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温

第一章 婚房里的温柔旧影与异客林砚的指腹反复摩挲着婚房衣柜的哑光拉手，

木纹里还嵌着装修时没清理干净的细沙。墙面上，他和苏晚的婚纱照刚挂稳，

相框里苏晚踮着脚勾他的领带，笑容软得像春日的棉花糖——三年前他不是这样的，

那时他刚从警局出来，因为施工队拖了三个月工期还坐地起价，他掀了人家的工具棚，

铁榔头砸在铁皮上的巨响，连警察都皱着眉说“林砚，你这暴躁症再犯，就得强制住院了”。

出来时苏晚在门口等他，手里攥着杯热牛奶，杯壁凝着的水珠沾湿了她的袖口。“别气了，

”她把牛奶塞进他手里，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攥紧的拳头，“我跟老板谈了一下午，

他明天就派人整改，差价我用房租垫了。”那杯牛奶的温度从掌心传到心口，

竟压下了他胸腔里翻涌的戾气——后来他才知道，那是苏晚攒了半年的工资，

她自己吃了几个月泡面。也是从那天起，他抽屉里的镇静剂从每天两粒减到偶尔一粒，

最后药瓶积了灰。苏晚会在他情绪不稳时拉他去阳台看星星，会煮他爱吃的南瓜粥，

会哼跑调的《小星星》哄他，说“林砚，有我在，你不用怕”。

他以为这份温柔会一直延续到白头，直到江叙的出现。“林砚！快来看！

”苏晚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带着他从没听过的雀跃。林砚走出去，

看见玄关处站着个男人——米白色针织开衫裹着纤细的肩，头发用银色鲨鱼夹别在脑后，

耳垂上挂着小巧的珍珠耳钉，指尖捏着块绣樱花的手帕，正对着苏晚笑，

尾音软得发黏：“晚晚，我回国啦，是不是比以前瘦了？”是江叙，苏晚提过的竹马，

去国外“学服装设计”的那个。苏晚拉着江叙的手，指腹蹭过他的手背，

转头对林砚说：“江叙刚回来没地方住，客房空着，让他住几天吧？

”林砚的目光落在江叙身上——那件他刚买的灰色珊瑚绒睡衣，正穿在江叙身上，

松松垮垮的，像件女士睡裙。“那是我给你买的睡衣。”林砚的声音很淡。“哎呀，

江叙没带厚衣服，凑活穿几天嘛。”苏晚拉着江叙往客房走，路过林砚身边时，

语气带着撒娇的指责，“你怎么这么小气？江叙一个人在国外多不容易，他还有抑郁症，

你就多包容下他嘛。”林砚没说话，只是看着江叙走进客房时，

故意用手肘蹭掉玄关柜上他的钥匙串——金属落地的脆响，像根细针，扎进他心里。晚饭时，

江叙用苏晚的粉色勺子舀了口南瓜粥，皱着眉说：“晚晚，你厨艺退步啦，

以前你煮的粥更糯，还会放枸杞。”苏晚立刻红了脸，拉着江叙的手道歉：“对不起啊江叙，

最近忙装修，明天我给你重新煮，放双倍枸杞。

”林砚看着那把粉色勺子——是苏晚特意给他选的，说“林砚你总说自己粗手粗脚，

用个可爱的勺子，心情能好点”，现在却成了别人的专属。睡前林砚去洗手间，

看见台面上的海蓝之谜面霜空了大半——那是苏晚托朋友从国外带的，

上个月她对着镜子涂时还说“太贵了，省着点用，婚礼当天我要美美的”。

瓶身沾着几根长发，不是苏晚的长度，瓶口还残留着指印，明显是被人挖着用的。

“林砚哥……”江叙从客房出来，看见林砚，立刻攥紧睡衣领口往后退，眼眶瞬间红了，

“我昨天没带护肤品，脸太干了，就用了点晚晚的面霜……我赔你好不好？”“赔？

”林砚拿起面霜瓶，指腹擦过瓶口的发丝，“她自己都舍不得用，你凭什么？”“林砚！

”苏晚冲过来挡在江叙面前，像只护崽的母鸡，“不就是一瓶面霜吗？江叙皮肤敏感，

