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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10-18

会说话的老南瓜第一章 暮色下的祈愿大王山的轮廓在暮色中像头沉睡的巨兽,

脊背上披着苍茫的林海,在晚霞的映照下镀上一层哀戚而温柔的金边。

山脚下那间孤零零的茅草屋,升起一缕细瘦的、几乎要被遗忘的炊烟,刚探出头,

就被山间淘气的晚风一扯,便散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二柱蹲在屋后那片小小的、被精心侍弄的菜园里,宽厚的背脊微微佝偻着,

像一块被岁月和辛劳打磨过的山岩。他摊开手掌,掌心躺着最后一把南瓜籽。

那些籽儿干瘪瘦小,带着一种营养不良的灰白色,在他粗糙如树皮、布满劳作印记的手心里,

像几滴凝固的、绝望的眼泪。夕阳的余晖,挣扎着穿过破旧篱笆的缝隙,

在他补丁叠着补丁、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衫上跳跃,却照不亮他眉宇间深锁的愁云。

他伸出食指,那指甲缝里嵌着洗不净的泥土,小心翼翼地,

在黑黢黢的、带着潮气的土坷垃里,扒开一个浅坑。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安放什么稀世珍宝,

他将那些瘦弱的籽儿,一粒一粒,极其郑重地摆进去。“好歹……结个果吧,

”他的声音比蚊子哼还轻,几乎要被风吹散,带着一种近乎祈祷的卑微,“到了秋冬,

能给娘熬口热乎乎的南瓜粥……也行啊。”话音未落,

屋里便传来一阵压抑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像一把钝锯子在拉扯着人的心肺。

二柱心里猛地一紧,仿佛那咳嗽声是抽在他身上的鞭子。他慌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脚步匆忙得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急急朝屋里赶去。屋内昏暗,

只有灶坑里几簇奄奄一息的柴火苗,勉强在土墙上投下跳动不安的光影。土炕上,

他那苦命的娘蜷缩在打满补丁、硬邦邦的被子里,瘦得只剩下一把轻飘飘的骨头,

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二柱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弯下腰,将她额前被虚汗濡湿的花白碎发,

轻柔地拢到耳后。指尖触到的皮肤,干枯得像秋天的落叶,却滚烫得吓人。“柱儿,

”娘微微睁开浑浊的双眼,气若游丝,“你……吃过了没?”“吃过了,娘。

”二柱几乎是立刻回答,声音刻意放得平稳,胃里却空得一阵阵发疼,像有只手在里面绞。

他今天只喝了一碗清得能照见自己愁苦面容的稀粥,家里唯一那个藏着温热的鸡蛋,

早上已经被他小心翼翼地打进了娘的药粥里。

“那就好……那就好……”娘像是耗尽了她全部的力气,眼皮又沉重地合上,

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那根线,仿佛随时都会断掉。二柱仔仔细细地替娘掖好被角,

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无声的珍重。他走到冰冷的灶台前,

从锅里端出那碗特意留着的、稀得能数清米粒的粥,仰起头,咕咚几口喝下,

又仔仔细细地把粗陶碗舔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粮食的痕迹。三十好几的人了,家徒四壁,

