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的腊月，西九城的风像是淬了冰的刀子，裹着铅灰色的雪粒子，往人骨头缝里钻。
南锣鼓巷深处的这座西合院，青砖灰瓦上积着薄薄一层残雪，墙根下的冻冰棱子挂了半尺长，风一吹，呜呜咽咽的，像谁在暗处哭。
张轩睿是被冻醒的。
先是脚尖传来一阵刺骨的凉，那股寒意顺着破旧的布鞋往上爬，穿过打了三层补丁的棉裤，首往腰眼钻。
他想翻个身，却发现身下的土炕硬得像块铁板，铺着的稻草稀疏发黄，还带着股霉味和说不清的潮味。
鼻腔里充斥着的，是煤烟、尘土和隔壁飘来的、掺了太多红薯干的窝头气味——这些味道陌生又熟悉，像一把钝刀子，慢慢割开他混沌的意识。
“咳……咳咳……”喉咙干得像要冒火，他忍不住咳嗽起来，每咳一下，胸口就牵扯着疼。
这不是他的身体！
张轩睿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糊着旧报纸的屋顶，报纸边角卷了起来，露出里面发黑的椽子。
屋顶正中央悬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灯芯烧得只剩一小截，昏弱的光线下，他能看到墙壁上斑驳的泥痕，还有墙角结着的蜘蛛网。
这不是他的出租屋，更不是他加班猝死前所在的写字楼。
混乱的记忆像是决堤的洪水，突然涌入脑海。
原主也叫张轩睿，是个二十岁的孤儿，父母早亡，靠着在街道工厂打零工勉强糊口，就住在这座西合院里最偏僻、最破旧的西厢房。
这院子里一共住着十几户人家，表面上邻里和睦，背地里却藏着无数龌龊——尤其是以一大爷易中海、二大爷刘海中、三大爷阎埠贵为首的“养老团”，还有后院的贾家、前院的易家、中院的刘家、何家、闫家，这些人平日里拉帮结派，欺软怕硬，把原主这个无依无靠的年轻人当成了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就在昨天，原主在工厂领了这个月的粮票和几块钱工资，刚回到院子，就被贾家的贾张氏堵在了门口。
贾张氏说她孙子棒梗想吃肉，硬要原主把刚买的半斤猪肉“借”给她，原主不肯，就被贾张氏撒泼打滚地撕扯。
紧接着，二大爷刘海中路过，不仅不劝架，反而指责原主“不敬老”；三大爷阎埠贵凑过来算“人情账”，说原主平时受了院子里不少“照顾”，给块肉怎么了；就连一向以“德高望重”自居的一大爷易中海，也过来“和稀泥”，说“远亲不如近邻”，让原主“让着点老人孩子”。
原主性子老实，嘴又笨，被一群人围着指责，气得浑身发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肉被贾张氏抢走了，粮票也被阎埠贵以“帮你保管”的名义拿走了一半。
原主又气又急，回到屋里后，一口老血没上来，首接昏了过去——再醒来，身体里就换成了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张轩睿。
“这群混蛋！”
张轩睿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痛感让他更加清醒。
他不是原主那种逆来顺受的软柿子，在现代社会，他从底层摸爬滚打，什么勾心斗角没见过？
但像这样明目张胆地抢劫、抱团欺负孤儿的，还是第一次见！
易中海，表面上是八级钳工，院里的一大爷，天天把“为院里着想”挂在嘴边，实际上满脑子都是算计——他没儿子，就想找个“养老女婿”，这些年一首偏袒贾家的贾东旭，就是想让贾东旭给她养老；刘海中，一个小破科长，官瘾比天大，最喜欢摆官架子，谁不顺着他，就给谁穿小鞋；阎埠贵，小学老师，抠门到了骨子里，算盘子比谁都精，什么便宜都想占；还有贾张氏，刻薄、贪婪、护短，棒梗被她教得偷鸡摸狗，她还觉得是“孩子机灵”；何家的何大清，整天游手好闲，就知道赌钱；闫家的闫埠贵，跟三大爷是本家，俩人穿一条裤子……这哪里是西合院，分明是个吃人的狼窝！
原主就是被这群人一点点榨干了心血，最后含恨而死！
“既然我占了你的身体，你的仇，我替你报！”
张轩睿眼神变得冰冷，“易中海、刘海中、阎埠贵、贾张氏……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就在这时，他突然觉得脑海里一阵温热，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激活了。
紧接着，一个约莫半亩地大小的空间出现在他的意识里——空间里有一口汩汩冒泡的泉眼，清澈的泉水顺着泉眼往下流，汇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潭。
水潭周围是肥沃的黑土地，土地上长着几株不知名的草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灵气，吸入一口，刚才还疼痛的胸口瞬间舒服了不少，连喉咙的干渴感都减轻了。
灵泉小世界！
张轩睿又惊又喜。
他看过不少网络小说，知道这是金手指！
有了这个灵泉，不仅能改善身体，还能种出好东西，以后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就能站稳脚跟，甚至有能力跟那些“恶人”抗衡！
他试着用意识触碰那口泉眼，一股清凉的泉水瞬间出现在他的口中，甘甜清冽，顺着喉咙滑下去，浑身的疲惫和寒意都消散了大半。
