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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裁缝铺

不着万物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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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着万物的《夜雨裁缝铺》小说内容丰在这里提供精彩章节节选:故事主线围绕裁缝铺,铺子,桥洞展开的其他小说《夜雨裁缝铺由知名作家“不着万物”执情节跌宕起本站无弹欢迎阅读!本书共计52881章更新日期为2025-10-22 23:04:16。该作品目前在本完小说详情介绍:夜雨裁缝铺

主角:铺子,裁缝铺   更新:2025-10-23 01:1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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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粱河拐过第十八道弯的地方,有座青石桥。这桥有些年头了,青石栏杆上爬满了青苔,

石缝里长着几株顽强的狗尾巴草。夏天的时候,常有小孩子趴在栏杆上钓虾蟆,

冬天则结满冰凌,像给老桥镶了圈水晶牙齿。桥洞底下常年栖着个疯婆子,都说她会吃月亮。

每逢月圆夜,她就对着河面咔嚓咔嚓地啃,第二天水里的月亮准缺个口。这是真的,

我亲眼见过。有一回我大着胆子凑近看,发现她啃的其实是块圆米糕,

上面用红曲点了个月牙印。可说来也怪,但凡她啃过的晚上,

第二天河里的月亮影儿真会缺个角儿。桥头往东三百步,有间裁缝铺。门脸窄得像片刀刃,

插在两堵歪斜的土墙中间,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墙缝里长出来的。铺主姓关,独眼,