除了卧病的娘和这间破屋,一无所有。媒人不是没踏过门槛,可见了这光景,

哪家姑娘愿意嫁过来,陪他吃这份苦,受这份穷?他望着窗外渐浓的、吞噬一切光线的夜色,

胸腔里堵着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声长长的、沉甸甸的叹息,融进了无边的黑暗里。

第二章 月夜奇谭与仙缘春天,在二柱日复一日的忧虑和期盼中,悄无声息地溜走。夏天,

带着它特有的、潮湿而闷热的海浪,汹涌地席卷了大王山。入了七月,几场透雨过后,

二柱屋后那方小小的菜园,竟呈现出一种近乎疯狂的生机。南瓜藤像是被施了魔法,

肆无忌惮地疯长,绿油油的、巴掌大的叶子层层叠叠,铺了满地,蔓蔓枝枝更是纠缠着,

爬满了那圈象征性的、破旧的篱笆,织成一道厚厚的绿墙。然而,奇怪的是,

满园瓜藤虽长得泼天茂盛,郁郁葱葱,却只在最肥壮、色泽最深的那根主藤上,

孤零零地坠着个青红相间的大家伙。那南瓜仿佛铆足了劲儿,一天一个样地膨胀起来,

很快便比邻家用来称粮的笆斗还要圆润饱满。表皮光滑细腻,在阳光下竟能照出模糊的人影,

泛着一种健康的、玉石般的光泽。更奇的是,每当夜幕降临,万籁俱寂,

二柱总能隐约听见从菜园方向传来一阵阵规律而低沉的呼噜声,“呼哧——呼哧——”,

沉稳得像个劳累了一天的老汉在酣睡。起初,他以为是山里的野猪,

或是其他什么饿急了的野兽溜进了园子。可几次三番,他提着那柄磨得雪亮的柴刀,

屏息凝神,悄悄摸过去查看,园子里却除了风吹叶动的沙沙声,空无一物,

那呼噜声也在他靠近时诡异地消失了。直到那个月华如练、清辉遍洒的圆月之夜。

二柱刚被娘一阵剧烈的咳嗽惊醒,喂娘喝完温水,服侍她重新躺下,

自己正要拖着疲惫的身子回那冰冷的炕上,那奇怪的呼噜声又清晰地传了过来,

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他心里狐疑更甚,蹑手蹑脚地扒着腐朽的窗棂往外瞅。

月光如水银般无瑕地倾泻,毫不吝啬地洒在那只奇特的南瓜上。这一看,

惊得他差点失声叫出来——那圆滚滚的南瓜,竟随着那呼噜的节奏,

一鼓一鼓地、富有生命般地起伏动着!仿佛真有什么活物,在里面安眠、呼吸!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脊梁骨,吓得他“咚”地缩回被窝,

用那床硬邦邦的被子死死蒙住头,心里胡乱地数着羊,一只,

两只……直数到窗外天际泛起鱼肚白,才敢战战兢兢地睁开眼。天刚蒙蒙亮,晨曦微露,

林间鸟雀初啼。二柱再也按捺不住心头那股混合着恐惧、好奇和一丝破釜沉舟的勇气。

他紧紧攥着那柄柴刀,木质刀柄被他手心的汗浸得潮湿,大步流星地就往菜园跑。

管它是什么山精树怪,还是孤魂野鬼,先砍了再说!不能让它惊扰了娘!

冰凉的晨露很快打湿了他破旧的裤脚,园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早起的鸟儿在枝头清脆地啁啾,

仿佛昨夜的一切只是幻梦。他径直走到那只独占鳌头的南瓜前,深吸一口气,举起柴刀,

刀刃在微弱的晨光中闪过一丝寒芒。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那青红相间、饱满圆润、仿佛蕴含着无限生机的瓜皮上时,

举起的手又犹豫了。这……这毕竟是他今年全部的希望,是冬日里可能给娘续命的口粮啊。

内心挣扎如同沸水,最终,对未知的恐惧和对母亲的担忧占据了上风。他咬紧后槽牙,

伸手触摸那冰凉的瓜皮,感受着其下奇异的弹性,准备一刀狠狠劈下——“哎哎哎,莫动手!

莫动手!”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嗓门,猛地从南瓜内部炸开,惊得二柱魂飞魄散!

“老夫睡够了,要出来伸伸腿!活动活动筋骨!”紧接着,

只听“咔嚓”一声清脆悦耳的碎裂声,那巨大的南瓜竟自行裂成了八瓣,

如同一朵瞬间绽放的奇异之花。金光一闪,从中轻巧地蹦出个约莫三寸高的小老头!

这小老头须发皆白,面容红润,穿着一身略显滑稽的灰布短褂,身上还沾着些金灿灿的瓜瓤,

手里拄着一根黄澄澄、仿佛刚从藤上摘下的瓜藤拐杖,最有趣的是,他那雪白的胡子梢上,

还顽皮地挂着两星橘红色的瓜肉。二柱吓得“妈呀”一声,腿肚子直转筋,

手里的柴刀“哐当”一声掉在脚边的泥土里,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那小老头却丝毫不以为意,背着双手,像在自己家院子里一样,悠闲地踱了两步,

