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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10-20

第一章:盛夏六月的江南,梅雨的先锋已悄然浸润了空气,粘稠而闷热。胥绍雯坐在书桌前,

窗外是熟悉的大学校园,梧桐树叶被前几天的大雨洗刷得翠绿欲滴,

在午后慵懒的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一切都该是充满希望和离别的喧嚣,然而她的世界,

却在几小时前,被一条简短的信息彻底冻结。手机屏幕还亮着,那行字像淬了毒的冰棱,

扎进她的眼底,刺穿了她对未来的所有憧憬。发信人:木青。绍雯,我们到此为止吧。

别来找我。十一个字,一个冰冷的句号。没有称呼,没有缘由,

没有哪怕一丝一毫过往三年积攒下的温情。干脆、利落、残忍。

胥绍雯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已经很久,久到四肢都有些麻木。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试图从中找出一点恶作剧的痕迹,或者是某种她无法理解的考验。

昨天,就在昨天晚上的视频通话里,他还笑着,尽管眉眼间似乎藏着一丝难以捕捉的疲惫,

但他明明还在和她兴致勃勃地讨论毕业旅行的事情。“行李收拾好了吗?我的小祖宗,

”屏幕里的木青穿着她熟悉的那件旧T恤,背景是他家那边略显简陋的房间,

“别又丢三落四,防晒霜、晕车药、厚外套,稻城那边早晚温差大,紫外线也强,

把你晒黑了,我可心疼。”她当时还窝在宿舍的椅子里,抱着膝盖,嘟着嘴反驳:“知道啦,

木老妈子!你再啰嗦,我就把你plan B计划里藏的求婚戒指偷偷扔掉!”这话一出,

视频那头的木青明显愣了一下,苍白的脸颊似乎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眼神有瞬间的闪烁,

随即他梗着脖子,努力做出那副她熟悉的、又羞又急的样子:“谁、谁要求婚了!

胥绍雯你别整天瞎说八道!”他那份刻意夸张的“羞涩”,此刻回想起来,

却像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底下掩盖着某种她当时未能察觉的、沉重的东西。是疲惫?是挣扎?

还是……诀别的预演?“不可能……”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几乎是凭借肌肉记忆,她按下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冰冷的、机械的女声,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重复,

像永无止境的魔咒,将她心中残存的侥幸一点点碾碎。微信视频请求,无人接听,

最终自动挂断。她不死心,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疯狂敲打,信息一条接一条地发出去。

最初的质问:木青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到后来的担忧:接电话好不好?

我很担心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再到最后,几乎带上了哀求和哭腔的语音:“木青,

你别吓我……求你了,回我一句……到底怎么了……”所有的讯息,都如同石沉大海,

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那个曾经对她永远在线、消息秒回、视频随时接起的人,

那个占据了她整个大学时代、融入她生命脉络的人,仿佛在顷刻间从这个世界上彻底蒸发,

只留下这一句斩钉截铁、冰冷刺骨的告别,和一个再也无法接通的号码。第二章:三天三天。

胥绍雯把自己锁在即将退租的宿舍里,整整三天。窗帘紧闭,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喧嚣与阳光。

她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蜷缩在床角。室友们担忧地敲门、劝说,

甚至气愤地咒骂木青是***、***,可她什么都听不进去。她的世界里,

只剩下那行冰冷的文字,以及随之汹涌而来、几乎要将她溺毙的回忆潮水。

那些曾经甜蜜如糖、温暖如春的过往,此刻都变成了最锋利的玻璃碎片,在她心上反复切割,

鲜血淋漓。她清晰地记起大二那个格外寒冷的冬夜。 他们刚看完一场期待已久的电影,

走出影院时,

才发现这个月的生活费因为这次奢侈的娱乐和前几天他给她买的一条暖融融的羊毛围巾,

已经所剩无几。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两人穿着不算厚实的羽绒服,冻得瑟瑟发抖。

回学校的路显得格外漫长。路过一个街角的垃圾桶时,木青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周围,确认没有熟人,然后以一种极快的、带着点窘迫又决绝的速度,

弯腰从垃圾桶边捡起一个比较长的烟锅巴。他背对着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她的视线,低头,

用力吸了一口。猩红的火星在寒风中猛地亮了一下,随即黯淡。

胥绍雯看到他的眉头瞬间皱紧,喉咙滚动,显然那劣质烟草残留的辛辣余烬呛得他极为难受。

但他没有扔掉,而是迅速转过身,用手小心地护着那肮脏的滤嘴,递到她的嘴边,

眼神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有窘迫,有心疼,还有一种温柔的安抚,低声说:“凑合一口,

