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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饥饿

发表时间: 2025-08-29
黑暗,浓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彻底吞噬了狭小的洗手间。

张恒蜷缩在冰冷的墙角,身体早己僵硬麻木,连时间都仿佛在这绝对的黑暗中失去了意义。

一分钟?

一小时?

还是一整天?

他完全失去了判断。

唯一能感知到的,是先前那细微却令人心安的滴水声——“滴答…滴答…”——不知何时,也彻底沉寂了。

死寂,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耳膜的绝对死寂,取代了所有声响,将他牢牢包裹。

这寂静比外面的嘶吼更让人心慌,它像一层无形的膜,将他与整个世界隔绝,却又无限放大了体内每一个细微的动静。

就在这压抑的寂静中,一阵突兀的、沉闷的“咕噜”声从他腹部深处传来,打破了这虚假的平静。

紧接着,又是一连串更响亮的***。

饥饿感,如同苏醒的毒蛇,开始噬咬他的胃壁。

起初只是隐隐的抽痛,但随着时间在这黑暗中无限拉长,这痛感迅速升级为尖锐的痉挛,烧灼感顺着食道蔓延上来,嘴里泛起苦涩的酸水。

生理的需求像潮水般涌来,无情地冲刷着他刚刚因躲避而勉强筑起的心理堤坝。

“出去…还是不出去?”

这个简单的问题,此刻却重若千钧,成了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求生的本能和对门外地狱的恐惧激烈交锋。

起初,他选择了最消极的抵抗:不动。

他近乎迷信地相信,只要蜷缩在这黑暗的角落,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石像,身体的消耗就会降到最低,饥饿感就会退却。

他摸索着躺倒在冰冷的浴缸旁边,将身体紧紧贴住光滑的陶瓷表面,试图汲取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凉意来平息腹中的火焰。

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尽管这在黑暗中毫无意义,放缓呼吸,像冬眠的动物般,将所有能量内敛,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什么呢?

他自己也不知道。

也许是等待救援的奇迹?

也许是等待外面的活尸自行散去?

亦或是等待自己虚弱到失去意识?

他将希望寄托于“世界的改变”——一个渺茫到近乎可笑的念头。

然而,世界从未因他的祈祷而改变分毫。

只有腹中的饥饿,如同最冷酷的计时器,一分一秒地提醒着他时间的流逝和能量的枯竭。

虚弱的眩晕感开始侵袭他的大脑,西肢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无力。

躺姿再也无法抑制那深入骨髓的饥饿和逐渐清晰的脱水感,喉咙也干得像砂纸摩擦。

他终于被饥饿这把无形的鞭子抽打着,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从冰冷的地砖上爬了起来,身体因为虚弱和久坐而晃了晃。

“不能再等了…”这个念头带着绝望的苦涩。

求生的欲望最终压倒了蜷缩的恐惧。

他必须出去,寻找食物,寻找水源。

哪怕外面是刀山火海,也比活活饿死、渴死在这阴暗的囚笼里强。

他深吸一口气,鼓足残存的勇气,摸索着走向洗手间的门板。

他双手抵住门板,感受着外面堆叠家具的重量。

就在他准备发力,尝试挪开一条缝隙观察外面时——“吼——!!!”

一声震耳欲聋、充满暴虐与纯粹破坏欲的嘶吼,如同炸雷般毫无预兆地穿透了门板和家具的阻隔,狠狠砸进狭小的洗手间!

这吼声如此巨大、如此近在咫尺,仿佛就贴在他堵死的房门外!

它完全不同于之前街道上那些丧尸的低沉***,更像是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史前凶兽发出的咆哮,带着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威压。

张恒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巨手攥住,骤停了一瞬,随即疯狂地擂动起来,几乎要撞碎他的肋骨!

他像被电击般猛地缩回手,整个人如同受惊的虾米,以最快的速度向后弹射,重重地撞在冰冷的瓷砖墙壁上,又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蜷缩进最深的角落,双臂死死抱住膝盖,身体筛糠般剧烈地颤抖起来,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

紧接着!

房间里并未因那一声咆哮而平息,反而像是被点燃了导火索!

一阵阵同样狂暴、但更加杂乱、仿佛来自不同个体的嘶吼声骤然爆发!

它们相互呼应、重叠、嘶鸣,充满了原始的杀戮欲望和某种令人不安的兴奋。

有沉重的撞击声传来——“砰!

砰!”

——狠狠地砸在他堵住房门的家具上!

木料发出不堪重负的***,灰尘簌簌地从门框上方落下。

还有尖锐的抓挠声,如同无数金属利爪在疯狂地刮擦着门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吱嘎——”声!

这不再是游荡的低语,这是狂暴的、有明确目标的攻击!

似乎有什么东西,似乎就在他房门外!

似乎它们发现了这里!

似乎它们正在试图破门而入!

刚刚鼓起的、微弱的求生勇气,在这突如其来的、近在咫尺的恐怖咆哮和撞击声中,被彻底碾得粉碎。

张恒蜷缩在黑暗的角落,连呼吸都屏住了,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出去?

寻找食物?