不用好面霜会过敏的！你怎么这么小气？”林砚的手指开始发抖，

耳鸣声一点点响起来——这是暴躁症要发作的前兆。以前苏晚只要握住他的手，

说句“林砚别气”，他就能平静。可现在，她的手护着别人，眼里满是对他的指责。

“我不道歉。”林砚转身进了卧室，“砰”地关上房门。门外传来苏晚安慰江叙的声音，

软得像棉花，却把他的心裹得发紧。他摸出那瓶积灰的镇静剂，

倒出一粒吞下去——药片的苦味在舌尖散开时，他第一次觉得，苏晚的温柔，

好像没那么管用了。第二章 婚纱店的耳光：信任裂痕与伤心选婚纱那天，

苏晚试穿了件一字肩蕾丝婚纱，站在镜子前转了圈，裙摆碎钻闪着光。“林砚，你看好看吗？

”她转头问，眼里满是期待。林砚刚要点头，江叙就走过来，手指搭在苏晚的腰上，

指尖有意无意地蹭过她的皮肤，语气带着嫌弃：“不好看，这蕾丝太硬了，

会磨到晚晚的皮肤。而且一字肩显肩宽，晚晚你溜肩，穿这个像扛着两块布。

”苏晚的笑容僵住了，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可是我觉得还行……林砚也说好看……”“林砚哥懂什么呀？

”江叙翻了个白眼，语气不屑，“他一个大老粗，就知道看亮片。我可是学设计的，

听我的准没错。”他拿起件抹胸婚纱递过去，指甲涂着淡粉色甲油：“这件真丝的，

收腰显腿长，我认识老板，能打八折。”“可是我们昨天就定好这件了，

定金都付了……”苏晚看向林砚，眼神带着犹豫。林砚的手指攥紧了，

指节泛白——他跑了三家店才找到这件婚纱，苏晚昨天试穿时说“就它了，

婚礼当天我要穿着它嫁给你”。“苏晚，这件是你喜欢的。”林砚的声音有点沙哑，

带着最后的耐心。“可是江叙说不好看啊……”苏晚拉了拉江叙的胳膊，“江叙不会骗我的，

他生病了，我不想让他不开心。林砚，不就是件婚纱吗，换一件怎么了？”“换一件怎么了？

”林砚笑了，笑得自嘲，“他用你没开封的面霜，我没说什么；他穿我的睡衣，

我没说什么；现在他干涉我们的婚纱，你让我换？苏晚，我的底线在哪里？

”“你怎么这么不可理喻！”苏晚推开他，拉着江叙往试衣间走，“江叙，我们换这件，

别跟他一般见识。”江叙回头看林砚，嘴角勾着得意的笑，伸手帮苏晚理头发：“晚晚别气，

林砚哥就是太紧张了。”林砚站在原地，周围的店员都在偷偷看他。耳鸣声越来越响，

胸口的戾气像要冲破皮肤——江叙从试衣间出来，故意撞了他一下，小声说：“林砚哥，

你要是总这么暴力，晚晚会怕你的。”“啪”的一声，林砚的手挥了出去。

江叙被打得偏过头，脸颊瞬间红了，还带着清晰的指印。他捂着脸，

眼泪掉得像断了线的珠子，扑到苏晚怀里哭：“晚晚，林砚哥打我！他好凶！

我好怕……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苏晚的脸瞬间白了，她推开江叙，

指着林砚的鼻子骂：“林砚你居然动手打人？你是不是疯了？你有暴躁症就可以随便打人吗？

江叙生病了！你会把他吓坏的！”“我暴力？”林砚的声音提高了，他一把抓住江叙的衣领，

把他按在镜子上，“他故意撞我，你没看见？他挑拨我们，你没听见？苏晚，

你到底站在哪一边？”“我站在有理的一边！”苏晚扑过来捶打林砚的后背，“你快放开他！

他要是有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这个暴力狂！”林砚松开手，江叙瘫坐在地上哭。

苏晚蹲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揉着他的脸颊，转头对林砚说：“你给我出去！今晚别回来！