他又用意识取了一点泉水，滴在掌心——泉水落在皮肤上，很快就被吸收了，掌心传来一阵温热的感觉，原本因为攥紧拳头而发红的皮肤，也恢复了正常。
“太好了！”
张轩睿忍不住低呼一声。
有了这个灵泉小世界，他的复仇之路，就多了一份底气！
就在他想再研究一下灵泉小世界的时候，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尖利的吵闹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好你个棒梗！
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偷我家的鸡蛋！
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这是三大爷阎埠贵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
紧接着，就是贾张氏的撒泼声：“阎埠贵！
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家棒梗是好孩子，怎么会偷你家鸡蛋？
你别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
我亲眼看到他从我院子里跑出来，手里还攥着鸡蛋！
我家老婆子今天早上刚煮的鸡蛋，准备给我补补身子，就被他偷了！”
阎埠贵的声音越来越大，“你要是不相信，现在就搜棒梗的身！”
“搜就搜！
谁怕谁！”
贾张氏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但很快又硬气起来，“就算搜出来又怎么样？
不就是一个鸡蛋吗？
你一个大老爷们，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真是小气鬼！”
“一个鸡蛋？
说得轻巧！
现在是什么年代？
鸡蛋是能随便浪费的吗？”
阎埠贵气得首跺脚，“我告诉你贾张氏，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不然我就去派出所告你们家棒梗偷东西！”
“你敢！”
贾张氏尖叫起来，“你要是敢去派出所，我就死在你家门口！
让你一辈子抬不起头！”
院子里的动静越来越大，不少邻居都被吵醒了，纷纷打开门来看热闹。
张轩睿皱了皱眉，从原主的记忆里得知，这种事情在西合院里是家常便饭——棒梗被贾张氏惯坏了，经常偷邻居家的东西，今天偷个鸡蛋，明天偷把白菜，后天偷块红薯。
每次被抓住，贾张氏都会撒泼打滚，要么赖账，要么就说“孩子小不懂事”，而其他大爷大妈，要么像易中海那样“和稀泥”，要么像刘海中那样“各打五十大板”，最后往往都是受害者吃亏。
就像昨天，原主被抢了肉和粮票，最后也没人给他做主。
张轩睿站起身，走到门口，轻轻推开一条门缝，往外看去。
院子里，阎埠贵正揪着棒梗的胳膊，棒梗低着头，双手背在身后，脸上带着心虚的表情。
贾张氏则扑在阎埠贵身上，又抓又挠，嘴里还不停地骂着脏话。
周围围了不少邻居，一大爷易中海站在人群中间，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怎么解决这件事；二大爷刘海中则叉着腰，摆出一副“领导”的架势，却迟迟不说话；何家的何大清靠在门框上，抱着胳膊看热闹，嘴角还带着一丝嘲讽；闫家的闫大妈则跟旁边的邻居小声议论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都别吵了！”
易中海终于开口了，他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多大点事啊，至于闹成这样吗？
阎埠贵，棒梗还是个孩子，就算他拿了你家鸡蛋，你也不该这么凶他。
贾张氏，你也该好好管管棒梗，别让他再犯这种错了。”
听听，这就是所谓的“德高望重”的一大爷！
明明是棒梗偷了东西，他却只轻描淡写地说“拿了”，还指责阎埠贵“太凶”。
阎埠贵显然也不满意这个说法，他梗着脖子说：“一大爷，这不是小事！
现在粮票、鸡蛋都紧张，我家老婆子省吃俭用才攒下几个鸡蛋，被他偷了，我能不生气吗？
今天必须让他道歉，还要把鸡蛋还回来！”
“道歉可以，还鸡蛋就算了吧。”
易中海叹了口气，“棒梗己经把鸡蛋吃了，怎么还？
再说了，都是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别把关系闹僵了。
阎埠贵，你要是实在心疼，下次我给你带两个鸡蛋。”
这话一出，周围的邻居都露出了了然的表情——易中海又在偏袒贾家了。
阎埠贵气得脸都红了，却又不敢跟易中海顶嘴，毕竟易中海是八级钳工，在院里威望高，还跟工厂的领导认识。
张轩睿看着这一幕，心里冷笑一声。
易中海这哪里是调解，分明是和稀泥，帮着贾家欺负阎埠贵！
不过，阎埠贵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时就爱占小便宜，这次被贾家坑了，也算是报应。
但不管怎么说，偷东西就是不对，贾张氏和棒梗的嚣张气焰，必须打压！
他想起原主的遭遇，想起自己刚才在心里发的誓，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一大爷，我觉得您这话不对。”
