解提示起了作用,杨景明鬼使神差地把那件襦裙取了下来。
衣服的尺寸看起来和他穿的码数差不多,他比划了一下,心里突然冒出一个荒诞的念头:穿穿看?
反正这里也没人,青雀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疯长。
杨景明咽了口唾沫,左右看了看,飞快地脱下自己身上皱巴巴的衣服,笨拙地套上那件襦裙。
穿女装比他想象中麻烦多了,系带绕了好几圈才系好,裙摆垂到脚踝,走路时轻飘飘的,有点不习惯。
他对着衣柜门上模糊的反光照了照,顿时愣住了。
镜子里的人,穿着淡紫色的襦裙,长发(他穿越后头发就没剪过,己经长到肩膀了)随意地披散着,因为刚打完牌,脸颊还有点泛红。
原本略显硬朗的线条被柔和的布料包裹着,竟然有种说不出的协调感。
“……这是我?”
杨景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扯了扯裙摆,感觉像在做梦。
他试着转了个圈,裙摆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像一朵盛开的花。
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有点羞耻,又有点……新奇?
他甚至觉得,这衣服好像比自己身上那件睡衣舒服多了。
杨景明彻底放飞自我了。
他又翻出那件月白色的纱衣套在外面,戴上那顶发冠,对着反光开始比划姿势。
一会儿学着话本里的大家闺秀抬手遮面,一会儿又叉着腰模仿青雀平时打牌的嚣张样子,玩得不亦乐乎。
他甚至还对着空气“自摸”了一把,学着青雀的语气喊:“胡了!
给钱给钱!”
完全没注意到,门锁“咔哒”一声被打开了。
青雀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被她锁在房间里的“大奖”,穿着她最宝贝的那件星纹襦裙,头上还戴着她攒了好久俸禄才买下的发冠,正对着衣柜门,手舞足蹈地喊着“胡了”。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紫色的裙摆泛着光,那画面……说不出的诡异,又有点莫名的顺眼?
青雀:“……”杨景明听到动静,猛地回头,正好对上青雀那双写满震惊和疑惑的眼睛。
西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
杨景明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女装,又抬头看了看门口的青雀,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完了。
这要是解释不清楚,自己会不会被当成变态,首接扔进幽囚狱?
他手忙脚乱地想脱下裙子,结果慌乱中被裙摆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发冠也歪到了一边,珍珠项链滑落到胸前,看起来更加狼狈。
“我……我不是……我就是……”杨景明语无伦次,脸涨得通红,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是个意外!
真的是意外!”
青雀眨了眨眼,慢慢走到他面前,眼神从震惊变成了好奇,她伸手戳了戳杨景明身上的襦裙,又碰了碰歪掉的发冠,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穿我的衣服干嘛?”
她的语气里没有愤怒,反而带着点揶揄,“还挺好看的嘛。”
“好看”两个字像惊雷一样劈在杨景明头上,他更慌了,结结巴巴地说:“不……不好看!
我就是……就是觉得它挂在那挺碍事的,想把它挂好……对,挂好!”
这个借口烂得连他自己都不信。
青雀饶有兴致地围着他转了一圈,像是在欣赏什么新奇的展品:“是吗?
那你怎么还戴上发冠了?
还对着镜子比划?
我刚才好像听到你喊‘胡了’?”
“我……”杨景明被问得哑口无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现在算是体会到什么叫“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看着他手足无措、脸红到脖子根的样子,青雀笑得更开心了。
她伸手帮他把歪掉的发冠扶正,眼神亮晶晶的:“其实也不用解释啦,我不介意。”
杨景明一愣:“啊?”
“反正衣服放着也是放着,你穿着好看,以后可以常穿给我看啊。”
青雀说得一本正经,仿佛这是什么再正常不过的提议,“不过前提是……”她话锋一转,指了指桌上的麻将:“接下来的牌局,你要让我三把。”
杨景明:“???”
他看着青雀那张笑得狡黠的脸,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女装,突然觉得,比起解释不清的尴尬,好像继续打牌更简单一点?
“输一局脱一个衣服!”
“我输光了就输光了你为什么还要当在上面那个?”
“别管那么多我麻将从来没输过自然也根本不会寄人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