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一个字，淬着冰，砸在沈微雨的脸上。她站在陆昭衍的办公室门口，
手里还提着他最爱吃的那家私房菜。今天是他的生日。也是他们相恋三周年的纪念日。
可办公室里，不止他一个人。一个穿着高定长裙的女人，正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臂，姿态优雅，
像一只骄傲的白天鹅。是白家的大小姐，白若雪。一个沈微雨只在财经杂志上见过的名字。
“昭衍，这位是？”白若雪的目光落在沈微雨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轻蔑。
陆昭衍甚至没有看沈微雨一眼。他的视线，始终停留在手中的文件上，
仿佛那比一个活生生的人重要千万倍。“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的声音很淡，
淡得像一杯凉透的白水。无关紧要。这四个字，像四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沈微雨的心脏。
她浑身一颤，手中的保温盒几乎要拿不稳。三年的朝夕相处，三年的浓情蜜意，
原来只是无关紧要。她曾以为，他是她生命里的光。现在才明白，那光，也能灼伤人。
“陆昭衍。”沈微雨的声音在发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你看着我。
”陆昭衍终于抬起了头。那双曾经盛满温柔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漠然和不耐。
“闹够了没有？”“我给你打了一天电话，你为什么不接？”她质问，声音里带着哭腔。
“在忙。”简单的两个字，堵住了她所有未说出口的话。白若雪轻笑一声，声音不大，
却足以让办公室里每个人都听清。“昭衍，你的品味，还真是越来越特别了。
”她松开陆昭衍的手臂，缓步走到沈微雨面前，上下打量着她。那目光，
像是在看一件廉价的地摊货。沈微雨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一件普通的T恤。
在妆容精致、一身名牌的白若雪面前，她确实显得寒酸又狼狈。“这位小姐，
我想你可能没搞清楚状况。”白若雪的红唇微微上扬，“我和昭衍下个月就要订婚了。
”订婚。轰的一声。沈微雨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耳边只剩下嗡嗡的鸣响。她看向陆昭衍，
渴望从他脸上看到一丝否认，一丝犹豫。哪怕只有一丝。可是没有。他的脸上，只有平静，
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他默认了。“为什么？”沈微雨的眼泪终于决堤，
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你答应过我的，你说过会娶我。”那些海誓山盟，那些午夜情话，
难道都是假的吗？陆昭衍终于站了起来。他身形高大，投下的阴影将沈微雨完全笼罩。
“沈微雨，你该懂事一点。”“和白家联姻，能让陆氏的市值翻一倍。”“你呢？
”他顿了顿，目光像刀子一样，一寸寸地凌迟着她。“你能给我什么？”你能给我什么？
这句话，比任何一句“我不爱你了”都要伤人。它将他们之间三年的感情，
***裸地摆在了天平上，用金钱和利益去衡量。而她，一文不值。沈微雨笑了。笑着笑着，
眼泪流得更凶。她终于明白了。什么情深似海，什么非她不娶。都不过是镜花水月。
她高估了爱情，也高估了自己。“所以，这三年，算什么？”她用尽全身力气，
问出最后一个问题。陆昭衍看着她，沉默了片刻。然后，他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
放在桌上。“这个数字，够你安分地消失吗？”支票上的零，多到刺眼。
那是对她三年青春的标价，也是对她所有真心的羞辱。沈微雨感觉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她死死咬着嘴唇，才没让自己吐出血来。她没有去看那张支票。只是深深地，
深深地看了陆昭衍一眼。仿佛要将这个男人的薄情和冷酷，刻进自己的骨血里。然后，
她转身，一步一步地走出这间让她窒息的办公室。没有哭喊，没有纠缠。背影挺得笔直。
那是她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尊严。门关上的瞬间，她听见里面传来白若雪娇滴滴的声音。
“昭衍，跟这种人生什么气，不值得。”“嗯。”一个字，彻底碾碎了沈微雨的世界。
她走出陆氏集团的大楼，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阳光刺眼。她抬起手，挡在眼前。
指缝间漏下的光，斑驳陆离，像她支离破碎的心。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不知道该去哪里。
