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反着长的小手在水面上漂得极慢,像是被无形的线牵着。
林羽盯着它穿过摇晃的芦苇丛,青灰色的手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手腕上的红头绳随着水波轻轻颤动。
“不能让它跑了!”
李瞎子突然将拐杖往泥地里一顿,杖头的铜箍撞出沉闷的响声,“那不是手,是‘水引’!
被它缠上,就得跟着往河底走!”
林羽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李瞎子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滚出几枚锈迹斑斑的铜钱,用红线缠成了串。
“快!
把这串钱扔过去,能镇住一时!”
他慌忙抓起铜钱串往水面抛去,铜钱刚落在小手旁边,就听见 “滋啦” 一声轻响,水面冒出细小的气泡,红线瞬间变成了灰黑色。
那小手猛地停顿了一下,随即调转方向,竟逆着水流往回漂来,指关节还发出 “咔咔” 的声响,像是在弯曲蓄力。
“坏了!
这东西认主!”
李瞎子的白眼球猛地往上翻,“它盯上你了,小羽!”
林羽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他想起父亲留下的那本泛黄的《捞尸札记》,其中一页画着类似的图案,旁边歪歪扭扭写着:“逆水掌,阴人养,沾身便是催命符。”
这时,母亲突然扑过来抱住他的腰,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皮肉里:“咱不找了!
小虎…… 小虎他命该如此!
咱回家!”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角余光瞥见那小手己经漂到离岸边不足丈远的地方,青灰色的手指正在缓缓张开。
“娘,它不会放过我的。”
林羽掰开母亲的手,从怀里摸出父亲的捞尸竿,紫竹竿在夜里泛着幽幽的紫光,“您忘了爹札记里写的?
水引认了人,躲到天涯海角都没用。”
他刚往前迈出两步,就被小虎爹拽住了胳膊。
这个平日里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此刻双眼赤红,手里紧紧攥着把镰刀:“带上我!
就算是死,我也得看看是啥东西叼走了我儿子!”
村长也咬了咬牙,招呼着几个胆大的村民:“都抄家伙!
这诡水是要把咱清平村的人都拖下去啊!
今天咱就跟它拼了!”
众人刚要跟上去,却见那小手突然沉入水中,水面只留下一圈淡淡的涟漪。
林羽正觉得奇怪,脚下的泥地突然开始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下穿行,芦苇丛里传来 “沙沙” 的声响,无数根水草从地里钻出来,朝着他们的脚踝缠过来。
“不好!
是缠魂草!”
李瞎子大喊着挥舞拐杖,将缠上来的水草打断,“这草专吸活人的精气,被缠上就会被拖进泥里!”
林羽低头一看,几根深绿色的水草己经缠上了他的脚踝,草叶上还沾着黏糊糊的河泥,散发着腥臭味。
他用捞尸竿去挑,却发现水草韧性极强,怎么也弄不断,反而越缠越紧。
就在这时,水面突然炸开一朵巨大的水花,那只反着长的小手再次出现,这次它不再是漂浮着,而是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小刀,朝着林羽的面门刺来!
林羽下意识地举起捞尸竿去挡,“当” 的一声脆响,小刀被弹开,掉进水里。
他趁机后退几步,摆脱了缠魂草的纠缠。
再看那小手,己经钻进了水底,不见了踪影。
“它跑了?”
有村民喘着气问道。
林羽摇了摇头,他盯着水面,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突然,他注意到水面上漂浮着一些细小的白色颗粒,像是骨灰。
他伸手捞起一点,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熟悉的檀香气味传来 —— 这是村里祠堂里供着的香灰。
“祠堂!”
林羽突然想到了什么,“它去祠堂了!”
众人跟着林羽往祠堂跑去,刚到祠堂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 “噼里啪啦” 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乱撞。
村长推开门,火把的光照亮了祠堂里的景象 —— 供桌上的牌位被打翻在地,香烛燃得七扭八歪,而在供桌后面,那只反着长的小手正抓着一个牌位,疯狂地摇晃着。
林羽定睛一看,那牌位上写着的,竟然是小虎的名字!
而且牌位的颜色己经变得漆黑,像是被水泡过一样。
“它在毁小虎的魂牌!”
李瞎子惊呼道,“魂牌一毁,小虎就再也投不了胎了!”
林羽不再犹豫,举起捞尸竿就冲了过去。
那小手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猛地将魂牌往地上一摔,然后转身就往祠堂后面的暗门跑去。
林羽紧随其后,追进了暗门。
暗门后面是一条狭窄的通道,尽头是一口枯井。
那只小手跳进枯井,消失不见了。
林羽趴在井口往下看,井里黑漆漆的,深不见底,隐隐能听见水流的声音。
“这井…… 通着诡水?”
林羽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枯井里突然传来一阵孩子的哭声,像是小虎的声音。
林羽的心一紧,刚要探头往下看,就感觉有人在背后推了他一把。
他猝不及防,朝着枯井里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