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危通知书,你来签。另外,马上去缴费处交二十万押金,费用不够,手术不能开始。”
我毫不犹豫地拿起笔,在“家属”那一栏,签下了我的名字,温知夏。
那两个字,我写得歪歪扭扭,力气大得几乎要划破纸张。
“医生,他的家人呢?能不能联系上?”
我茫然地摇头:“我……我没有他家人的电话。”
医生皱起了眉,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
我冲向缴费处,把我们联名卡里所有的积蓄都取了出来,只有不到十万块。
我开始打电话,给我能想到的每一个人。
我的朋友,我的同事,甚至是我多年不联系的大学同学。
“喂,是我,温知夏……”
“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我听着电话那头或推脱或敷衍的借口,一遍遍地重复着我的请求。
尊严,在那一刻,变得一文不值。
许明轩的手机也在我这里,不停地有电话打进来。
来电显示的名字,都是“王总”,“李董”,“张特助”。
我接起一个,对方的语气很焦急。
“许少,您在哪?明早九点的董事会……”
许明轩让我挂掉。
在他断断续续清醒的间隙,他抓着我的手,气若游丝。
“别接……谁也别接……就说我出差了。”
我当时以为,他是怕那些领导知道他出了事,会影响他的工作。
我真的,太傻了。
换药的护士是个热心肠的大姐。
她一边给我搭把手,一边闲聊。
“你男朋友这医保卡不一般啊,是最高级别的那种,我们医院一年都见不到几张。”
“按理说这种卡,住院都不用自己垫付医药费的。”
我心里泛起一丝疑惑,但很快就被筹钱的焦虑给冲散了。
还差五万,我借遍了所有人,也凑不齐。
我走进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典当行。
我把许明轩送我的那枚定情钻戒,放在了冰冷的柜台上。
老板是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
他拿起戒指看了看。
“戒指不错,可惜钻石太小,最多给你两万。”
我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走出典当行,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块“收”字招牌,感觉自己的一部分,也永远地留在了那里。
我拿着凑齐的钱冲回医院,路过他的病房窗户。
他醒着,正看着窗外。
他看见了我脸上的泪痕,也看见了我空荡荡的手指。
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把头转向了另一边。
那几天,病房里来了几个“远房亲戚”。
他们都穿着低调但昂贵的衣服,手上戴的表,是我不认识的牌子。
他们和我点头示意,然后就用我听不懂的方言和许明轩交谈。
有一次我端水进去,听到其中一个人说。
“老爷子那边已经知道了,让你先安心养伤,外面的事……”
看到我进来,他们立刻住了口。
3
我把爸妈留给我的房子,挂在了中介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