暖暖身子?别嫌弃……没人看见。”她当时冻得牙齿都在打颤,

看着他被寒风吹得发红的鼻尖和那双盛满关切的眼睛,心里酸涩得厉害,又暖得一塌糊涂。

她就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极小口地吸了一下。那股辛辣又苦涩的烟雾猛地冲进喉咙,

***得她立刻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都呛了出来。木青见状,赶紧把烟锅巴拿开,

扔在地上用脚踩灭,然后伸出手,有些笨拙却温柔地拍着她的背。等她缓过气,

他拉起她冰凉的手,不由分说地塞进自己羽绒服的口袋里。他的手掌很大,也很温暖,

紧紧包裹住她冰冷的手指。他一边拉着她往前走,一边低声嘟囔,像是在安慰她,

又像是在对自己发誓:“胥绍雯,等以后老子有钱了,给你买最好的烟……不,抽烟不好,

伤身体,给你买最暖和的手套,羊绒的!买一打!”路灯昏黄的光线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呵出的白气和她咳嗽带出的稀薄烟雾在寒冷的空气中交织、缠绕,那一刻的贫穷与窘迫,

因为有了彼此紧密相依的体温和那份笨拙的守护,竟也发酵成了一种独特而珍贵的温暖,

深深烙印在青春的记忆里。还有那个星光朦胧的夏夜。他像个孩子王一样,

神秘兮兮地拉着她溜出晚自习的教室,跑到学校后山的农田边。“嘘——轻点!

听说这家的西瓜特别甜!”他眼睛亮晶晶的,闪烁着做坏事特有的兴奋和紧张。

两人像训练有素的窃贼,借着月光和虫鸣的掩护,深一脚浅一脚地摸进瓜地。

木青煞有介事地蹲下身,用手指笨拙地敲敲这个,拍拍那个,

最后凭感觉抱起来一个看起来圆滚滚、拍起来声音沉闷的“大家伙”。得手后,

他们抱着沉甸甸的“战利品”,心脏怦怦直跳,一路小跑到学校后墙根的小河边。

月光洒在潺潺的流水上,碎银一般。木青深吸一口气,一拳砸向西瓜,“咔嚓”一声,

瓜应声而裂,露出红艳艳的瓤和黑珍珠般的籽,汁水瞬间流淌出来,

空气里弥漫开一股清甜的香气。他们席地而坐,也顾不上脏,用手掰开瓜肉,大口啃咬起来。

西瓜冰凉清甜,驱散了夏夜的闷热,也冲淡了刚才偷瓜的紧张。

胥绍雯吃得脸颊、下巴都是黏糊糊的西瓜汁,木青看着她,突然停下动作,

很认真地说:“胥绍雯,我们以后要是穷得吃不起饭了,我就来偷西瓜养你。”她先是一愣,

随即笑得前仰后合,差点被瓜籽呛到:“得了吧你!就你这挑瓜的技术,

下次肯定被农户家的狗撵!我们还是老老实实找工作,自力更生吧!

”他看着她笑得毫无形象的样子,眼神柔软得像化了的水,伸手抹去她嘴角的西瓜汁,

低声说:“嗯,好好找工作。然后……正大光明地养你,

养你和我们以后的……‘刘星’‘小雪’还有‘小雨’。

”《家有儿女》是他们枯燥学习生涯里最好的调剂。无数个周末的午后,

他们窝在租来的那个小单间的旧沙发里,

用笔记本电脑一遍遍重温那部充满欢声笑语的电视剧。她总是喜欢蜷缩在他怀里,

找一个最舒服的姿势,指着屏幕里吵吵闹闹又温馨无比的一家五口,充满向往地说:“木青,

以后我们也要生三个!一个像你,性格好,一个像我,聪明,还有一个……像谁好呢?

”他低下头,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笑声透过胸腔传递过来,闷闷的,

带着无限的宠溺:“像谁都行,只要是你生的,像个小猴子我也喜欢。”“你才猴子!