那个和陆昭衍一起布置的家，她回不去了。那里面的每一件东西，都沾染着他的气息，
都在提醒着她，她有多可笑。手机***突然响起。是房东。“小沈啊，那个房子，
陆先生已经派人来清空了，说是不租了。”“你什么时候过来把你的东西拿走？
”沈微雨的脑子一片空白。清空了。他甚至，不愿再多给她一天的时间。“……好，
我马上过去。”挂了电话，她拦下一辆出租车。回到那个曾经被称之为“家”的地方。
门开着。几个搬家工人正在往外搬东西。她的衣服，她的书，她养的多肉，
她亲手画的画……所有属于她的痕迹，都被粗暴地打包，堆在门口，像一堆无人认领的垃圾。
而属于陆昭衍的东西，却一件没动。一个工人看见她，不耐烦地催促：“你是房主吧？
赶紧的，这些东西还要不要？不要我们就当垃圾处理了。”沈微雨蹲下身，
从那堆“垃圾”里，抱出了一个小小的泰迪熊。那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情人节，
陆昭衍送给她的。熊的身上，还挂着一张卡片。上面是他龙飞凤舞的字迹：赠我所爱，
沈微雨。赠我所爱。多么讽刺。她抱着那只熊，缓缓站起身。“都不要了。”她的声音很轻，
却很清晰。“全都扔了吧。”2沈微雨拖着一个行李箱，站在了城市的立交桥下。天色渐晚，
车流如织，霓虹闪烁。没有一盏灯，是为她而亮的。她打开手机，通讯录里几百个联系人，
却找不到一个可以拨通的号码。父母早亡，亲戚淡薄。这些年，她的世界里，
只有一个陆昭衍。现在，陆昭衍不要她了。她的世界，也塌了。口袋里，
只剩下最后两百块钱。连住一晚最便宜的旅馆都不够。无家可归。这四个字，
从未如此真切地压在她的心头。一阵冷风吹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找了个避风的角落坐下，将自己缩成一团。行李箱就是她的全部家当。
里面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和那只被她死死抱在怀里的泰迪熊。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
直到一个易拉罐滚到她的脚边。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正佝偻着腰，在翻找垃圾桶。
沈微雨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可笑。曾几何时，她也是天之骄女。名牌大学毕业，
拿着令人羡慕的奖学金，前途一片光明。为了陆昭衍，她放弃了保研的机会，
放弃了国外知名公司的offer。甘心做他背后的女人，为他洗手作羹汤。
她以为那是为爱牺牲。现在看来，不过是自掘坟墓。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一条新闻推送。
陆氏集团与白氏集团强强联手，准继承人陆昭衍与白家千金白若雪好事将近。
配图是今天下午，陆昭衍和白若雪并肩站在一起的照片。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照片里的陆昭衍，眉眼舒展，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是沈微雨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轻松。原来，没有了她，他反而更快乐。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关掉手机，将脸埋进膝盖。
不想哭。眼泪是弱者的武器。而她，已经没有资格软弱。“小姑娘，你没事吧？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沈微雨抬起头，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阿姨，正担忧地看着她。
阿姨的手里，还提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馒头。“我看你在这坐了很久，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没钱了。”沈微雨的声音沙哑。阿姨叹了口气，将手里的馒头递给她。
“先吃点东西吧，天这么冷。”沈微雨看着那个白胖的馒头，眼眶一热。已经很久，
没有人这样关心过她了。“谢谢您。”她接过馒头，小口小口地咬着。很香，很软。
却吃不出任何味道。“阿姨，您知道哪里有招工的地方吗？什么活都行。”她问。
她需要一份工作。一份能让她活下去的工作。阿姨想了想，“桥那头有个人才市场，
不过现在太晚了，明天早上你可以去看看。”“或者，前面那条街有家餐厅在招洗碗工，
包吃住，就是辛苦点。”“谢谢您，阿姨。”沈微雨感激地看着她。“不客气，
谁都有遇到难处的时候。”阿姨摆摆手，转身离开了。沈微雨吃完馒头，
感觉身上恢复了一点力气。她站起身，拖着行李箱，朝着阿姨指的方向走去。
