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远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出了书房,反手砰地一声甩上门,仿佛要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锁在里面。
他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黑暗笼罩着客厅,只有窗外远处城市的霓虹灯透进些许微弱的光,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
他摸索着按下墙壁上的开关,顶灯骤亮,刺目的白光驱散了黑暗,却驱不散他心头的寒意。
他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书房门,仿佛那薄薄一层木板后面,正蛰伏着什么无法理解的恐怖之物。
那绿色的粉末……那诡异的痕迹……是幻觉吗?
因为疲惫和心理暗示产生的幻觉?
他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清晰的痛感传来。
不是梦。
他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神经质般地搓着手,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是段明远,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古董收藏家,一个理性至上的人,怎么能被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吓住?
对,一定是有什么合理的解释。
也许是面具的锈蚀自然剥落,被风吹到了书桌上?
虽然窗户关着……也许是某种小虫子爬过留下的痕迹,沾染了铜锈?
这些解释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
那痕迹的指向性太强了,就是从面具到书桌。
还有那眼窝里的红光,嘴角的抽动……他猛地停住脚步,目光再次投向书房的门。
不行,他必须回去确认一下。
否则今晚别想睡着了。
深吸一口气,他像是奔赴刑场一样,一步步挪回书房门口,手颤抖着握住了门把。
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稍微镇定了一些。
他猛地推开门,再次按亮书房的灯。
一切如常。
博古架静静地立着,上面的藏品纹丝不动。
书桌摊开着图录,那页展示青铜酒器的图片上,己经看不到任何绿色粉末的痕迹。
地板光洁,仿佛那条诡异的“路径”从未存在过。
只有那个青铜面具,依旧摆放在原处,在灯光下泛着幽暗的、沉静的绿光。
它的表情依旧是那样凝固而狰狞,眼窝深黑,没有任何异常。
段明远怔在原地,仔仔细细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
难道……刚才真的只是眼花?
是光线造成的错觉?
因为精神紧张而产生的幻视?
他慢慢走过去,强忍着不适,再次凑近博古架,仔细观察那个面具。
下巴处的锈迹似乎……确实比旁边颜色浅了一点点,但极其细微,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甚至戴上了手套,小心翼翼地将面具拿起来,翻来覆去地检查。
冰冷、沉重、死寂。
除了年代久远带来的锈蚀和磨损,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真是自己吓自己……”他长长舒了口气,哑然失笑,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些。
看来真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他决定明天就去预约一个全身检查,再找个时间好好休息一下。
将面具放进盒子用胶带厚厚缠上,想想还是不放心,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符咒,那是他早些年从寺庙里的高僧那里求得的。
做完这一切他重新把它放回博古架,收拾好书桌,关灯离开了书房。
这一次,他没有再把门关上。
洗漱完毕,躺到床上时,段明远的情绪己经基本平复了。
虽然心里还有点毛毛的,但他不断告诉自己那都是错觉。
也许是该减少收购这些来历不明的古物了,他想着,意识逐渐模糊……不知睡了多久。
段明远猛地从梦中惊醒。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攫住了他,不是声音,不是光线,而是一种……被注视的感觉。
冰冷、黏腻、充满恶意的注视。
他僵硬地躺在床上,一动不敢动,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眼睛艰难地、一点点地转向卧室门口的方向。
卧室门没有关严,留着一条缝。
客厅的光线早己熄灭,只有极淡的月光从窗帘缝隙渗入,在门外的地板上投下一小道微弱的亮斑。
就在那片昏暗的光线中,门缝之外——段明远的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呼吸彻底屏住。
他看到了——一只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