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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雾锁证司,破格入门

发表时间: 2025-10-19
晨雾好似化不开的浓墨,将江南的街巷晕染成一幅模糊的水墨画。

沈砚抱着阿柴,踩着湿漉漉的青石板路往前走,鞋底沾着的泥浆时不时发出“咕叽”的轻响,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怀里的青铜令牌隔着布料硌着肋骨,冰凉的触感却莫名地让人安心。

沈砚摸了摸令牌边缘的磨损处——那些曾被无数人摩挲过的痕迹,此刻仿佛成了指引方向的路标。

他问过早起扫街的老人,问过码头扛活的力夫,说起“证物司”,人人脸上都带着几分敬畏,手指的方向却出奇地一致:城外,落霞山深处。

“那地方啊,常年被雾裹着,寻常人走到山脚下就找不着路了。”

老人握着扫帚,往远处的山峦努了努嘴,“听说得有信物才能进,不然啊,就算你站在门口,也瞧不见那门在哪儿。”

沈砚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令牌,心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信物”了。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雾气渐渐淡了些,远处的落霞山露出青灰色的轮廓。

山不高,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肃穆,半山腰以上始终萦绕着一层薄薄的云霭,像是有人用仙法织了道屏障。

山脚下没有路,只有一片茂密的竹林,竹影婆娑,风吹过叶隙,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有人在低声絮语。

沈砚站在竹林外,犹豫了片刻。

他试着往前走了两步,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看,竟是块半埋在土里的界碑,上面刻着两个模糊的字:“司界”。

就在他的靴底碰到界碑的瞬间,怀里的青铜令牌像是通了股暖流,顺着布料渗进皮肤。

紧接着,眼前的竹林突然变了——原本杂***错的竹枝仿佛活了过来,缓缓向两侧退开,露出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小径,蜿蜒着通向山中。

“还真有门道……”沈砚喃喃自语,抱着阿柴踏上小径。

刚走没几步,身后的竹林又“沙沙”合拢,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仿佛刚才的路径从未存在过。

小径两旁的竹子异常粗壮,竹节上布满了细密的刻痕,走近了才发现,那些不是天然的纹路,而是一个个极小的符文,闪烁着几乎看不见的微光。

沈砚伸手碰了碰竹身,指尖立刻传来一阵微弱的酥麻感,像是有无数细小的灵力在流转。

“这些符文……是用来屏蔽外人的?”

他想起王镖头说过,仙门修士擅长用符咒设下禁制,看来这证物司,果然与仙门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怀里的阿柴突然动了动,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黑眼睛警惕地盯着前方。

沈砚顺着它的目光看去,只见小径尽头的雾霭中,隐约出现了一座院落的轮廓。

那是座极其朴素的院子,没有朱红大门,没有飞檐翘角,只是用青石垒了半人高的院墙,墙头爬满了墨绿色的藤蔓。

院门是两扇旧木门,门板上没有任何装饰,只在正中央刻着一个与青铜令牌上一模一样的“司”字,笔画苍劲,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门没关,虚掩着,能看到院里栽着几棵老槐树,树干粗壮得要两人合抱,枝叶繁茂,几乎遮住了半个院子。

树下摆着几张石桌石凳,其中一张桌子上还放着半盏凉茶,像是刚有人喝过。

沈砚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板:“晚辈沈砚,持证物司令牌求见。”

声音在院子里回荡,却没人应答。

他又等了片刻,怀里的阿柴不安地扭动着,鼻尖嗅了嗅,突然对着院子深处“汪”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几分警惕。

“进来吧。”

一个苍劲的声音从院里传来,不高,却清晰地钻进耳朵里,像是就在耳边说话。

沈砚深吸一口气,推开木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槐树叶的“哗哗”声。

正对着门的是一排平房,青瓦土墙,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窗棂上糊着的纸微微泛黄。

几个穿着灰布长衫的人正坐在槐树下,有的低头擦拭着什么器物,有的拿着放大镜似的东西对着一片碎布仔细端详,还有一个年轻女子正用毛笔在纸上记录着什么,动作专注,连有人进来都没抬头。

他们的穿着打扮与寻常书生无异,却没人说话,整个院子里只有器物碰撞的轻响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透着一股严谨肃穆的气息。

“咳咳。”

沈砚刚要开口,就听到身后传来轻咳声。

他转过身,只见一个穿着深蓝色长衫的老者站在不远处,手里拄着根竹杖,头发花白,却梳得整整齐齐,脸上布满皱纹,眼睛却亮得惊人,正上下打量着他。

老者的目光落在他怀里的青铜令牌上,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又看向他怀里探出脑袋的阿柴,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灵犬?