然后捋着胡子,上下打量着二柱,笑眯眯地说:“后生莫怕,莫怕。

老夫乃是这方园子的土地仙,在此沉睡百年。看你心眼实诚,孝心感天,特此现身,

来帮衬你一把。”原来,这位土地仙那日偶然神游路过菜园,

正瞧见二柱把家里唯一的、宝贵的鸡蛋毫不迟疑地打进娘的药粥里,自己却端着空碗,

仔仔细细地舔得干干净净,脸上没有半分不甘与怨怼。这般纯孝之心,像一道温暖的阳光,

触动了他沉睡百年的、近乎石化的心肠。“你娘卧病在床三年,你每日起早贪黑,

从菜园里掐最嫩的菜心给娘,自己却嚼着拉嗓子的带糠窝头,就着几根咸菜疙瘩。这般孝心,

天地可鉴啊。”小老头感叹道,眼睛眯成了两条缝,眼角的皱纹也舒展开,

像两朵绽开的菊花。他从那看似空荡荡的袖袋里摸索了一阵,

竟摸出一粒圆润饱满、金灿灿能照见人影的金豆子!“拿去,到镇上换了银钱,

先给你娘请个好大夫,抓几副对症的好药。剩下的,买些饱满的谷种。记着,

”他神色忽然变得严肃,叮嘱道,“够吃够用就好,知足常乐,贪心不足,可是会扎嘴的。

”说罢,也不等二柱反应,小老头哈哈一笑,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柔和的金光,

倏地一下便钻入了脚下的土地,消失不见。而那裂成八瓣的南瓜壳,却仿佛有生命般,

缓缓自动合拢,严丝合缝,最后竟然变成了一个沉甸甸、金闪闪的瓢,

里面盛满了颗粒饱满、像涂了一层亮油的南瓜籽!二柱如同木雕泥塑般呆立了半晌,

才恍恍惚惚地回过神,小心翼翼地捡起那个金瓢,对着小老头消失的地方,

毕恭毕敬地、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

第三章 命运的交织与守护有了那粒金豆子换来的银钱,如同久旱逢甘霖。

二柱立刻请来了镇上最有名望的老大夫,用了最好的药材。娘的咳嗽果然渐渐轻了,

频率减少了,苍白的、布满皱纹的脸上,也慢慢有了一丝久违的血色。秋收之后,

新买来的谷种没有辜负期望,长出了沉甸甸、金灿灿的稻穗,原本空荡荡的谷仓,

第一次堆得冒了尖。娘俩终于能吃上饱饭,那间沉寂了太久的茅草屋里,开始断断续续地,

有了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笑声。转年春天,冰雪消融,万物复苏。二柱谨记土地仙的叮嘱,

将金瓢里那些饱含仙气的南瓜籽,一粒不剩地,满怀希望地全撒进了菜园。说来也怪,

那些籽儿一入湿润的泥土,没几天就齐刷刷地冒出了嫩绿娇弱的芽尖,生命力旺盛得惊人。

不出半月,园子里又郁郁葱葱地爬满了南瓜藤,比去年更加茂盛,绿叶如盖,遮天蔽日。

那年秋天,更是奇景纷呈。满园的南瓜个个滚圆饱满,大小均匀,更神奇的是,

一到夜深人静,它们竟会齐齐地、细声细气地哼起不知名的小曲儿,那声音轻柔婉转,

像山涧潺潺的流水,又像母亲温柔的催眠曲。二柱小心翼翼地剖开一个,

里面竟安安稳稳地躺着个拇指大小、眉开眼笑的小老头,捧着胡须,

慢悠悠地讲古时候怎么选好种子,怎么看天时;再剖开一个,又有个小老头盘腿坐着,

摇头晃脑地说哪块地气最肥,该怎么调理。靠着这些小老头的倾囊相授,二柱种的庄稼,

无论是瓜果还是稻谷,长得都比别家格外好,穗子更沉,果实更甜。日子,

就像芝麻开花节节高,一天天富裕起来,茅屋翻新了,粮食满仓,二柱眉宇间的愁苦,

也渐渐被踏实和希望所取代。一日,天高云淡,

二柱挑着一担新收的、水灵灵的蔬菜到邻村集市上卖。刚寻了个位置放下担子,

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凄楚无助的、年轻女子的哭声。循声望去,只见街边墙角,

跪着一个穿着素净但已洗得发白的衣裙的姑娘,头上插着一根草标,

面前铺着一张粗糙的麻纸,上面用木炭歪歪扭扭地写着四个刺心的大字——“卖身葬父”。

那姑娘约莫十***岁年纪,虽然哭得双眼红肿,脸色苍白,

却依然掩不住那五官天生的清秀与端庄。周围渐渐围拢了不少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叹息声、同情声、议论声不绝于耳,却始终无人真正上前,掏出那救命的银钱。“唉,

多水灵、多可怜见的姑娘啊,真是可惜了……”“听说她爹是得了痨病,拖了几年,

家里能卖的都卖光了,还欠了一***债,这才……”“这年头,

谁家也不宽裕啊……”二柱站在人群外围,看着那姑娘单薄得如同秋叶般的身影,

在带着凉意的秋风中微微发抖,那双含泪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和无助。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