”林砚看着地上的江叙，看着苏晚护着他的样子，心里像被掏空了一样。他转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听见江叙对苏晚说：“晚晚，你别跟林砚哥吵架，

都是我的错……”那天林砚在公司沙发上蜷了一夜。他没吃镇静剂，

却想起那一巴掌——手掌接触到江叙脸颊时的触感，江叙瞬间变怂的样子，

居然让他胸口的戾气散了大半。他摸了摸自己的手，好像还残留着那种“平复”的感觉，

陌生又熟悉。第二天回家，苏晚没提婚纱的事，只说“江叙脸肿了，你以后别再打他”。

林砚看着她，第一次没解释——心里的伤心，像潮水一样，漫过了所有想说的话。

第三章 婚车合同与假割腕：绝望与失控边缘江叙住了快半个月，不仅没找房子，

反而越来越“自在”。

他把苏晚的照片从床头柜换成了他俩的童年合照照片上江叙穿着裙子，

扎着羊角辫；用苏晚的面膜时，故意把精华液挤得满地都是，说“太油了，

不适合我”；甚至在林砚加班时，给苏晚发消息说“晚晚，我一个人在家怕黑，

总想起国外的不开心，怕自己想不开”。苏晚每天提前下班，回家给江叙做饭、陪他看电视，

晚上还睡在客房门口的沙发上：“我怕他半夜想不开。”林砚看着她日渐憔悴的样子，

心里的失望越来越深——他跑了三家店定的复古红旗婚车队，合同放在抽屉里，却不见了。

“苏晚，婚车合同呢？”林砚的声音带着急意——婚礼还有半个月，

那是苏晚说“爷爷以前开红旗，我想坐着红旗嫁你”的心愿。

苏晚支支吾吾：“江叙说想看看，我就给他带过去了……他说帮你保管，

怕你弄丢……”林砚赶回家里时，看见江叙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合同，旁边的咖啡洒了，

签名页上“林砚”两个字晕成了黑团。“江叙，把合同给我。”林砚的声音冷得像冰。

江叙吓了一跳，故意把咖啡杯碰倒，更多咖啡洒在合同上：“对不起林砚哥，

我手滑了……”林砚的戾气瞬间涌上来，他一把抓住江叙的手腕，按在沙发扶手上。

江叙的脸白了，眼泪掉得更凶：“晚晚救我！林砚哥要打我！我有抑郁症，我会想不开的！

”苏晚从厨房冲出来，手里的盘子“哐当”摔在地上，碎片溅到林砚的脚踝，划出一道血痕。

“林砚你疯了吗？”她扑过来捶打林砚，“你快放开他！不就是份合同吗？

再定一份不就行了？你至于这么对他吗？”“再定一份？”林砚的声音带着狠劲，

“这是我跑了三家店才定到的，婚礼还有半个月，你让我怎么定？苏晚，你到底有没有心？

”“我怎么没心了？”苏晚推开林砚，把江叙护在身后，“江叙生病了！他不是故意的！

你就不能让着他点吗？你以前对我那么温柔，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林砚看着脚踝的血痕，

看着苏晚眼里的指责，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他松开手，江叙瘫坐在沙发上哭。

苏晚蹲在他身边揉手腕，转头对林砚说：“你给我滚出去！这个家不欢迎你！”林砚没走，

他从抽屉里翻出那枚定制的婚戒——内侧刻着“林砚&苏晚”，以前觉得温暖，

现在却觉得讽刺。他把戒指放在桌上，转身进了书房——那晚，他吃了两粒镇静剂，

却还是到凌晨才睡着。没过几天，林砚回家时，看见苏晚坐在客厅哭，江叙躺在沙发上，

手腕缠着白色纱布，旁边放着美工刀。“林砚！江叙割腕了！”苏晚扑过来抓他的胳膊，

指甲掐进他的肉里，“他说活着没意思！你快叫救护车！”林砚走过去，

扯开纱布——手腕上只有道浅得几乎看不见的划痕，连血都没渗多少。

“这样想死怕是有点困难吧。”林砚的声音很淡。“你别碰他！”苏晚推开他，

“你会弄疼他的！江叙现在很脆弱！”江叙睁开眼，往苏晚怀里靠：“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