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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朕的沉默震耳欲聋

发表时间: 2025-10-21
通往金銮殿的每一步,都像踩在李贤——不,现在是朱由校了——的心口上。

脚下金砖冰凉梆硬,身上龙袍沉得压肩膀,身边太监宫女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阵仗,比他前世去应付最难缠的甲方爸爸还要让人头皮发麻。

“撑住,李贤,你行的!”

他偷偷给自己打气,尽管小腿肚子还是不争气地有点转筋,“就当是去开董事会,底下坐满了等着挑刺儿的元老和投资人!

你现在是CEO,你说了算!”

话是这么说,可当司礼监那个老太监——王体乾——搀着他,迈过高得离谱的门槛,踏进那空旷得能听见自己回声的大殿时,所有心理建设都白费了。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底下黑压压一片全是人。

文武百官分列两边,官服上绣着各式各样的禽兽,活像两片沉默又压抑的乌云。

他一露面,所有目光“唰”地一下全钉在他身上,好奇的、打量的、担忧的,说不定还有藏着瞧不起的……各种眼神织成一张看不见的网,把他捆得死死的。

大殿尽头,那高高在上的九龙金漆宝座,在透窗而入的光线下闪得人眼晕,也散发着无形的重压。

那就是龙椅。

朱由校喉咙发干,几乎是凭着本能,被王体乾半扶半架着,一步一步,僵硬地挪向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每一步都觉得有千斤重,背后的目光跟针扎似的。

总算在那宽大、冰冷、硌***的龙椅上坐下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朝拜声猛地炸响,震得他耳朵嗡嗡的。

百官齐刷刷跪倒,动作整齐得像一个人,场面确实唬人。

朱由校下意识想站起来说“大家快请起”,话到嘴边猛地刹住,硬生生把这不合时宜的念头咽了回去。

他拼命回想古装剧里的桥段,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威严,还带着点刚“病好”的虚弱:“众……众卿平身。”

“谢万岁!”

百官起身,垂手站好,大殿里顿时安静得能听见一根针掉地上。

压力无形中弥漫开来。

朱由校偷偷吸了口气,目光快速往下扫。

文官队列最前头几位,年纪都不小,个个板着脸,气场沉稳,一看就不是善茬。

他努力想分辨哪个是东林党头子,哪个是阉党骨干,可惜,脸盲没救。

他的视线最后落在了文官队列前头,一个略微靠前的位置。

那儿站着个同样穿蟒袍(颜色和官员不同)、面相看起来挺和善,甚至有点慈眉善目的老太监。

这人站姿不算特别笔挺,微微躬着身,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恭敬和关切。

但不知怎么,当朱由校的目光跟他碰上的刹那,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一下。

那眼神,平静得像潭死水,却深不见底,你看不透,反而觉得自己的影子都要被吸进去。

他甚至对朱由校露出了一个极细微的、近乎安抚的笑。

朱由校的心脏猛地一抽。

**魏忠贤!

**肯定是他!

这气场,这站位,这副“一切尽在掌握”的微妙劲儿……绝对没跑!

果然,没等朱由校琢磨好怎么开场,那位慈眉善目的老太监就不紧不慢地侧身出列,朝他躬身一礼,声音温和清晰:“皇上御体初愈,便心系国事,亲临早朝,实乃臣等之福,大明之幸。

老奴与诸位臣工,感佩万分。”

一番话说得漂亮,既表达了关心,又拍了马屁,姿态还摆得低。

朱由校干巴巴地笑了笑:“魏……魏伴伴有心了。”

他差点顺嘴秃噜出“魏总”,幸好及时改了口。

“此乃老奴本分。”

魏忠贤脸上笑容不变,语气依旧温和,“只是,皇上既己临朝,有几件紧要政务,耽搁不得,还需皇上圣心独断。”

来了!

要动真格的了!

朱由校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他感觉自己像个没复习就被推上考场的学渣,而监考老师正准备发高考试卷。

“呃……奏来。”

他努力端着架子。

魏忠贤微微点头,自己却没说话,退回了原位。

紧接着,一个穿着仙鹤补子(一品文官)、须发皆白、面色古板的老臣站了出来,手持玉笏,声音洪亮:“陛下,臣首辅叶向高有本启奏!”

叶向高!

东林党大佬!

朱由校心头一紧,来了个更狠的!

“辽东经略熊廷弼上奏,建奴努尔哈赤蠢蠢欲动,辽饷缺口巨大,请求朝廷速拨粮饷五十万两,以固边防。

此乃燃眉之急,关乎国本,望陛下早做决断!”

叶向高话音刚落,另一个同样穿红袍的大臣也站了出来,声音急切:“陛下,臣工部尚书李汝华有本!

日前天降雷火,焚毁皇极殿一角,三大殿乃国朝象征,体统所系,亟需拨款修缮。

初步估算,需银八十万两!

此事关乎天家颜面,亦不可再拖啊!”

辽饷五十万两!

修房子八十万两!

朱由校听得头皮发麻。

脑子里飞快换算,明朝一两银子大概相当于现代几百上千块……这动不动就是几亿几十亿的项目啊!

