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那不是寻常的寒意,而是一种带着霉腐气味的、粘稠的冰冷,如同附骨之蛆,从身下潮湿的水泥地深处钻出,丝丝缕缕地渗进她的骨髓。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尘土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苏晚晴蜷缩在废弃仓库的角落,像一只被遗弃的破旧玩偶。
身上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早己看不出原本颜色,污秽不堪地紧贴着她因寒冷而不停战栗的皮肤。
她艰难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扯得胸腔一阵剧痛,仿佛那里真的成了一架破损漏风的老风箱,嗬嗬作响,带着血沫独有的铁锈味。
视野己经开始模糊,像蒙上了一层磨砂玻璃。
然而,林薇薇那甜美到令人作呕的声音,却无比清晰地穿透了这片混沌,一字一句,如同淬了毒的针,扎进她的耳膜:“晚晴,我亲爱的闺蜜,你就安心去吧。
苏家的一切,还有辰风……我都会替你,‘好好’照顾的。”
那声轻笑,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蠢,把鳄鱼的眼泪当成了珍珠。”
意识在涣散的边缘挣扎,如同风中残烛。
就在这时,仓库那扇生锈的厚重铁门,发出了“吱呀——”一声冗长而痛苦的呻吟,被缓缓推开。
一道身影逆着门外昏黄的光线走了进来。
剪裁完美的昂贵西装,勾勒出挺拔熟悉的身形,脚步沉稳,踏在碎砾上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响。
是顾辰风!
他来了!
他终究还是来了……他是来救她的吗?
一股莫名的力气支撑着苏晚晴,她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抬起那只沾满污垢、不停颤抖的手,黯淡的眼眸深处,如同死灰复燃般,迸发出一簇微弱的、名为希望的火苗。
然而,男人走近了。
那双曾对她盛满柔情蜜意、诉尽海誓山盟的眼眸,此刻只剩下冰封千里的漠然,以及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
他停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神如同在打量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
然后,他缓缓抬起了脚,那双意大利手工定制的锃亮皮鞋,毫不犹豫地、狠狠地碾在了她那只曾为他描绘过无数商业蓝图、曾被他珍而重之捧在掌心赞为“上帝杰作”的手指上!
“咔嚓——”细微的骨裂声与钻心的疼痛瞬间席卷了她全身的每一个神经末梢。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她喉中挤出,却微弱得如同蚊蚋,瞬间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
“苏晚晴,”顾辰风的声音冷硬,没有一丝波澜,每个字都像冰锥砸下,“看着你这副摇尾乞怜的模样,真让人倒胃口。
你的价值,己经彻底榨干了。
安心去死吧,下辈子……记得学聪明点。”
说完,他像是怕沾染上什么病菌般,迅速收回脚,毫不留恋地转身,走向门口那个巧笑倩兮的身影。
“辰风,外面的阳光真好,我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林薇薇的声音甜蜜依旧。
“嗯。”
顾辰风揽住她的腰,声音是苏晚晴从未听过的温柔,“从此,顾氏和苏氏,都将是我们囊中之物。”
两人的话语,交织成最锋利的刀刃,将她最后一点生机与眷恋,彻底斩断。
恨!
滔天的恨意如同岩浆,在她濒死的躯体内奔腾、咆哮!
几乎要冲破这血肉的牢笼!
若有来世!
若有来世——我苏晚晴对天立誓,今日我所承受的一切,必将百倍奉还!
定要你们堕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意识,最终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一切归于死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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