那家餐厅名叫“人间烟火”，名字很温暖。门口的招聘启事已经有些褪色。沈微雨推门进去，
一个系着围裙的中年男人迎了上来。“你好，请问还招人吗？”男人打量了她一眼，
看到她身后的行李箱，了然地点点头。“招，洗碗工，一个月三千，包吃住，干不干？
”“干！”沈微雨毫不犹豫地回答。对现在的她来说，这无异于雪中送炭。“身份证带了吗？
”“带了。”“行，那你跟我来吧。”男人带着她穿过油腻腻的后厨，
来到一间狭小的储物间。里面放着一张单人床，和一些杂物。“以后你就住这。
”男人指了指床，“旁边是洗手间，可以洗漱。”“碗筷堆在那边，下班前必须全部洗完。
”“知道了，老板。”“行了，先去干活吧。”沈微雨放下行李箱，换上工作服，
走进了后厨。水池里，堆满了油污的碗碟，像一座小山。她深吸一口气，戴上手套，
开始工作。冷水刺骨，洗洁精的味道呛鼻。长时间的弯腰，让她的腰酸痛不已。
这和她以前的生活，简直是天壤之别。以前的她，十指不沾阳春水。
陆昭衍从不让她做任何家务，他说，她的手是用来画画的，不是用来洗碗的。现在，这双手，
却要在这油污里挣扎求生。多么讽刺。餐厅很忙，一直到深夜才打烊。
沈微雨洗完最后一个盘子，感觉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那个小小的储物间，连澡都懒得洗，直接倒在了床上。床很硬，
被子也有一股潮湿的霉味。可她实在太累了。几乎是沾到枕头的瞬间，就睡了过去。睡梦中，
她又回到了那间办公室。陆昭衍还是用那种冰冷的眼神看着她。“你能给我什么？
”她想大声告诉他，她可以给他她的全部，她的爱，她的生命。可她张了张嘴，
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和白若雪越走越远。
“不要走……”她猛地从梦中惊醒，脸上全是泪水。储物间里一片漆黑，
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原来，是梦。可心口的疼痛，却那么真实。她蜷缩在床上，
抱紧了怀里的泰迪熊。这是陆昭衍留给她的，唯一的东西了。也是她所有念想的，最后寄托。
“陆昭衍，你真狠。”她喃喃自语，声音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接下来的日子，
沈微雨就像一个上了发条的机器人。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洗碗，打扫卫生，一直忙到深夜。
老板很刻薄，经常因为一点小事就对她大呼小叫。同事们也看她年轻漂亮，不像个干粗活的，
背地里没少说闲话。但沈微雨都忍了。她需要这份工作，需要这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她把所有的委屈和心酸，都咽进了肚子里。她以为，只要她足够努力，足够卑微，
就能安稳地活下去。直到那天。餐厅里来了一群特殊的客人。为首的，正是陆昭衍和白若雪。
3那天，餐厅的生意格外好。沈微雨在后厨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注意外面来了什么人。
直到老板娘急匆匆地跑进来。“小沈，你赶紧去前面帮帮忙，服务员忙不过来了。
”沈微雨愣了一下。她只是个洗碗工，按理说不用去前厅。“可是老板，
我……”“别可是了，快去！今天来了贵客，怠慢了你担待不起！”老板娘不由分说，
将一个托盘塞进她手里。沈微雨只好解下满是油污的围裙，硬着头皮走了出去。大厅里，
最显眼的那一桌，坐着一群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而被他们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的，
正是陆昭衍。他的身边，依旧是笑靥如花的白若雪。沈微雨的脚步，瞬间钉在了原地。
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她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会来这里？这个城市这么大，
为什么偏偏是这里？她下意识地想躲，可已经来不及了。白若雪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她。
“哟，这不是……沈小姐吗？”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惊讶和嘲讽。所有人的目光，
瞬间都聚焦在了沈微雨身上。包括陆昭衍。他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随即又恢复了平静。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沈微雨的心，
又被狠狠刺了一下。她攥紧了手中的托盘，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若雪明知故问，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难道是在这里打工？