而且,一个是国防安全,一个是国家面子,听起来都无比正确,无比紧迫。

可他兜里……他连现在国库有没有这么多钱都不知道!

更要命的是,他敏锐地感觉到,叶向高和李汝华说话时,魏忠贤虽然耷拉着眼皮,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但那微微侧耳倾听的姿态,还有嘴角那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弧度,都说明这一切好像都在他预料或者掌控之中。

这是要逼我这个新老板签字画押?

拿我当橡皮图章?

果然,叶向高和李汝华奏完,目光都眼巴巴地看着他。

整个大殿的目光也都聚焦在他身上,等着他“圣裁”。

压力像实质一样压下来。

首接答应?

他连项目计划书都没看,风险评估也没做,这不是当冤大头吗?

不答应?

用什么理由?

说没钱?

或者说要研究研究?

那他这个皇帝岂不是显得很没用?

朱由校手心全是汗。

他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了。

就在这让人窒息的寂静里,朱由校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龙书案。

案上除了玉玺、笔架,还放着几本厚厚的、用黄绫子包着的册子。

那是……奏折?

一个模糊的记忆碎片闪过——前世看过的某部历史剧里,皇帝好像不是首接在朝会上拍板的,很多事都是先看奏折,再跟内阁商量……对!

流程!

再大的项目也得走流程!

不能搞一言堂,也不能被下面的人牵着鼻子走!

社畜的本能此刻被激活了。

面对咄咄逼人的“部门经理”和看起来巨复杂的“项目申请”,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甩锅?

不,是启动评审流程!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住狂跳的心,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略显疲惫(这倒不全是装的)又特别严肃的表情。

他没看叶向高,也没看李汝华,而是把目光慢慢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文官队列里几个看起来年轻些、官服品级似乎不高的官员身上——他记得刚才王体乾小声提过,这几个是翰林院的编修、检讨。

“熊廷弼的奏本,还有工部的预算条陈,递上来了吗?”

他的声音不高,但在寂静的大殿里格外清楚。

王体乾连忙躬身:“回皇爷,都己经送到御前了。”

“嗯。”

朱由校点了点头,手指轻轻敲了敲龙书案上那几本厚奏折,目光转向那几位翰林院官员。

“辽东军务,关乎社稷安危;三大殿修缮,也是国家体面。

都是大事,不能马虎。”

他说得很慢,好像每个字都在掂量。

“不过,朕刚病好,具体细节,还没来得及细看。

贸然决定,怕有不妥。”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看到底下不少官员,包括叶向高,都微微皱起了眉。

魏忠贤也稍稍抬了抬眼皮,似乎想看看这小皇帝要出什么招。

朱由校心一横,抛出了他穿越以来的第一个“骚操作”。

他看着那几位翰林院官员,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气说:“这么着吧。

让翰林院,就辽东辽饷的事儿和三大殿修缮工程,各自写一份……嗯,‘分析报告’递上来。”

这话一出,整个大殿都静了。

翰林院的几位官员更是目瞪口呆,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分……分析报告?

那是什么玩意儿?

朱由校看着底下那一张张懵圈的脸,心里莫名有点暗爽。

对,就这感觉!

当年项目经理把奇葩需求扔给我时,我就是这表情!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现场教学,解释他这个“分析报告”的要求:“比如辽饷,报告里要写明白:为什么非要五十万两?

每笔钱打算怎么花?

以前拨的辽饷用得怎么样?

这次给了钱,预计能达到什么效果?

有没有更省钱更高效的办法?”

“再比如三大殿修缮,八十万两银子,具体花在哪儿?

木材、石料、人工,各项开销明细多少?

要修多久?

能不能分段施工,别一下子把国库掏空?”

他每说一条,底下官员的脸色就精彩一分。

这些要求……闻所未闻!

细得让人头皮发麻!

“报告嘛,要数据扎实,条理清楚,观点明确,证据充分。”

朱由校最后总结道,甚至下意识地补了一句,“最好能配上点图,看着明白。”

配……配图?!

大臣们彻底凌乱了。

这是写奏章还是画连环画?!

叶向高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看着龙椅上那位一脸“朕很认真,朕很讲科学”的皇帝,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反驳。

魏忠贤脸上那和煦的笑容也僵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极快的惊疑。

这小皇帝……掉了一次水,脑子好像真有点不一样了?

朱由校看着底下鸦雀无声、表情各异的百官,心里长长舒了口气。

很好,第一步,把水搅浑,把问题踢回去,给自己争到了宝贵的时间!

他摆了摆手,做出累坏了的样子:“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报告……三天内交上来。

退朝吧!”

说完,他不给任何人再说话的机会,在王体乾的搀扶下,起身,有点匆忙地离开了这个让他压力山大的金銮殿。

留下满朝文武,大眼瞪小眼,在风中凌乱。

朱由校快步走回后宫,感觉像打了场硬仗,后背都湿透了。

但心里却有种初战告捷的轻松。

可当他路过乾清宫一处转角时,隐约听到两个小太监躲在柱子后头小声嘀咕:“听说了吗?

皇上落水那天,在御花园值班的侍卫副统领张凌云,昨儿夜里……突发急病,没了!”

朱由校的脚步猛地停住,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突发急病?

没了?

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