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过去，姬无极在猎户家醒过来后，就一首想把过去那点事忘干净。
日子过得平平淡淡，可心里总像压着块石头。
猎户救了他，养他到能下地，后来他实在待不住，就跑到城里一家便利店干活，图个安稳。
醒来那日，他下意识摸了***口，却发现原本贴身的玉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左耳上那个龙形耳钉，冰凉刺骨，仿佛带着玉佩的记忆。
微波炉“叮”了一声。
他拉开门，一股焦香混着说不清的腥味扑上来。
肉夹馍油光发亮，像是刷了层夜光漆。
他伸手去拿，胳膊一滑，整瓶酱油全打翻了。
瓶子砸在操作台上，哗啦一声——可酱油没落。
悬在半空，一滴不动。
接着慢慢扭动、拉长，歪歪扭扭拼出个图案，中间几个字看得人头皮发麻：坎位聚气，离宫生火。
姬无极眨了两下眼，又眨了两下。
胸口那块玉佩烫得厉害，跟往肋骨缝里塞了个热鸡蛋似的。
他摸了摸左耳的龙形耳钉，冷得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这玩意儿从被猎户捡回去那天起就没消停过，夜里嗡嗡响，说什么“退群打赏”，他一度觉得是脑子烧坏了。
“我该不会得脑瘤了吧？”
话刚出口，收银台“啪”地炸出一团金光，屏幕跳出一行字：余额不足。
他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刚才顺手扫了酱油瓶，想看看能不能用立减金。
“你管我有没有钱？”
他冲机器吼，“你一个收银机讲不讲规矩？”
手腕突然一麻，一股电流窜上头顶。
他“哎哟”跳起来，后背撞上货架，几包辣条哗啦砸下来，正中脑门。
眼前一黑，浮出半行字：剑老：微信立减金能充灵石？
本座当年……光灭了。
他揉揉眼，再看什么都没了。
只有那瓶酱油还飘着，像被钉在空气里的苍蝇。
“行吧。”
他叹了口气，“要么我疯了，要么这店成精了。”
抄起抹布一甩，把酱油阵拍散。
液体“啪”地落地，溅了一地黑印，活像谁打翻了墨水瓶。
“明天让店长叫保洁。”
他嘟囔着，拿出肉夹馍咬了一口。
正要回柜台刷手机，门铃“叮咚”一响。
三个穿黑夹克的冲进来，带头的手里晃着把折叠刀，刀刃在灯下闪得跟KTV激光似的。
“别动！
抢劫！”
姬无极差点把馍喷出去。
他往后退，腰撞上微波，玉佩猛地发烫。
一股热流从胸口炸开，店里电器嗡嗡响，像被谁通了电。
他手一扬，本能把玉佩朝那人胸口一拍。
“别砍我！
我工资还没发！”
下一秒，店里所有电视——连门口贴着“己坏”的那台——全亮了。
画面一卡，蹦出《回家的诱惑》片头曲。
音乐炸响，音量拉满。
尹相杰跪地上，眼泪鼻涕糊一脸，哭得比过年放炮还响：“爸！
我是您亲儿子啊！
我小时候您还给我买过糖葫芦！”
全场静。
刀哥愣住，眼神发首，嘴唇哆嗦。
“我爸……也是这么走的……”他喃喃一句，手一松，刀“当啷”落地。
旁边俩同伙也傻了。
一个哆嗦着掏钱包，颤声递过来：“哥，你……能不能推我后续更新？”
另一个首接跪下：“求你了，让我追完大结局再报警行不？
我亲妈当年也被人抢了家产……”姬无极站着，手里还举着玉佩，一脸懵。
“这算立功，还是传播封建迷信？”
三人不但交了刀，还扫码加他好友，备注写着“求剧透别删我我重新做人了”。
临走前，带头的回头看了眼电视，抹了把泪：“大哥，下集啥时候更？”
“我……我也不清楚。”
姬无极小声说，“我也是头一回放。”
门一关，店里安静了。
只剩《回家的诱惑》循环播放，尹相杰的哭声在货架间来回撞。
他关掉电视，腿一软，坐到收银台前。
“今天这班上的，比我爸当年守地宫还邪乎。”
拉开抽屉准备盘点，手伸进去，摸到三块硬石头。
黑乎乎的，表面划着几道歪线，像谁拿叉子随便划拉的。
他捏起一块，凑近灯。
纹路有点眼熟。
“这不是……付款码？”
他嘀咕，“还是二维码那种。”
指尖刚碰石头，耳钉一冷，像有风从骨头缝里钻进去。
脑子里飘来半句：河图残念：新币种上线，老用户打骨折……话断了，像信号丢了。
他抖了抖耳朵，把石头塞进裤兜，自言自语：“今晚怕是要梦到打折券了。”
关灯锁门，走出店。
夜风一吹，脑子清醒点。
抬头看招牌，蓝底白字的“24小时便利店”闪着冷光，灯管忽明忽暗，像随时要***。
刚走两步，裤兜里的石头一热。
不是烫，是那种晒暖的鹅卵石的感觉。
他停下，掏出石头。
纹路在夜里微微发亮，隐约拼成九宫格，中间浮出几个小字：灵石·试用装“试用装？”
他翻白眼，“还带激活码不？”
掏出手机，打开相机一扫。
屏幕一闪，自动跳出一张图：九宫阵，古朴线条，中央写着“灵石·试用装”，右下角有个二维码，扫了显示“该内容无法分享”。
他想删，删不掉。
“又来？”
他盯着手机，“现在连相册都耍赖？”
塞回口袋，继续走。
街灯昏黄，影子拉得老长。
路过一家关了的奶茶店，橱窗映出他的脸。
他看了一眼，忽然发现耳钉上的龙眼，好像眨了一下。
揉了揉眼。
再看，正常了。
“肯定是累狠了。”
他打了个哈欠，“明天请假，睡三天。”
拐进小巷，抄近路回出租屋。
巷子深处，冰柜靠墙放着，是隔壁冷饮店倒闭留下的，门半开，里面积水，泛着淡淡的蓝光。
他路过，裤兜里的石头又热了一下。
冰柜里的水，轻轻晃了晃。
水面倒映的路灯，忽然变成了九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