”她身边的朋友们也跟着哄笑起来。“若雪，你认识她啊？”“看她这样子，
不会是这里的服务员吧？”“昭衍哥的眼光，以前也不怎么样嘛。”那些嘲讽和讥笑，
像无数根针，扎在沈微雨的身上。她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不怕吃苦，
不怕劳累。却怕以这样狼狈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这比杀了她还难受。“你们的菜来了。
”沈微雨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端着托盘走过去，将菜一道道地摆在桌上。她的手在抖，
努力不让盘子里的汤汁洒出来。整个过程，她都不敢抬头看陆昭衍一眼。她能感觉到，
他那道冰冷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警告。“沈小姐，
你的服务态度可不怎么样啊。”白若雪突然开口，语气不满，“上个菜，连个笑脸都没有。
”沈微雨的动作一顿。“抱歉。”她低声说。“一句抱歉就完了？”白若雪不依不饶，
“知道我们是谁吗？耽误了我们吃饭的兴致，你赔得起吗？”“若雪，算了。
”陆昭衍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沈微雨的心里，
却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他是在为她解围吗？他心里，是不是还有一点点……在乎她？然而，
他接下来的话，却将她彻底打入了地狱。“跟一个服务员计较，掉了身份。”掉了身份。
原来，她在他眼里，已经卑微到连让他多看一眼，都觉得是种掉价。沈微雨的身体晃了晃，
脸色惨白如纸。“听见没有？”白若雪得意地扬起下巴，“还不快滚？”沈微雨没有动。
她抬起头，第一次，直视着陆昭衍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了漠然，也没有了不耐。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她忽然就笑了。笑得有些凄凉。“陆总说的是。
”她放下最后一道菜，挺直了背脊。“是我不该出现在这里，脏了各位贵客的眼。”说完，
她转身就走。“站住！”白若雪的声音尖锐地响起。“我让你走了吗？”她站起身，
端起桌上的一杯红酒，毫不犹豫地泼向了沈微雨。冰凉的液体，
顺着沈微雨的头发和脸颊流下。白色的工作服上，瞬间染上了一大片刺目的红。像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所有人都惊呆了。沈微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酒液滴落在地。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静静地看着白若雪，眼神空洞得可怕。
“你……”白若雪被她看得有些发毛，色厉内荏地喊道，“你看什么看？这是给你的教训！
让你知道，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陆昭衍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沈微雨，又看了一眼嚣张跋扈的白若雪。最终，他只是抽出一张纸巾，
递给了白若雪。“别弄脏了手。”他的动作，他的话语，比那杯红酒，更冷，更伤人。
他选择了白若雪。毫不犹豫地，站在了她的那边。将沈微雨最后一点可怜的自尊，踩得粉碎。
沈微雨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地晃了晃。“小沈！”老板闻声赶来，看到这一幕，
吓得脸都白了。“陆总，白小姐，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员工不懂事，我马上让她滚！
”老板一边道歉，一边狠狠地拽着沈微雨的胳膊，想把她拖走。“放开我。”沈微雨的声音，
冷得像冰。她甩开老板的手，一步一步地，走到陆昭衍的面前。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以为她要发疯，要歇斯底里。然而，她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然后，
一字一句地说道：“陆昭衍，你会后悔的。”4“我后悔？
”陆昭衍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沈微雨，
你是不是还没睡醒？”“我陆昭衍的人生字典里，从来没有‘后悔’这两个字。”他的话，
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插在她的心口。沈微雨看着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
