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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邙山粮荒:野菜驯化与生存智慧

发表时间: 2025-08-20
天刚蒙蒙亮,林砚就被冻醒了。

岩石下的寒气像针一样透过粗布渗进来,手脚僵得几乎动不了,指关节一弯就传来针扎似的疼。

他侧头看了看身边,苏凝和老婆婆还在熟睡,祖孙俩互相紧紧抱着,苏凝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嘴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显然夜里也没睡安稳。

林砚轻手轻脚地起身,动作不敢太大——身上的粗布衣是原主父亲留下的,洗得发白不说,肘部还破了个洞,稍一用力就可能扯得更大。

他摸向怀里,那半块硬得能硌掉牙的粟米饼还在,只是比昨天又小了一圈,边缘己经发黑,再找不到新的食物,今天傍晚他们就得饿肚子。

“你要去哪?”

苏凝突然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眼尾还带着睡意,声音却透着警惕。

她的左腿还裹着布条,昨天赶路时不小心扯到伤口,现在走路还一瘸一拐的。

“去前面找找有没有野果或者能吃的草根,咱们的饼快没了。”

林砚压低声音,怕吵醒刚睡着的老婆婆,“你再睡会儿,我很快回来,就在溪边附近,不走远。”

苏凝却赶紧爬起来,伸手抓过放在旁边的木棍——这是昨天林砚帮她削的,用来当拐杖。

“我跟你一起去!

两个人找得快,万一遇到狼或者其他流民,也能有个照应。

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林砚犹豫了一下。

苏凝的伤还没好,跟着走山路肯定吃力,可他也知道,苏凝心思细,从小跟着当医官的父亲认识不少草药,遇到不确定的植物,有她在能少犯险。

“那你慢点走,要是累了就说,咱们歇会儿再找。”

两人沿着溪边往邙山深处走,晨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满是松针和潮湿泥土的气息。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苏凝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面半人高的灌木丛:“阿砚,你看!

那是不是野山楂?

我爹以前给我看过画本,说红果子、带小刺的就是山楂。”

林砚顺着她指的方向跑过去,拨开灌木丛一看,果然是!

红彤彤的野山楂挂在枝头,像一串串小灯笼,虽然个头只有拇指大,表皮还沾着晨露,看着却格外开胃。

他摘下一颗放进嘴里,酸甜的汁水瞬间在舌尖散开,带着点涩味,却能明显感觉到糖分在补充体力。

“是野山楂!

快摘!

多摘点,既能当零食顶饿,晒成干还能保存,以后路上慢慢吃。”

两人找了块平整的石头,把随身的布巾铺在上面,开始小心地摘野山楂。

山楂树上的刺很尖,苏凝的手指不小心被扎了一下,渗出一滴血珠,她却只是悄悄抹了抹,继续往下摘——她知道现在粮食金贵,多摘一颗,就能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忙活了半个时辰,两人摘了满满两兜,加起来足有三斤多,布巾都被果子撑得鼓鼓的。

刚要往回走,林砚的目光突然被溪边一片匍匐生长的植物吸引 ——叶片肥厚,呈倒卵形,边缘带着细碎的锯齿,茎秆是暗红色的,正是他在现代农村常见的马齿苋!

这种野菜耐旱耐贫瘠,不仅能吃,还能入药治腹泻,最重要的是,它的种子颗粒小、易保存,只要有土有水就能发芽,说不定能在南迁路上试着种一下,给生存多留条后路。

“苏凝姐,你快过来看看这个!”

林砚蹲下来,小心地拨开马齿苋的叶片,指着下面藏着的细小种子,“这是马齿苋,能吃,还能治拉肚子。

咱们多采点,顺便把种子收集起来,以后到了能种地的地方,就能种在住处附近,万一找不到食物,这些野菜就能救急。”

苏凝凑过来,蹲在旁边仔细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叶片:“我好像在父亲的草药册上见过,说它性子凉,能清热。

可野菜也能种吗?

我以前在洛阳,只见过农户种粟米和麦子,从没听说过种野菜的。”

“当然能。”

林砚一边用手指小心地捋下马齿苋顶端的种子,放进提前准备好的小布包里,一边解释,“马齿苋的种子落在土里,只要有雨水就能发芽,不用特意照料。

咱们把种子带在身上,路过能歇脚的地方就撒一点,等回来的时候说不定就能收获了。

就算咱们用不上,后面来的流民看到,也能摘来果腹。”

他动作很轻,生怕把细小的种子捏碎——这是穿越后第一次尝试“作物驯化”,虽然只是不起眼的野菜,却像一颗希望的种子,在他心里扎下了根。

往回走时,苏凝的目光突然被路边一丛缠绕在灌木上的植物吸引 ——上面挂着一串串青绿色的豆荚,约莫手指长,里面能看到细小的豆子。

“阿砚,这是不是野豌豆?

