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第三个月，江川提出带我去做产检。
「找个熟人，看看是男是女。」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我没有拒绝。
去医院那天，阳光很好，刺得人睁不开眼。
江川亲自开车，一路上都在畅想未来。
「等儿子出生，我们就办一场最盛大的百日宴，把所有人都请来。」
「我爸早就想抱孙子了，这下他该高兴了。」
「晚晚，你真是我们江家的大功臣。」
他满脸期待，意气风发。
我坐在副驾，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毫无表情。
到了医院，他找的熟人早已等候多时。
一番检查下来，医生对着B超单，笑呵呵地对江川说：「江总，恭喜，看样子是个带把的。」
江川的脸瞬间笑成了一朵花，他激动地握住我的手，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晚晚，你听到了吗？是儿子！是儿子！」
我抽出手，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袋，递给他。
「这是什么？」他疑惑地接过。
「你打开看看。」
他狐疑地拆开文件袋，抽出一张纸。
当他看清上面的内容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那是一份医院的诊断报告。
来自半年前，他出车祸后就诊的医院。
报告的最下方，一行黑体字清晰地写着：
「患者因事故导致输精管严重受损，已丧失生育能力。」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江-川的脸色从红到白，再从白到青，像开了个染坊。
他猛地抬头，眼睛里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我：「这……这是假的！是你伪造的！」
「是不是伪造的，你心里最清楚。」我淡淡地说，「那场车祸后，你有整整三个月不行，不是吗？」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故作坚强的自尊上。
他的身体晃了晃，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又从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拍在他面前。
「还有这个，你也看看。」
那是一份亲子鉴定报告。
鉴定对象，是我，和我腹中三个月的胎儿。
而在父亲那一栏，赫然写着一个陌生的名字。
下面是结论：排除江川为胎儿生物学父亲的可能性。
「轰」的一声，江川脑子里最后一根弦，断了。
「林晚！」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一把将两份报告撕得粉碎，「你这个***！你敢背叛我！」
他扬起手，一个巴掌就要朝我脸上扇来。
我没有躲，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江川，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我的眼神，平静，却带着一股让他心惊的寒意。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最终还是没能落下来。
「孩子是谁的？」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你没资格知道。」
我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
「江川，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说完，我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
身后，传来他歇斯底里的怒吼和砸东西的声音。
走出医院大门，阳光落在我身上，我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
「沈聿，我做到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温润的男声：「辛苦了，晚晚。」
我闭上眼，一行清泪终于滑落。
不辛苦。
和过去十年所受的苦相比，这一点点，又算得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