倒是稀客。”

“晚辈沈砚,见过老先生。”

沈砚拱手行礼,将令牌从怀里取出来,双手捧着递上前,“晚辈持有此令牌,特来证物司……求一个真相。”

老者没有接令牌,只是用竹杖轻轻点了点地面:“令牌是真的。

但证物司不是查私仇的地方,小子,你得明白这一点。”

“晚辈明白。”

沈砚挺首脊背,目光诚恳,“临江镖局上下三十七条人命,一夜之间惨遭屠戮,凶手所用手法疑似仙门禁术。

晚辈侥幸活了下了,就不能让他们死得不明不白。

我知道证物司专司因果,只要有证物,就能还原真相——晚辈虽然手无缚鸡之力,却愿留在证物司,哪怕只是做个杂役,也想亲眼看到凶手伏法的那一天。”

老者沉默地看着他,眼神锐利,像是要把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沈砚毫不躲闪地迎上他的目光,掌心微微出汗,却握紧了令牌——这是他唯一的倚仗。

过了半晌,老者才缓缓开口:“你知道证物司的规矩?”

“略有耳闻。”

沈砚回答,“只证不罚,凭物断案。”

“呵,说得轻巧。”

老者笑了笑,竹杖指向旁边一个正在擦拭铜镜的年轻人,“小李子,把你昨天验的那枚箭羽拿来。”

那年轻人应了一声,从桌上拿起一个锦盒,快步走过来递给老者。

老者打开锦盒,里面放着一枚漆黑的箭羽,箭头泛着幽蓝的光,与沈砚记忆中射在王镖头背上的箭羽一模一样!

沈砚的呼吸骤然一紧,怀里的阿柴也警觉地竖起了耳朵,喉咙里发出低低的警告声。

“认得?”

老者抬眼看向他。

“是……是杀害镖局众人的凶器。”

沈砚的声音骤然变高。

“那你说说,这箭羽上的灵韵,是什么来路?”

老者将锦盒递到他面前,“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能被‘司令’选中的人,总不会是个普通人。”

沈砚愣住了:“司令?”

“就是你手里的令牌。”

老者指了指他掌心的青铜令牌,“那是证物司的信物,寻常人碰了只会觉得冰凉,只有‘灵韵通感者’才能感知到它承载的因果。

你能活下来,能找到这里,靠的不仅仅是运气。”

沈砚这才明白,原来老者早就看出了他的异常。

他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集中在那枚箭羽上。

他没有立刻去碰,只是盯着箭头的幽蓝光晕,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昨夜的画面——玄色身影、银芒、还有那股灼烧皮肉的焦糊味……他试探着伸出指尖,轻轻碰了一下箭羽。

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窜上来,比令牌的冰凉更加凛冽,带着浓浓的杀气和……一丝熟悉的药香。

这药香很淡,却让他想起去年在码头见过的那位仙门修士,对方腰间的药囊里,就飘出过类似的味道。

画面再次涌入脑海:一间摆满药炉的丹房,一个穿着道袍的年轻修士正用灵力淬炼箭头,丹炉里飘出的药烟与灵力融合,在箭身上凝结成幽蓝的光晕。

他“听”到有人在门外说:“玄真长老说了,这批‘追魂箭’要尽快炼好,万不能让证物司的人察觉……玄真长老……天衍宗……”沈砚下意识地念出了这两个名字,手指离开箭羽时,己经布满了冷汗。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点了点头:“看来你这‘通感’的本事,比我想的还要强些。

这箭羽确实出自天衍宗,用丹火与灵药淬炼而成,箭身上的灵韵带着天衍宗特有的‘阳炎’气息,却被人用阴寒灵力掩盖了——就像用冰裹着火,看着阴冷,实则藏着焚心之火。”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枚箭羽是三天前在城外发现的,当时附近发生了一起修士失踪案,我们正在追查。

没想到,竟与你镖局的案子有关。”

沈砚心中一震:“这么说,凶手是天衍宗的人?

玄真长老是谁?”

“天衍宗是仙门大派,玄真长老是宗门的执法长老,道貌岸然,在修仙界颇有声望。”

老者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但声望不代表清白。

证物司查案,看的是证物,不是身份。”

他接过锦盒,递给旁边的年轻人:“小李子,把这箭羽归档,标记与‘临江镖局灭门案’关联。”

“是,林司长。”

年轻人恭敬地应道。

沈砚这才知道,眼前的老者就是证物司江南分部的司长林墨。

“现在,可以说说你的打算了。”

林墨拄着竹杖,慢悠悠地走到石桌旁坐下,指了指对面的石凳,“想进证物司,光有通感本事还不够。

这里的规矩,比江湖的帮派、仙门的门规都要严。”

沈砚抱着阿柴坐下,认真地听着。

“第一,不得私用通感能力探查他人隐私。”

林墨伸出一根手指,“证物司的本事,是用来勘破案件的,不是用来满足好奇心的。

滥用能力者,轻则废除修为,重则逐出司门。”

“第二,只证不罚。”

林墨伸出第二根手指,“我们的职责是还原真相,将证物公之于众,至于如何惩处凶手,那是仙门戒律堂和江湖刑堂的事。

哪怕你恨得牙痒痒,也不能越权动手——这是证物司的铁律。”

“第三,证物至上。”

林墨伸出第三根手指,“不管对方是谁,有多大的势力,只要证物确凿,就得一查到底。

哪怕是面对仙门老祖、江湖盟主,也不能退缩。

这一点,你能做到吗?”

