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陆眠头疼的厉害，给班主任请了假后准备离开，杨锦川眼疾手快的拿笔在请假条上加上自己的名字。”
你干嘛，你去找老张也会给你签的吧“”这不是少挨一顿说吗？
等我啊兄弟“接着又出来几个别的班的混混，大多数都是家里有钱的，也有一些狗腿子跟着，见到陆眠很礼貌的打了招呼，拿笔排队往请假条上签字。”
你们没救了“杨锦川嘿嘿一笑，一群人乌央乌央往校门口走。”
我手机没带，到门卫提一嘴我的名字“走一半，陆眠摸了摸口袋，把请假条抛给杨锦川后打算往回走。”
行知道了，那我们去玩了啊“”嗯，去吧“和大部队分道扬镳后，陆眠转身往教学楼走时，天色己经暗了下来。
夕阳的余晖被高楼切割成碎片，投在空荡荡的走廊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脑子里像塞了一团湿棉花，每一步都踩在虚浮的倦意上。
教学楼里一片安静，偶尔会有学生窃窃私语的声音，值班老师还没开始巡逻，陆眠低着脑袋数着楼梯往上走。
可是当他拐过楼梯转角，脚步却顿住了。
三个人影堵在通往西楼的楼梯口，斜靠着栏杆，校服松垮地搭在肩上，或者干脆系在腰上。
不是杨锦川那帮闹哄哄的富家子，这几个人透着一股沉甸甸的、黏腻的压迫感。
其中一个个子最高的，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眼神像钩子一样从上到下刮过陆眠，嘴角咧开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
哟，稀罕“旁边一个剃着青皮头的先开了口，声音粗嘎”这不是早上那个连校服都没有的‘新生’么？
“陆眠眼皮都懒得抬，只想绕过去。
他认得这种眼神，像打量一件货物，或者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闯入者。
这种场面他见过不少，通常只要看见陆眠，再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散了。
他侧身想从旁边过去，高个子却横跨一步，结结实实挡住了去路。
一股廉价的烟草味混着汗味扑面而来。”
急着去哪啊，少爷？
“高个子把烟从嘴上拿下来，在指间捻着”听说你挺牛逼啊，老师都不放在眼里“陆眠停下脚步，终于正眼看向对方。
那人眼眶很深，瞳孔黑沉沉的，带着一种混不吝的狠劲儿。
他心里那点因为缺觉而积压的烦躁，像小火苗一样窜了一下，但很快又被更深的疲惫压了下去。
跟这种人纠缠，掉价，而且累。”
找东西“陆眠声音没什么起伏，带着疲惫的沙哑，脑子里钝痛不断，他觉得自己可能发烧了”让让“”让让？
“青皮头怪笑一声，凑近了些”这楼梯你家的？
说让就让？
“第三个一首没说话的，是个矮壮身材，脖子几乎和脑袋一样粗，他双手插在裤兜里，只用下巴点了点陆眠，眼神阴恻恻的。
疼痛和生病的不适***着神经，在想要干呕的冲动里陆眠感到一股奇异的***，好像痛苦对他而言不是折磨，而是通往极乐的台阶。
高个子往前又逼近半步，几乎贴上陆眠，压低声音”哥们儿初来乍到，不懂规矩？
这楼里，哥几个说了算。
看你细皮嫩肉的，不像吃过苦的样子……表示表示？
“他伸出手，拇指和食指搓了搓，意思再明显不过。
陆眠突然清醒，又或者根本就是烧糊涂了，从小到大他身边的人都怕他，再纨绔的子弟不论是想拉他下水还是教训他一通都会在一开始夭折。
可是现在手机不在身上，面前有几个不认识他的“坏人”，那些后果如果发生在这几个人身上也算罪有应得，更重要的是，他好像对接下来将发生的事抱有强烈的期待。
他沉默着，目光越过面前的高个子，望向他们身后空无一人的走廊。
就在他眼神游移的瞬间，那矮壮的男生突然伸手，猛地推了他肩膀一把。
力道很大，陆眠猝不及防，向后踉跄了一步，脊背撞在冰凉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一声。”
他妈跟你说话呢！
聋了？
“矮壮男生瓮声瓮气地骂道。
陆眠甚至闭上眼睛，颓然向后倒去，整个后背贴着墙，嘴角微微上扬。”
你们会后悔的“突然，砰的一声巨响，一个黑色的书包猛的砸向陆眠身侧的墙壁，三个人连带着陆眠都向来人看去。
只见一个身穿校服身量挺拔的男生，黑色头发的前帘有些过长了，遮住眼睛，如果再矮一点或者坐下来一定会让人以为这是个有社交障碍的普通学生，偏偏过高的个子顶起了气质，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你丫的……没看见我们在干嘛吗？
“高个子在普通人行列里也算拔尖了，但是跟男生站一起仿佛形成鲜明的对比，既没人家高，也没人家的气质，更显猥琐。
男生走过来捡起书包，听到这话偏头看了他一眼，喉咙里发出低低的一声，明明带着疑问的语气，听上去却更像威胁。”
操，懂不懂规矩啊，我……“高个子硬着头皮还想再说些什么，巡逻的值班老师踩着小高跟哒哒的走上来，矮壮男拉了拉高个的袖子，三个人嘴里嘟囔着叫人听不清的脏话转身走了。
值班老师在三楼拐了弯，陆眠还靠在墙上没动，明明仿佛英雄救美的情节陆眠只觉得这人坏了自己的好事。
好在男生也不指望他说谢谢，自顾自的背上书包就要走。”
喂“陆眠喊了他一声，兴奋褪去，疲惫再次涌现。”
没有人叫你不要多管闲事吗？
“这话怎么听都不像被救了的人该说的。
男生喉咙里又发出一声嗯？
这次听起来像是疑问了，歪了歪头，发丝间漏出漆黑的瞳孔，像是无机质的纽扣，一丝光都照不进去。
陆眠指了指书包，这个坏他好事的罪魁祸首。”
手滑“男生低沉的声线哑哑的，听上去比他病的还重，人看上去倒是还好。
说完就自顾自的下楼了。
首到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陆眠靠着墙蹲坐下来，手机还在教室里，他失联的时间有些长了，爸那边还不知道要怎么说他。
自由来得猝不及防，又在刹那间走的灰飞烟灭，留下的依旧是无尽的窒息。
陆眠看了看自己的手，起身往教室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