陌生得可怕。这真的是那个曾经抱着她，在她耳边低语“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男人吗？
真的是那个在她生病时，会推掉所有会议，寸步不离守着她的男人吗？原来，情爱里的男人，
可以有千百种面孔。爱你时，你是心头的朱砂痣，是窗前的白月光。不爱你时，
你便什么都不是。甚至，不如路边的一粒尘埃。“好。”沈微雨点了点头，
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澜。“我记住了。”她不再看他，也不再看周围那些幸灾乐祸的嘴脸。
她转过身，对吓得魂不附体的老板说：“老板，我不干了。”“工资我也不要了。
”“就当是，赔给这位小姐的洗衣费。”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餐厅。这一次，
她是真的，一无所有了。连一个可以安身的角落，都没有了。她走到后厨那个狭小的储物间，
拖出了自己唯一的行李箱。那只泰迪熊，还静静地躺在床上。她走过去，抱起它。然后，
走到了后巷的垃圾桶旁。她看着怀里的熊，看了很久很久。这张卡片，她还留着。
“赠我所爱，沈微雨。”她伸出手，想把卡片摘下来。可手指触碰到卡片的瞬间，
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一滴，两滴，砸在小熊毛茸茸的脸上。终究，还是舍不得。
这是他们之间，最后的一点联系了。她最终还是没有扔掉那只熊。她抱着它，拖着行李箱，
再一次，走上了无人的街头。夜色深沉。她该去哪里？她还能去哪里？
就在她感到绝望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宾利，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她的身边。车窗降下，
露出一张儒雅俊朗的侧脸。“沈小姐？”男人开口，声音温润如玉。沈微雨警惕地看着他。
她不认识这个人。“你是？”“我叫顾言之。”男人微微一笑，“是顾氏集团的。
”顾氏集团？沈微雨想起来了。是能和陆氏分庭抗礼的另一大商业巨头。可是，顾氏的人，
找她做什么？“我们，好像不认识。”“现在认识，也不晚。”顾言之的目光，
落在她怀里的泰迪熊上，眼神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上车吧，外面冷。”沈微雨犹豫了。
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无缘无故的善意。尤其是在她刚刚经历了那样不堪的羞辱之后。
“顾先生，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她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
“我没什么值得你帮忙的。”“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顾言之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他比陆昭衍稍矮一些，但气场却丝毫不输。他走到她面前，目光温和，
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我没有恶意。”“我只是，不想看到我妹妹喜欢的人，
这么狼狈。”妹妹？沈微雨愣住了。“你妹妹是？”“顾安安。”顾安安！这个名字，
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沈微雨混乱的思绪。顾安安是她的大学室友，也是她最好的朋友。
只是毕业后，顾安安就出国了，两人渐渐断了联系。她怎么会是顾氏集团的千金？
沈微雨从来都不知道。“安安她……还好吗？”“不好。”顾言之的眼神暗了暗，
“她三年前，出车祸去世了。”什么？沈微雨如遭雷击，
手中的行李箱“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怎么会……她不是去留学了吗？”“那是骗你的。
”顾言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沉痛，“她怕你担心，不让我告诉你。”“那场车祸，很蹊跷。
”“我查了很久，发现，和陆昭衍有关。”陆昭衍？沈微雨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
一个又一个的惊天秘密，砸得她头晕目眩。顾安安的死，和陆昭衍有关？这怎么可能？
“我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上车，我慢慢跟你说。”顾言之再次发出了邀请。
这一次，沈微雨没有再拒绝。她需要一个答案。为顾安安，也为自己。车内温暖如春。
