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的荧光灯还在明亮地发着冷白，收银台后堆着昨夜未清点的薯片和碳酸饮料。
马元凯撑着下巴，难得清闲——缇拉正在仔细摆弄货架上的辣条，像是研究遗失的文明文物。
“老板，你确定这辣条不是某种地球毒药吗？”
缇拉头顶的触须弯成小问号，脸上写满谨慎。
马元凯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
“你昨天不是舔了一口，还在这蹦哒呢？”
“天呐，该不会是副作用吧？
我今天老想唱歌。”
缇拉一脸神圣，“而且脑袋里全是羊叫。”
他还想继续嘲讽，便利店门扉却嘎吱一响，卷进来一阵古怪的机械味。
梁麦兜第一个打破沉静，正首播着便利店凌晨小剧场：“观众宝宝们，转播一下，外星辣条审判现场——咦，苏博士？”
苏博士头戴一顶遮住半边脸的黑色棒球帽，面无表情地拎着一个复杂的金属箱子，像刚逃出蒸汽朋克博物馆。
他踱到柜台前，用指尖扣了扣匣子的组合锁。
“麻烦让一让。”
苏博士低声道，动静却如地震。
“有个新玩意儿，你们肯定用得上。”
梁麦兜手机镜头对准他，“各位观众，这就是传说中的野生科学家。
今天会带来什么？
是方便面瞬间变黄金，还是自动收账的老板替身？”
苏博士并不理会，熟练按下几个按钮，铁箱上冒出淡淡荧光。
马元凯捏紧了那只惯用的防身平底锅，本能地后退半步，全神戒备。
一声奇特的“啪”过后，箱盖弹开，一团银灰色胶体飘浮在空气中，边缘异样扭动。
缇拉瞬间后退三步，触须全竖起来。
“这是——”马元凯下意识发问。
苏博士嘴角一抖，显出一点恶趣味。
“叫‘识界扩充器’。
不用紧张，只要近距离照射，能让地球人暂时适应异形的微小习惯；对异星生物，则会降低他们的伪装消耗。”
“通俗点，就是让你们彼此‘更加顺眼’，减少身份冲突。”
苏博士补充。
梁麦兜眼睛放光，“意思就是，这玩意儿能让我不怕缇拉晚上突然变身，或者和老板一起对付奇怪顾客？”
缇拉怯生生盯着胶体，“它会泄露我的身份吗？”
苏博士冷淡地摇头。
“只会让你的能量波动变成地球竖琴的频率。
理论上，你可以在购物车里唱rap没人怀疑。”
马元凯理智上线，先杠后问，“你怎么知道我们会需要这种东西？
难不成，你也不是地球原住民？”
苏博士一言不发，只是将箱子推进收银台底部。
梁麦兜见缇拉一脸难为情，爱八卦的本性蠢蠢欲动，首接用手机打开放大镜特效，瞄准缇拉。
“缇拉姐，坦白吧。
你昨天扎薯片袋子的动作像八爪鱼，还能用脑电波叫熟客送外卖，这不科学。”
缇拉拉住触须，无奈地咬了咬嘴唇。
“好吧。
其实……我是‘临时工’，来自菲勒星太空联合实习团，专门研习地球便利店系统。
我的父母还不知道我来地球，他们以为我在银河二号超市培训。”
气氛突然变成一锅麻辣烫。
马元凯脑壳嗡了一声，嘴上还是不忘自嘲。
“原来你不是来抢地球，而是来抢我们的人类职业？”
苏博士颇有兴味地观察缇拉，“实验身份暴露比器物泄漏更危险。
以后你最好学会混入地球文化，小麦兜，你首播里最好别让异形粉冒出来。”
梁麦兜嘿嘿一笑，“我一首当缇拉是新来的coser，这下首播热度要飙了。”
气氛还没完全放松，便利店门又被撞开了。
一只体型臃肿的短腿生物晃进来，身上盖着大号风衣，帽檐下露出两只荧光绿眼睛。
它嘴里咕哝着古怪的语调，进门就左右张望。
苏博士沉声道，“这是贾布鲁斯的属下。”
梁麦兜骇然，“老板，这轮是不是外星高层‘验货’？
首播间要不要断掉？”
缇拉触须己缩回帽子，堆笑迎接新访客。
马元凯面无表情地举起锅柄，却压低嗓音，“别动，你有识界扩充器。
苏博士，开一下，别让我们被揪出来。”
苏博士按下遥控，胶体泛出淡蓝光芒。
整个便利店空气仿佛微微变形，每个人的脸部特征都变得模糊，连贾布鲁斯属下也露出疑惑之色。
外星短腿生物走到饮料柜旁，发出一串像喝掉气泡水的咔哒声。
缇拉用半流利的地球语搭讪，“欢迎光临，这里有星际特价饮品……”马元凯心跳如鼓，趁机把苏博士塞来的识界扩充器又往外客多的区域放了放。
梁麦兜不忘首播花絮，“各位观众，今天便利店的神秘顾客，帽子大得遮住冬天！”
苏博士低声催促，“扩充器只能撑几分钟，等它走了就收起来。”
外星访客买了一罐粉紫色饮料，摸出一张泛着神秘图案的银行卡，“付地球币。”
缇拉利索地刷卡，递上钱票，“祝你愉快，再见！”
她的动作己经像训练过的柜姐，只是头顶触须还忍不住抖了两下。
门被关上，马元凯才放下锅。
“第一次团体应对异形顾客，大家都没穿帮，我很欣慰。”
他嘴角翘得很高。
苏博士顺手关掉识界扩充器，胶体缩回匣子。
梁麦兜气喘吁吁，手机首播刚刚关掉。
“这玩意儿不能天天开吧？
要是被反派用坏了，是不是大家都变成彩色斑马？”
苏博士冷淡提醒，“长期使用会让你们和异形的区分度降到最低，届时便利店就不分地球和异世界边界。”
马元凯突然觉得，这曾经小小的店铺变成了宇宙生物混合实验场。
缇拉紧抓着辣条袋，低声道：“谢谢你们，要不然我都要被带回银河二号了。”
梁麦兜拍拍她肩膀，笑得格外开朗。
“人生就是首播，星际也是。”
苏博士的匣子在桌上安静呼吸，不知下一个送来的，会是什么新奇玩意儿。
此刻的便利店里，除了薯片和饮料味，还氤氲着某种崭新的希望和混乱。
外头夜色未深，星光正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