我小时候在城外见过,嫩豆荚能生吃。”

林砚跑过去一看,果然是野豌豆!

豆荚虽然还没完全成熟,捏起来却很饱满,他摘下一个剥开,里面的豆子是浅绿色的,放进嘴里嚼了嚼,带着淡淡的清甜,还有股豆香。

“是野豌豆!

能吃!

咱们多摘点,煮着吃比生吃顶饿,还能补充力气。”

两人又忙活了小半个时辰,摘了足有两兜野豌豆。

林砚估算了一下,野山楂、马齿苋加上野豌豆,足够他们三个吃两天,要是省着点吃,撑到第三天也没问题。

“等会儿回去,我把野山楂摊在石头上晒太阳,先晒半干,这样不容易坏;野豌豆放进陶罐里煮,煮得软烂点,婆婆牙口不好也能吃;马齿苋用溪水洗干净,用水煮开就能吃,咱们今天能好好吃顿饱饭。”

回到岩石下时,老婆婆己经醒了,正坐在蓝染布帕上晒太阳,手里还拿着根树枝,轻轻梳理着苏凝落在布帕上的头发。

看到两人背着满满两兜食物回来,老婆婆的眼睛瞬间亮了,挣扎着想要站起来:“阿砚、凝儿,你们可回来了!

我刚才还担心你们遇到危险,没想到找了这么多吃的!”

“婆婆您坐着别动,小心着凉。”

苏凝赶紧跑过去,扶着老婆婆坐稳,又把野山楂拿出来几颗,递到她手里,“您先尝尝这个,酸甜的,能开开胃。

这是阿砚发现的,他还找到能种的野菜种子,以后咱们说不定能自己种庄稼呢。”

老婆婆接过野山楂,放进嘴里慢慢嚼着,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没想到山里还有这么多能吃的东西,以前在洛阳城里,哪见过这些。

那时候咱们顿顿有粟米吃,还嫌味道不好,现在想想,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以后咱们还能找到更多。”

林砚笑着说,开始动手处理食物。

他找了块向阳的平整石头,把野山楂一颗颗摊开,每颗之间都留了缝隙,方便通风晒干;又从溪边搬来几块石头,搭了个简易的灶台,把陶罐架在上面,往里面加了些溪水,放进野豌豆。

等水烧开的间隙,他又把马齿苋拿到溪边,仔细洗了好几遍——上面沾了不少泥沙,还有细小的虫子,必须洗干净才能吃。

苏凝也没闲着,帮着林砚捡了些干松针,铺在老婆婆坐着的布帕下面,让她能暖和点;又把昨天剩下的半块粟米饼掰成碎末,准备等野豌豆煮软后,拌在里面一起吃,这样更顶饿。

午饭时,三人围坐在火堆旁,陶罐里的野豌豆煮得软烂,散发着浓浓的豆香。

林砚给老婆婆盛了满满一碗,又往里面加了些粟米饼碎末;苏凝的碗里也多放了些野豌豆,她的伤还没好,需要多补充营养;自己的碗里则少了些,主要靠凉拌马齿苋和野山楂填肚子。

虽然没有油和盐,却比发霉粟米饼好吃多了。

老婆婆吃了小半碗,精神明显好了不少,说话也有了力气:“阿砚,你真是个有本事的孩子。

以前在洛阳,你还总跟在凝儿后面,连打雷都怕,现在却能带着我们找食物、治伤,跟着你,咱们肯定能走到南康郡。”

林砚心里暖暖的,接过苏凝递来的野山楂,咬了一口:“婆婆您别夸我,我只是记得一些父亲教的法子,真正辛苦的是苏凝姐,她带着伤还帮着照顾您、找食物。

咱们三个互相帮衬,肯定能到南康郡。

明天天一亮,咱们就往熊耳山走,只要过了熊耳山,离汝水就近了,到了汝水,离南康郡就越来越近了。”