顾言之递给她一杯热可可，然后缓缓地，揭开了一个被尘封了三年的真相。原来，
顾安安一直暗恋着陆昭衍。而陆家和顾家，是商场上的死对头。三年前，陆氏资金链断裂，
濒临破产。是顾安安，不顾家里的反对，偷偷动用了自己的嫁妆，帮陆昭衍渡过了难关。
而那笔钱，也成了压垮顾氏的最后一根稻草。顾家因此元气大伤。顾安安的父亲一气之下，
将她软禁了起来。而她，就是在去看望陆昭衍的路上，出的车祸。一辆失控的货车，
迎面撞来。当场死亡。“警方最后的定论是，意外。”顾言之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但我不信。”“那个货车司机，在事后拿到了一大笔钱，然后就人间蒸发了。
”“而那笔钱的来源，我查到，指向了白家。”白家。又是白家。沈微雨的心，
一点点地沉了下去。“所以，你找我，是想做什么？”她抬起头，看着顾言之。
“我要让陆昭衍和白家，付出代价。”顾言之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而你，
是扳倒他们的，最好的一枚棋子。”5“棋子？”沈微雨咀嚼着这个词，心头泛起一阵苦涩。
她的人生，似乎总是在被别人当成棋子。陆昭衍为了利益，将她弃如敝履。现在，
这个突然出现的顾言之，又要利用她去复仇。她凭什么？“顾先生，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沈微雨放下手中的热可可，声音冷了下来。“我现在一无所有，连自己都养不活，
拿什么帮你？”“更何况，那是你们之间的恩怨，与我无关。
”她不想再卷入任何与陆昭衍有关的是非里。她只想安安静静地，找个地方，
舔舐自己的伤口。“与你无关？”顾言之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沈微雨，
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你以为陆昭衍是真的爱你吗？
”“你不过是他用来***安安的工具而已。”顾言之的话，像一把重锤，
狠狠砸在沈微雨的胸口。“你什么意思？”“安安喜欢他，整个圈子的人都知道。
但他偏偏选择了你，一个无权无势的普通女孩，还闹得人尽皆知。”“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沈微雨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以为，
陆昭衍是真的被她吸引，是真的爱上了她。现在想来，一切都充满了疑点。
以陆昭衍的身份地位，怎么会看上平平无奇的她？又怎么会在他们关系还未稳定时，
就带她出席各种重要场合，高调地向所有人介绍她？原来，那不是爱。是***。
是做给顾安安看的。他利用她的存在，去***那个真正爱他的女孩，去逼她，去利用她。
何其残忍！“不……不会的……”沈微雨摇着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你和他在一起的第二年，安安出事了。”“安安一死，白家就立刻向陆昭衍抛出了橄榄枝。
”“而他，也毫不犹豫地接住了。”“你觉得，这世上，有这么多巧合吗？
”顾言之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将沈微雨的幻想，一片片地剥离。
露出了底下血淋淋的，残酷的真相。原来，她三年的深情，从头到尾，
都只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她不是女主角。她甚至连女配都算不上。
她只是一个推动情节发展的，无足轻重的工具人。可笑。真是太可笑了。沈微雨低下头，
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她没有哭。只是笑。无声地，疯狂地笑着。笑自己的愚蠢，
笑自己的天真。笑自己把一颗真心，错付给了豺狼。“恨吗？”顾言之看着她，轻声问道。
沈微雨的笑声，戛然而止。她抬起头，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眸里，
此刻只剩下无尽的冰冷和死寂。“恨。”一个字，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血的味道。
怎么能不恨？他毁了她的爱情，毁了她的尊严，毁了她的一切。
他还间接害死了她最好的朋友。这笔账，她要怎么算？“很好。”顾言之满意地点了点头，
“只要你还知道恨，就还有救。”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她。“这是什么？
”“一份合同。”沈微雨打开文件。第一页上，用黑体字写着几个大字：复仇协议。
协议的内容很简单。顾言之负责提供沈微雨一切所需要的资源，包括金钱，人脉，
以及进入上流社会的机会。而沈微雨需要做的，就是利用这些资源，重新回到陆昭衍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