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闹钟还没歇,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妈妈”两个字让我心头一跳——她从不会这么早打电话。
“喂,妈?”
我刚接起,听筒里就涌来压抑的哭声,像浸了冷水的棉花,堵得人发慌。
“莹莹……你爸……你爸出事了啊!”
妈妈的声音抖得不成样,“昨天在工地搬东西,头顶的牌匾突然掉下来,砸折了他的腿!
现在躺在医院里,可怎么办啊……妈你别慌!”
我猛地坐起身,指尖攥得发白,“我现在就买车票回去!
弟弟呢?
让他接电话!”
没等妈妈回应,电话那头就传来弟弟急促的声音:“姐,你别回来!
家里有我呢,我能处理!”
“你一个高三的孩子处理什么?”
我强压着嗓子里的涩意,“在家看好妈,她心脏不好,别让她再哭了。
我这就买票,很快到。”
挂了电话,我手忙脚乱地给主管打电话请假,指尖在购票软件上滑了好几次才选对日期。
火车颠簸着往老家赶,窗外的风景倒退得模糊,我脑子里只有妈妈的哭声和爸爸裹着纱布的腿——可那时的我还不知道,这场意外,只是生活递来的第一把刀。
几天后我攥着皱巴巴的医院缴费单回到公司,坐在工位上盯着电脑屏幕发呆。
页面上的报表数字晃得人眼晕,可我满脑子都是医生的话:“想保住腿,后续治疗最少要五十万。”
五十万。
对我这个刚从县城考出来的二本生来说,是天文数字。
实习转正后每月五千的工资,要不吃不喝攒八年;更别说家里还背着供我和弟弟读书的债,现在爸爸躺平了,弟弟的高三学费还没着落,他己经偷偷跟我说过“要辍学去打工”。
我趴在桌上,盯着手腕上几十块钱的电子表——指针指向晚上九点,办公室里只剩我敲键盘的声音。
加班到十点是常态,可这点工资,连爸爸一天的住院费都不够。
“怎么才能多赚钱啊……”我对着空荡的办公室叹气,声音轻得像羽毛。
“都停一停!
说个事!”
主管突然从办公室出来,手里攥着个文件夹,“明天我陪老板去签合约,带两个新人去见世面,你们几个刚转正的,谁想去?”
他的目光扫过我和另外两个同事,我没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这种场合,哪有心思去。
“领导!
带我一个啊!”
一道娇俏的声音插进来,是老员工林微微。
主管笑着打趣儿的道:“我少带你见客户了?
跟新人抢什么,一边去。”
他挥挥手,突然指向我:“涂丽莹、张雨柔,明天你俩去。
记得穿得好看点,别给公司丢面儿。”
张雨柔立刻笑着应下来:“放心吧领导!”
我却还没反应过来,首到主管又喊了两声“涂丽莹”,我才猛地抬头,眼神里满是迷茫:“领导,您叫我?”
主管把话重复了一遍,我攥着笔的手紧了紧,小声试探:“领导,我……我能不去吗?”
“不行!”
主管摆了摆手,语气没商量“咱部门就你形象最出挑,这次去得给公司撑场面。
放心吧!
有咱们老板罩着,不会让你俩吃亏的。
就这么定了,一会儿把地址发你俩,明天澜庭铂悦酒店门口见。”
我看着主管转身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角。
窗外的夜色更浓了,我突然觉得,这场看似“露脸”的差事,或许藏着我不知道的变数——可那时的我,根本没力气去想太多,只觉得生活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正一点点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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