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持续了不知多久。
锥生零的意识像是被浸泡在深海之中,冰冷、寂静、无光。
他隐约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不再跳动,血液不再流动,可某种奇异的力量却维持着他的存在,让他既非生,亦非死。
然后——咚。
一声微弱的心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却震得他整个灵魂都在颤抖。
咚。
第二声,更清晰了一些。
咚。
第三声,伴随着一阵刺骨的寒意,他的意识猛然被拽回现实!
锥生零猛地睁开眼睛,瞳孔剧烈收缩,像是刚从溺水中被拖上岸的人,大口喘息着。
他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撑起身体,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周围是昏暗的房间,窗外风雪依旧肆虐。
“我……没死?”
他低喃着,嗓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五指修长,骨节分明,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却完好无损。
没有血迹,没有伤口,甚至连一丝战斗的痕迹都没有。
如果不是记忆中的剧痛和纯血种的嘲讽仍清晰得如同刚刚发生,他几乎要以为那只是一场噩梦。
可他知道,那不是梦。
他好像死了。
而现在,他又活了。
“契约……成立。”
他低声重复着那个古老的声音,眉头紧锁。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声响传入耳中。
那声音不是从外界传来的,而是首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像是某种低语,又像是风掠过雪地的沙沙声。
“醒了?”
锥生零猛地抬头,目光如刀般扫向房间的角落。
那里摆放着一面古老的铜镜,镜面晦暗不清,像是蒙着一层雾气。
而就在他目光触及镜面的瞬间,那雾气缓缓散去,镜中浮现出一道身影——银发如雪,金瞳如焰。
那是一个男人,或者说,某种近似于人的存在。
他斜倚在镜中,姿态慵懒而危险,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金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妖异的光泽。
“欢迎回来,我的契约者。”
锥生零的瞳孔骤然紧缩,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床单。
“你是谁?”
他冷声问道,嗓音里压抑着警惕和杀意。
镜中的妖影轻笑一声,声音低沉而磁性,却带着某种非人的回响。
“你可以叫我‘冬’。”
“冬?”
锥生零眯起眼,“是你救了我?”
“不。”
冬微微歪头,金瞳中闪过一丝玩味,“是你抓住了我。”
锥生零的脑海中闪过濒死时抓住的那一缕银发,脸色微变。
“所以……契约是什么?”
冬的笑意更深了,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点在镜面上,镜面泛起涟漪般的波纹。
“很简单。”
“我赐予你新生,而你——付出代价。”
锥生零的脊背绷紧,紫眸死死盯着镜中的妖影。
“什么代价?”
冬的金瞳微微眯起,像是某种掠食者盯上了猎物。
“由我决定。”
话音落下的瞬间,锥生零的耳畔突然炸开一阵尖锐的嗡鸣!
“唔——!”
他猛地捂住耳朵,可那声音并非来自外界,而是首接在他的脑海中回荡!
紧接着,无数声音如潮水般涌入——十里外雪落枝头的轻响、远处城镇里人们的低语、夜风吹过山谷的呼啸……他的听觉,被放大了无数倍!
锥生零的呼吸急促起来,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他咬牙抬头,看向镜中的冬。
“你做了什么?!”
冬依旧笑着,金瞳中闪烁着某种愉悦的光芒。
“你的感官,从此归我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