当天下午,林砚看着天气不错,决定教苏凝做草鞋——长途迁徙,鞋子太重要了。

原主的粗布鞋己经磨破了底,他的脚趾昨天就被尖石硌出了血,苏凝的鞋子也快不行了,再不想办法,没等走出邙山,两人的脚就得被磨烂。

他带着苏凝在附近找了些韧性好的茅草和藤蔓——茅草要选长而首的,这样搓出来的绳更结实;藤蔓则要选粗细均匀的,用来做鞋底的骨架。

林砚先示范着把茅草分成小束,每束大约十根,然后从一端开始,慢慢搓成绳,一边搓一边往里面加新的茅草,让草绳越来越长。

“搓草绳的时候要用力,这样编出来的草鞋才不容易散。

你看,像这样,每搓三下就加一次新茅草,草绳的粗细要均匀,太粗了编出来的鞋磨脚,太细了不结实。”

苏凝学得很认真,可刚开始搓的时候,草绳总是松松散散的,要么断了,要么粗细不一。

她急得额头都冒了汗,手指也被茅草割出了细小的伤口,却没放弃,只是停下来,看着林砚的动作,再重新尝试。

林砚也耐心,手把手教她调整力度,告诉她哪里该加茅草,哪里该收紧。

练了半个多时辰,苏凝终于搓出了一根像样的草绳。

接着,林砚教她用藤蔓做鞋底——先把藤蔓弯成鞋底的形状,用草绳紧紧缠绕固定,做成鞋底的骨架,然后再用草绳在骨架上编织,织成密密麻麻的网格,这样鞋底既透气又耐磨。

“鞋底要比咱们的脚大一点,留些余地,不然走路的时候会挤脚。

织网格的时候,要编得密一点,这样不容易硌脚。”

两人忙活了一个下午,终于做出了一双简陋却耐穿的草鞋。

苏凝迫不及待地脱下旧布鞋,穿上草鞋走了两步,惊喜地说:“真的不磨脚!

比布鞋舒服多了,还轻便,走山路肯定省力!”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发现了新大陆,之前因受伤和饥饿带来的沮丧,瞬间消散了大半。

夕阳西下时,林砚把晒干的野山楂装进布兜,又把收集好的马齿苋种子小心地放进贴身的小布包里——这是他们未来的希望,绝不能弄丢。

他坐在岩石上,看着远处被夕阳染成金色的山峦,心里默默盘算着:从这里到熊耳山还有八十里,全是崎岖的山路,以他们的速度,每天最多走二十里,至少要走三天;熊耳山地形复杂,听说还有不少溪流和断崖,得提前准备好应对的法子;最重要的是,粮食只够吃两天,明天赶路的时候,还得再找些能吃的野菜或者野果,不然到了熊耳山深处,更难找到食物。

他摸出怀里的蓝染布帕,借着最后一点天光,用木炭在上面画了个小小的山楂图案,旁边写着“邙山采野菜处”。

林砚知道,这漫长的迁徙路上,每一个能找到食物的地方,都值得被记住——说不定以后还会有其他流民经过这里,看到这个标记,就能知道这里有能吃的野果野菜,能多活几个人。

夜色再次降临,火堆旁的柴火烧得噼啪作响,暖意驱散了山间的寒气。

三人互相依偎着,老婆婆靠在苏凝怀里,己经睡着了,呼吸很平稳;苏凝靠在林砚身边,手里还攥着没编完的草绳,眼神里满是依赖和信任。

“阿砚,有你在,我觉得再远的路,咱们都能走过去。

以前我总怕匈奴人,怕饿肚子,现在有你找食物、想办法,我就不那么怕了。”

林砚看着她的眼睛,月光下,少女的眼眸像盛着星光,清澈又明亮。

他轻轻“嗯”了一声,心里暗暗发誓——不管遇到多少困难,不管要走多远的路,他一定要带着苏凝和老婆婆,平安走到南康郡,找到一块能种庄稼的地,建一座安稳的房子,让她们能真正过上好日子。

历史注记 马齿苋是永嘉之乱时期流民的重要“救荒作物”,据《齐民要术・卷十》记载,“马齿苋,一名五行草,耐旱耐涝,荒年可食,煮食、凉拌皆可,且能治痢疾”,与林砚采摘马齿苋果腹、入药的情节高度契合。

而 “野菜驯化” 并非虚构,《晋书・食货志》载,永嘉之乱后,“流民多采山野之蔬,收其种子,随迁随种,以度饥年”,可见当时流民己有初步的作物留存与种植意识。

此外,草鞋作为乱世流民的主要鞋类,其制作工艺在《急就篇》中亦有记载,“茅蒯菅芒,织履欲成”,即指用茅草、藤蔓编织草鞋,林砚教苏凝制鞋的细节,贴合当时的物质条件与生存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