”她不满地用手肘轻轻顶他,他却收紧环抱着她的手臂,将她更紧地搂在怀里,

声音低沉而肯定,带着一种对未来的笃定:“绍雯,我们会有一个家的,很大的家,

比电视里这个还热闹。到时候,我们就不用再去捡……”他的话突兀地顿住了,

似乎意识到提到了不该提的,转而用更深的拥抱来替代未尽之语,“反正,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的。”空气中弥漫着廉价泡面的香气,混合着阳光晒过的被子味道,

以及彼此身上最熟悉的气息。那时候,未来仿佛就是眼前这方小小天地无限的延伸,

触手可及,充满了柴米油盐的踏实和生儿育女的平凡憧憬。

那些浸透了汗水、烟蒂的苦涩、西瓜的清甜和泡面香气的记忆,那些贫穷却充满希望的日子,

那些他笨拙却无比真挚的承诺……怎么可能是假的?

怎么可能会以这样一条冰冷的信息作为终结?他一定是出事了!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她混沌的脑海中炸响,瞬间驱散了所有的悲伤和迷茫,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恐慌和确定。是的,他一定是遇到了无法言说的巨大困难,

才会用这种最伤人的方式把她推开!这个认知像一针强心剂,注入了胥绍雯几乎崩溃的身体。

第四天清晨,当第一缕熹微的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射进来时,她猛地从床上坐起。

眼睛红肿干涩,嘴唇因为缺水和哭泣而干裂,但她的眼神里却燃起了一种近乎偏执的决绝。

她用最后一点理智和几乎见底的积蓄,订了最早一班从浙江飞往西南的机票。她必须找到他。

亲口问他,亲耳听他说。哪怕他给出的答案是“我不爱你了”,她也要亲眼看着他,

从他的眼睛里找到真相。否则,她死也不会甘心。第三章:答案飞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胥绍雯靠着舷窗,看着下方熟悉的江南水乡在云层下逐渐模糊、缩小,

最终被无边无际的、如同白色棉絮般的云海所取代。她的心,也如同这悬空的旅程,

漂浮不定,空茫一片。她不知道等待她的将是什么,

只是有一种强烈的、近乎本能的信念在支撑着她——找到木青。问清楚,然后……然后呢?

她不敢深想。飞机落地后,又是漫长的辗转。拥挤嘈杂的火车,颠簸蜿蜒的长途汽车。

当她终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踏足这座位于西南边陲的小城时,

已经是收到那条分手信息后的第二天下午。这里的天空是一种灰蒙蒙的色调,

仿佛永远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尘埃。空气潮湿而闷热,

带着一股植物疯狂生长又腐烂的、浓郁到化不开的生机。这里的建筑低矮而陈旧,

街道上行走的人们说着她完全听不懂的方言,面容被高原的日光雕刻得粗粝而朴实。

这就是木青生长的地方,他曾在无数个夜晚,用带着一点点乡音的普通话,

给她描述这里的山有多么巍峨,这里的水有多么湍急,这里的星空有多么清澈低垂。

按照记忆中他偶尔提及的模糊地址,胥绍雯一路打听着,穿过狭窄的巷道,

终于找到了那个位于城郊结合部的、看起来颇有年头的红砖家属院。

院子门口的铁门锈迹斑斑,墙皮大块大块地剥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块。心跳骤然加速,

如同密集的鼓点,猛烈地撞击着她的胸腔,几乎要破膛而出。

她站在那扇漆皮剥落的深色木门前,深深地、连续地吸了好几口气,

试图平复几乎要溢出喉咙的紧张和恐惧,才终于抬起沉重如同灌铅的手臂,敲响了门。

“咚、咚、咚。”敲门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令人心慌。门,吱呀一声,

从里面被拉开了。站在门口的,是一个身材瘦削得有些过分的中年女人。她面色蜡黄,

眼窝深陷,一双眼睛红肿得像熟透的桃子,里面盛满了巨大的、几乎要将她压垮的悲伤,

以及一种长久哭泣后、近乎麻木的死寂。胥绍雯认出了她,是木青的母亲,

在为数不多的几次视频通话里见过。“阿……阿姨……”胥绍雯的声音干涩沙哑,

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和无法抑制的颤抖,“我……我是胥绍雯。我……我来找木青。

”女人那双浑浊无神的眼睛在她脸上缓慢地聚焦,定格。

那里面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是终于认出了她,又像是被她的突然出现狠狠刺痛,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愧疚和痛苦。然而,预想中的愤怒、驱赶、或者哪怕是惊讶,

都没有出现。女人只是极其缓慢地侧了侧身,让出进门的位置,用一种异常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