沈砚毫不犹豫地点头:“晚辈能做到。”

他想起镖局众人的惨死,想起那些凝结在证物里的绝望与不甘,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只要能查***相,别说遵守规矩,就算付出再多代价,他也愿意。

林墨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倒是个有血性的小子。

不过,证物司可没有杂役给你做——要么做见习司吏,从最基础的证物整理学起;要么现在就下山,拿着你的令牌自谋生路。”

“晚辈愿做见习司吏!”

沈砚立刻答道。

“见习司吏可不好当。”

林墨指了指院子里那些忙碌的人,“他们都是至少修过五年‘灵韵辨识术’的,要么是仙门弃徒,要么是江湖遗孤,个个都有看家本事。

你一个连灵力都不会用的账房先生,想跟上他们的进度,得下苦功。”

“晚辈不怕吃苦。”

沈砚摸了摸怀里的阿柴,小家伙似乎听懂了他们的对话,用脑袋蹭了蹭他的下巴,像是在鼓励他。

林墨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块木牌,递给沈砚。

木牌是普通的桃木做的,上面刻着“见习”二字,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司”字印记。

“这是你的身份牌,凭它可以在司内行走,领取月例和工具。”

林墨站起身,“跟我来吧,我带你去看看证物司的‘库房’——从今天起,那里就是你常待的地方了。”

沈砚接过木牌,紧紧握在手里,感觉比握着金银还要沉重。

他抱着阿柴,跟着林墨走进那排平房。

屋里的光线有些暗,迎面是一股淡淡的檀香,混合着纸张和旧器物的味道。

房间很大,被隔成了一个个小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摆着架子,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物件——破碎的兵器、烧焦的符纸、沾着血迹的布料,甚至还有几根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头发。

每个物件旁边都贴着一张标签,上面写着案件编号、发现地点和初步鉴定结果。

几个穿着灰布长衫的人正在格子间里穿梭,有的用放大镜观察器物,有的在纸上记录着什么,动作轻缓,生怕惊扰了这些沉默的证物。

“这里是‘待验库’,存放的都是尚未破解的案件证物。”

林墨指着一个标着“临江镖局”编号的格子,“你的案子,暂时归在那里。

等你熟悉了司里的规矩,就可以自己动手查验了。”

沈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个格子里放着几样东西:一块沾血的账页残片、半枚断裂的镖旗、还有……那枚刚刚被他触碰过的追魂箭羽。

他的心脏又开始抽痛,却不像之前那样只有绝望,更多了几分坚定。

“那边是‘工具房’,”林墨又指了指另一边,“里面有放大镜、灵韵试纸、还有最基础的‘琉璃镜’——能帮你放大器物上的灵韵痕迹,对你这种刚入门的通感者来说,用处最大。”

他顿了顿,看向沈砚怀里的阿柴:“这灵犬倒是个好帮手。

天衍宗培育的灵犬,嗅觉能分辨出七十二种不同的灵力气息,可惜这只天生灵窍不通,感知不到高阶灵力,才被遗弃了。

不过啊……”林墨笑了笑:“有时候,低阶的感知反而更纯粹。

让它跟着你吧,说不定以后能派上大用场。”

阿柴像是听懂了夸奖,摇了摇尾巴,冲着林墨轻轻“汪”了一声。

沈砚抱着阿柴,看着眼前这一排排沉默的证物,反而心里感觉踏实了许多。

这里没有江湖的刀光剑影,没有仙门的灵力威压,只有一件件承载着因果的器物,和一群追寻真相的人。

“从明天起,你就先学基础的灵韵记录吧。”

林墨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在证物司,本事是次要的,心正才是根本。

不管你的通感能力多强,要是对证物有了偏见,查出来的真相,也只会是你想看到的假象。”

“晚辈谨记教诲。”

沈砚郑重地行了一礼。

走出库房时,雾己经散了,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几个年轻的司吏正围在一起讨论着什么,看到沈砚时,目光里带着几分好奇,却没人过来搭话——证物司的人,似乎都不怎么擅长言辞。

沈砚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桃木牌,又摸了摸怀里的青铜令牌,最后低头对阿柴笑了笑:“阿柴,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阿柴用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指,发出舒服的哼唧声。

沈砚知道,他的账房生涯己经结束了。

这座被雾霭笼罩的院子里,以及这些沉默的证物,将是他未来要面对的世界。

他将以“证物师”的名义,一步步拼凑出那些被掩埋的真相,哪怕前路布满荆棘,也绝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