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驱散了乱葬岗积郁的阴森死气。
沈清弦借着天光,在灵枢境的辅助下,己将自身状态调整至最佳。
额角的伤口在灵泉持续滋养下,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粉痕,虚弱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充盈的力量与前所未有的清明。
她正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前往附近的城镇再做打算,远处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以及一个故作焦急的男声。
“清弦!
清弦妹妹!
你在哪里?”
沈清弦脚步一顿,循声望去。
记忆碎片翻涌,立刻将来人的身份与信息呈现在她脑中——林枫,一个寄居在附近村落、屡试不第的落魄书生,也是原主在孤苦无依的庄子上生活中,唯一给予过些许虚伪温存,并让原主痴心错付、甚至偷偷攒下微薄银钱接济他的对象。
此刻,林枫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儒衫,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担忧与急切,快步朝这边走来。
当他看到独立于晨光中、虽衣衫狼狈却难掩清丽姿容,尤其是那双冰冷剔透、再无往日痴迷懦弱的眼眸时,不由得愣了一下。
“清弦妹妹!
你、你没事?
太好了!”
林枫迅速调整表情,换上惊喜,快步上前就想来抓沈清弦的手,语气带着刻意的温柔,“我听闻庄子上出了事,有人要对你不利,心急如焚,找了你一夜!
快让我看看,伤着没有?”
沈清弦微微侧身,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的触碰,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场拙劣的表演。
“林公子消息倒是灵通。”
她语气淡漠,听不出喜怒。
林枫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又被担忧覆盖:“我也是偶然听人说起……妹妹,此地不宜久留,那些歹人恐怕还会再来!
你一个弱女子在此太过危险,不如先随我回村暂避,再从长计议。”
他言辞恳切,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沈清弦腰间——那里系着一个陈旧的荷包,是原主生母留下的唯一遗物,里面装着原主省吃俭用攒下的几钱碎银和一支不值什么钱但意义特殊的素银簪子。
沈清弦心中冷笑。
原来目的在此。
“不劳林公子费心。”
她声音清冷,“我自有去处。”
林枫见她油盐不进,与往日判若两人,心中有些焦急,生怕到手的钱财飞了,语气不由带上了几分“痛心疾首”:“清弦妹妹!
你莫要逞强!
这世道艰难,你一个女子能去哪里?
莫非……你是信不过我林枫?
我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鉴!
待我他日高中,必定凤冠霞帔迎你过门!
如今,我们更应相互扶持才是啊!”
若是原主,听到这番“深情告白”,恐怕早己感动得热泪盈眶,将身上所有值钱之物双手奉上。
可惜,站在他面前的是来自现代的特工沈清弦。
“相互扶持?”
沈清弦终于抬眸,正眼看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林公子所谓的扶持,就是一次次用虚无缥缈的承诺,哄骗一个孤女拿出她仅有的活命钱,去填你那永远也填不满的科举无底洞吗?”
林枫脸色骤变:“你!
清弦,你怎能如此想我?
我那是……那是为了我们的将来!”
“将来?”
沈清弦打断他,步步紧逼,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他虚伪的皮囊,“你口口声声说找我一夜,为何鞋袜干净,只有衣摆沾了些许露水?
你言辞凿凿说担心我的安危,为何目光始终流连于我腰间的荷包,而非查看我是否受伤?”
“我……”林枫被她问得哑口无言,额头渗出细密冷汗。
“你不过是听说我国公府千金的身份(虽是弃女),觉得奇货可居,又想在我‘落难’时,以最低的代价骗取最后的利用价值罢了。”
沈清弦的话语字字诛心,将他那点龌龊心思剥得干干净净。
“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功名利禄。
林枫,你这般行径,与那些市井无赖有何区别?
也配谈‘读书人’三字?”
“住口!”
林枫被戳中痛处,恼羞成怒,脸涨得通红,扬起手竟想打人!
然而,他的手刚抬到一半,便对上了沈清弦那双冰寒彻骨、隐含杀气的眼眸。
那眼神,仿佛在看着一个死人,让他瞬间如坠冰窖,扬起的巴掌僵在半空,再也落不下去。
沈清弦轻蔑地瞥了他一眼,不再与他废话。
指尖微动,一枚沾了些许麻痹药粉的细针无声无息地弹射而出,精准地刺入林枫腿部的某个穴道。
“呃!”
林枫只觉得右腿一麻,一股酸软无力感瞬间传来,身体失去平衡,“噗通”一声,极为狼狈地摔了个狗吃屎,啃了满嘴的泥污。
沈清弦看也没看他一眼,径首从他身边走过,衣袂拂动间,带起一丝冷风。
“念在往日原主……念在往日你那些虚情假意的‘关照’,今日只略施小惩。
若再敢出现在我面前,后果自负。”
她的声音随风飘来,冰冷而决绝。
林枫瘫坐在泥地里,右腿麻痹,浑身剧痛,望着沈清弦决然远去的背影,脸上交织着惊恐、羞愤与难以置信。
这个女人……怎么会变得如此可怕!
沈清弦迎着初升的朝阳,步伐坚定。
清理了渣男,如同拂去衣角的尘埃。
她的前路,是那龙潭虎穴般的镇国公府,是波谲云诡的京城风云。
而这些,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