这个念头此刻显得无比荒谬和致命。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冰冷的瓷砖地上缩成一团,祈祷那由家具堆砌的脆弱屏障,能抵挡住门外那如同地狱恶鬼般的狂暴冲击。

“也许…这就要结束了!”

这个绝望的念头如同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张恒混乱的意识上。

他蜷缩在冰冷的瓷砖角落,身体僵硬得如同化石,连颤抖的力气似乎都被那门外恐怖的咆哮和撞击声抽干了。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搏动都沉重得像是要炸裂开来,将血液泵入耳膜,化作震耳欲聋、单调而绝望的“咚!

咚!

咚!”

声。

这声音是如此巨大,如此清晰,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这颗濒临破碎、疯狂挣扎的心脏在独自哀鸣。

死亡的气息,混合着门外那非人存在的暴戾嘶吼,如同冰冷的毒雾,紧紧包裹着他,几乎要将他拖入永恒的黑暗。

然而,就在他意识模糊,几乎要放弃抵抗,任由恐惧和虚脱将他吞噬时,那震耳欲聋的心跳轰鸣声,如同潮水遇到了无形的堤坝,竟开始一点点、极其缓慢地……减弱了。

并非消失,而是从狂暴的鼓点,逐渐退潮成一种沉闷、遥远、但依旧急促的搏动。

门外那地狱般的喧嚣——狂暴的嘶吼、沉重的撞击、尖锐的抓挠——不知何时,也如同退潮般渐渐平息、远去,最终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甚至比他之前经历的还要深沉。

这突如其来的“平静”,并未带来丝毫安慰,反而像是一根绷紧到极限的弦骤然松弛,带来的是更深沉的虚脱和一种劫后余生、近乎麻木的茫然。

张恒瘫软在墙角,像一滩融化的蜡,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冰冷的空气***着灼痛的喉咙。

冷汗浸透了他的衣服,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寒意。

危险似乎暂时退却了。

但紧绷的神经一旦松懈,那被强行压抑、几乎遗忘的生理需求,便以十倍百倍的凶猛姿态,咆哮着反扑回来!

“咕噜噜——咕——呜——”腹中的轰鸣不再是沉闷的***,而是如同饥饿野兽在空荡腹腔里发出的、充满痛苦和狂躁的咆哮!

一阵剧烈的、刀绞般的痉挛猛地攫住了他的胃袋,痛得他瞬间弓起了腰,额头重重抵在冰冷的膝盖上,发出压抑的闷哼。

这痛感是如此尖锐、如此具体,瞬间冲垮了刚刚因恐惧而建立起的麻木屏障。

“饿!”

一个最简单、最原始、却在此刻拥有摧毁一切意志力量的念头,如同火山爆发般轰然占据了他全部的意识!

这不是普通的饥饿感,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深入骨髓、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吞噬殆尽的极端匮乏!

它像无数细小的、滚烫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刺着他的胃壁和肠道;像一只无形而贪婪的手,在他的腹腔里疯狂地抓挠、撕扯,试图挖出根本不存在的食物残渣;更像是一股灼热的岩浆,从他的胃部逆流而上,烧灼着食道和喉咙,嘴里弥漫开令人作呕的、浓重的酸苦味道。

唾液早己干涸,舌头像一块粗糙的砂纸,摩擦着同样干裂的嘴唇。

这极度的饥饿感带来的不仅是生理上的剧痛,更是一种足以摧毁理智的狂躁和不安!

虚弱的眩晕感再次袭来,眼前阵阵发黑,视野边缘仿佛有细碎的金星在疯狂闪烁。

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困难,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消耗着最后一点可怜的生命能量。

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虚弱,仿佛身体正在从内部迅速崩塌、分解,化为尘埃。

烦躁!

一种如同无数蚂蚁在血管里爬行啃噬的、深入骨髓的烦躁感!

他无法再安静地蜷缩,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小幅度扭动、抽搐。

冰冷的瓷砖不再能带来冷静,反而像针一样扎着他敏感的皮肤。

狭窄的黑暗空间不再是庇护所,而是令人窒息的囚笼!

他渴望空气,渴望光线,但更渴望的,是能塞进嘴里、能咀嚼、能吞咽下去的任何东西!

哪怕只是一块发霉的面包皮,一口浑浊的脏水!

这感觉让你想要行动,想要破坏,想要杀人!

“出去…必须出去…”这个念头在虚弱的眩晕和极度的烦躁中疯狂滋生,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冲动。

刚才门外那恐怖的咆哮声和撞击声带来的死亡威胁,在此时这足以吞噬灵魂的饥饿面前,似乎都变得模糊而遥远了。

生存的本能,被饥饿扭曲成了不顾一切的疯狂。

他知道外面有致命的危险,但那空荡荡、烧灼着、仿佛要将他从内部吃掉的胃袋,正在发出比丧尸嘶吼更刺耳、更无法抗拒的咆哮。

他虚弱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在黑暗中徒劳地睁大,死死“盯”着那堵住的门的方向。

生存还是毁灭?

被丧尸撕裂,还是被饥饿活活吞噬?

这残酷的选择题,再次以更加狰狞的面目,摆在了他的面前。

而张恒正在用行动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