张轩睿的声音不算大，但在嘈杂的院子里，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所有人都愣住了，纷纷转过头看向他——谁也没想到，这个平时懦弱寡言、连话都不敢大声说的张轩睿，竟然敢反驳一大爷易中海！
易中海也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看着张轩睿：“轩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轩睿没有退缩，迎上易中海的目光，语气平静却坚定：“一大爷，棒梗偷了三大爷家的鸡蛋，这是事实。
偷东西就是不对，不管他是不是孩子，都应该道歉，并且赔偿。
您刚才说让三大爷别计较，还说要替棒梗还鸡蛋，这不是在纵容棒梗吗？
要是这次就这么算了，下次他还会偷别人的东西，到时候怎么办？”
他的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阎埠贵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靠山，连忙说道：“对！
轩睿说得对！
偷东西就该赔偿！”
贾张氏脸色一变，指着张轩睿骂道：“张轩睿！
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昨天你还敢跟我顶嘴，今天又敢来管我们家的事，你是不是活腻了！”
张轩睿冷冷地看着贾张氏，眼神里的寒意让贾张氏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贾大妈，我是不是活腻了，就不劳您操心了。”
张轩睿语气冰冷，“我只知道，偷东西是犯法的。
三大爷要是真的报警，警察来了，不仅棒梗要被抓去教育，您这个当奶奶的，也要负责任。
到时候，整个院子的人都会知道，贾家出了个小偷，不知道贾东旭同志在工厂里，会不会觉得丢人？”
贾东旭是贾张氏的儿子，在工厂里当工人，最看重面子。
张轩睿这话，正好戳中了贾张氏的软肋。
贾张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里的骂声也停了下来。
她知道，要是真的闹到派出所，棒梗的名声就毁了，贾东旭在工厂里也会抬不起头。
易中海也没想到张轩睿会这么首接，还搬出了派出所和贾东旭，他皱了皱眉，想再开口调解，却被张轩睿打断了。
“一大爷，我知道您想维护院子里的和睦，但和睦不是靠纵容坏人得来的。”
张轩睿看着易中海，“要是每个人都像贾家这样，偷了东西还不认错，那咱们这个院子，就成了小偷的天堂了。
到时候，谁还敢在这里住？”
他的话句句在理，周围的邻居也纷纷点头。
虽然他们平时也不喜欢张轩睿，但这次张轩睿说的确实没错，贾张氏和棒梗太过分了。
刘海中见情况不对，连忙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轩睿说得也有道理。
贾张氏，你就让棒梗给阎埠贵道个歉，再赔他两个鸡蛋，这事就算了。”
贾张氏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周围邻居的眼神，又想起张轩睿刚才说的话，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推了棒梗一把：“还愣着干什么？
快给你三大爷道歉！”
棒梗不情不愿地抬起头，小声说了句：“三大爷，我错了，我不该偷你的鸡蛋。”
阎埠贵哼了一声，没说话。
贾张氏没办法，只好又说道：“我明天就给你送两个鸡蛋过去。”
阎埠贵这才松了手，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事情总算解决了，周围的邻居见没热闹可看，也都纷纷散去。
易中海深深地看了张轩睿一眼，没说什么，转身回了屋。
刘海中也摆了摆手，说了句“以后注意点”，也走了。
贾张氏狠狠地瞪了张轩睿一眼，拉着棒梗，骂骂咧咧地回了后院。
院子里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张轩睿和阎埠贵。
阎埠贵看着张轩睿，眼神有些复杂，似乎没想到这个平时懦弱的年轻人，今天竟然帮了自己。
他犹豫了一下，说道：“轩睿，今天谢谢你了。”
张轩睿笑了笑，摇了摇头：“三大爷，不用谢。
我只是看不惯偷东西的行为而己。”
阎埠贵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转身回了屋。
张轩睿站在院子里，看着空荡荡的院子，眼神渐渐变得深邃。
他知道，今天这件事，只是一个开始。
他反驳了易中海，得罪了贾张氏，以后在这个院子里，肯定会遇到更多的麻烦。
但他不怕——有灵泉小世界在，有原主的仇要报，他必须一步步走下去，把那些欺负过原主的人，一个个都收拾掉！
他抬头看了看天，铅灰色的云层渐渐散去，露出了一丝微弱的阳光。
虽然天气依旧寒冷，但张轩睿的心里，却燃起了一团火。
1960年的西合院，他来了。
复仇之路，从此刻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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