左手六指。人们背地里都叫他"关六指",当面却恭恭敬敬喊"关师傅"。

他的裁缝铺不同寻常——专给死人做衣裳。柏木案板上常年摊着本泛黄的册子,

记着死人的尺寸。不是用尺量,是关六指那根多余的指头在尸体上方悬空比划,

嘴里念念有词。那根小指像探水的柳枝,微微颤着,就能报出三围长短。这事邪乎,

但没人敢问。有一回县衙的仵作不信邪,非要亲眼瞧瞧,关六指就当着他的面,

用那根指头在一具溺死的浮尸上比划了几下,嘴里报出"肩宽一尺二,腰围两尺三",

后来用尺子一量,分毫不差。那仵作从此见了关六指都要绕道走。我那时才十二岁,

是关六指的学徒。说是学徒,其实就是个打杂的。爹把我送来的那天,

往关六指手里塞了半袋高粱米:"这孩子胆大,您留着使唤。

"关六指的独眼在我脸上转了一圈,那眼神不像是看人,倒像是用针在精准地丈量一块料子。

他问:"怕鬼不?"我梗着脖子,声音喊得响亮:"鬼有啥好怕?人才可怕。

"他嘴角似乎往上扯了一下,露出被烟叶熏得焦黄的牙:"倒是块料子。"从此,

我就住在裁缝铺那低矮的阁楼上。每晚听着楼下剪刀开合、针线穿过布料的细微声响入眠。

那剪刀声脆生生的,像在剪断什么看不见的线;那针线声沙沙的,

又像春蚕在永不满足地啃食着桑叶,也啃食着这漫漫长夜。铺子里的日子,

并非夜夜都有惊心动魄的活计。更多时候,

来的是一些执念稍浅、或是诉求简单的"念想人"。我记得有个淹死的水鬼,

是个半大的小子,浑身湿漉漉地滴着水,怀里紧紧抱着一只同样湿透的布老虎。他不要衣裳,

只想让关六指把他那只脏兮兮的布老虎洗干净,烤干。他说,那是他妹妹最稀罕的玩意儿,

他偷拿出来玩,不小心掉进了河里,没能捞回来,也没能还给她。关六指没说什么,

让那水鬼坐在火盆边——虽然鬼魂感觉不到温暖——然后亲自打来清水,用最柔和的皂角,

一点点搓洗那布老虎,又放在火盆上方,用暖烘烘的空气慢慢烘干。整个过程,

水鬼就安安静静地看着,直到布老虎恢复蓬松,他才抱着它,对关六指鞠了一躬,

身影渐渐淡去,最后地上只留下一小滩水渍,很快也干了。还有一位投井自尽的年轻媳妇,

怨气不散,井口周边夜夜能听到她的哭声。她来找关六指,不要寿衣,

只要一件大红的内衬小袄。她说她嫁过来时,婆家吝啬,连件像样的红内衬都没给她做,

让她在同村媳妇面前抬不起头,这成了她心里一根刺。关六指用最好的软缎,

一针一线给她缝了一件,袖口还依她的意思,绣了一圈细细的缠枝莲。那媳妇穿上后,

对着水缸照了又照,脸上竟有了点羞涩的笑意,随后便心满意足地散去,

那口井也再没了哭声。这些小事,让我渐渐明白,关六指做的,不仅仅是缝合尸体,

更是缝合那些亡魂破碎的念想和未竟的心愿。他像是个站在阴阳河渡口的摆渡人,

用针线作舟,送那些滞留的魂魄一程。但那本泛黄的册子,关六指从不轻易让我触碰。

我只在替他磨墨时,偷看过几眼。上面的字迹迥异,有的工整,有的歪斜,

记录着:"张王氏,七十三,腰围二尺一,

念想:等儿子回来吃她腌的咸鸭蛋……""李铁柱,三十整,身长五尺三,

念想:给瞎眼的老娘捎个口信,说他在外头挺好,莫挂念……""小桃花,十六岁,

袖长一尺六,念想:穿一次真正的红嫁衣,凤冠霞帔不敢想,

有朵红绸花也行……"每一行字,都是一段戛然而止的人生,一份沉甸甸的牵挂。

关六指说过,这些念想要是完不成,魂魄就会像无根的浮萍,永远在阴阳两界之间漂泊,

不得安生。而他的使命,就是用那一针一线,帮他们缝合生与死的缺口,抚平那最后的遗憾。

只是,我注意到,那本册子的最后几页,纸质似乎格外不同,颜色也更陈旧,

被关六指用一块黑布仔细地包着,从不翻开。我有种直觉,那里面藏着的,

或许是他自己的念想。关于疯婆子的事,关六指依旧守口如瓶。

但我从隔壁杂货铺爱嚼舌根的老板娘那里,零零碎碎听到了一些旧闻。二十多年前,

关六指还不是独眼,他那根六指虽然特异,但双手灵巧,是古城里最有名的绣活匠人,

尤其擅长绣蝶,据说能引来真蝴蝶徘徊不去。有一年知县老爷嫁女,特意请他去绣嫁衣,

他在一件大红喜服上绣了九十九只形态各异的蝴蝶,完工那日,

竟真有成群结队的蝴蝶绕着喜服飞舞,足足盘旋了三日才散。他的媳妇,便是那疯婆子,

当年也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一手苏绣更是精妙。两人夫唱妇随,是人人艳羡的一对。

每到傍晚,铺子打烊后,两人就坐在门槛上,一个绣花,一个裁衣,说说笑笑,羡煞旁人。

后来,他们有了个小子,取名盼归,聪明伶俐,成了这对年轻夫妻最大的盼头。

"可惜啊……"老板娘压低了声音,脸上是混合着同情与猎奇的神色,"那孩子三岁上,

得了急惊风,烧得跟火炭似的。那晚也是像现在这样,下着瓢泼大雨。

六指出去寻大夫还没回来,他媳妇一个人抱着孩子,眼见着不行了,慌了神,

自己抱着就往大夫家跑。过那青石桥时,雨大路滑,她脚下一崴……孩子,

就那么脱手掉进了河里……"她顿了顿,似乎在回味那份悲剧的沉重。

"那女人想也没想就跳了下去。等六指带着大夫赶来,把他们娘俩捞上来时……都没气了。

可怜啊,那孩子的小手里,还死死攥着一块他娘给他绣的、驱邪用的小红布,

上面是六指绣的蝴蝶……从那以后,六指的一只眼睛就哭瞎了,人也变得阴沉沉的。

他媳妇……倒是活了下来,可魂儿好像跟着孩子一起走了,就整天在桥洞底下,

说要用供品养月亮,能把孩子的魂儿养回来……"我这才明白,

为什么关六指从不驱赶那疯婆子,为什么他每晚打烊后,总会包上几块糕点或熟食,

看似随意地放在桥头。也明白了,他那根能丈量阴阳的六指,

为何唯独丈量不出自己命运的深渊。这裁缝铺,缝补着千家万户的遗憾,

唯独缝不上他自己心口那道彻骨的裂痕。这年惊蛰,雷打得特别早。

雨水顺着屋檐哗哗往下淌,把夜都浇透了。关六指正在灯下缝一件寿衣,

丝线穿过缎子发出沙沙声,像春蚕在啃桑叶。忽然门轴吱呀一响,

带着水汽的冷风卷进来个穿军大衣的人。"做衣裳。"来人把军帽往桌上一扣,

露出半张烧伤的脸。关六指没抬头,针尖在布料上游走:"活人衣裳往西街王寡妇家。

""给死人做。"那人从大衣里掏出个布包,层层揭开,是绺用红绳系着的头发,

"尺寸您自个儿量。"关六指终于抬眼,独眼里烛光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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