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王芬就雷厉风行地押着我和张帆去了房管局。
看着房产证上并列出现的“林薇”和“张帆”两个名字,张帆笑得合不拢嘴,王芬脸上也露出了计谋得逞的满意神色。
回家的路上,张帆一改往日的沉默,兴奋地规划着未来。
老婆,等交了辞职信,我们就去马尔代夫玩一圈!
然后回来好好备孕,我妈说她都找好了月嫂!
我看着他那张被幻想冲昏头脑的脸,心中冷笑,嘴上却附和着:好啊,都听你的。
我的顺从让他彻底放下了心防,甚至开始主动“体谅”我。
我知道你舍不得工作,不过别担心,以后我养你!
他拍着胸脯,豪情万丈地说。
我差点笑出声。
他一个月一万块的工资,还完我们现在住的房子(首付我付的,贷款我俩一起还)的贷款,剩下的钱连给他自己买件好点的衣服都够呛,还养我?
但我没有戳破他,只是温柔地看着他。
这几天,我需要他和他全家,都沉浸在这虚假的和谐与掌控感里。
下午,我正准备去一趟市规划局核实情况,张帆的表妹,白雪,突然提着一堆水果找上了门。
白雪是姑姑家的女儿,长相清纯,嘴巴甜,从小就深得王芬喜爱。
她大学毕业后,张帆还拜托我把她弄进了我们公司的市场部。
姐,我听说你要辞职了?
怎么这么突然啊?
她一进门就挽住我的胳膊,一脸关切。
我看着她那双看似无辜的大眼睛,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家里人觉得我太累了,想让我歇歇。
哎呀,姑妈也真是的,姐姐你这么有能力,辞了多可惜啊。
白雪一边为我“打抱不平”,一边给我削着苹果,不过也好,女人嘛,终究要回归家庭的。
姐夫那么爱你,肯定舍不得你辛苦。
她的话术,和王芬如出一辙。
我接过苹果,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对了,小雪,你最近在谈恋爱吗?
上次看到你从一辆保时捷上下来。
白雪削苹果的手一顿,脸颊飞上一抹红晕,娇羞地说:姐,你别乱说,那是我一个……学长,他家做生意的,就是顺路送我一下。
哦?
是吗?
我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我还以为你和我们公司的李总监……没有没有!
她立刻打断我,有些慌乱,我跟李总监就是普通同事关系!
看着她这副反应,我心里有了数。
李总监是我的竞争对手,一直觊觎我的位置。
如果白雪跟他走得近,那王芬一家逼我辞职的事,恐怕他早就一清二楚,甚至在背后没少推波助澜。
而白雪这个看似天真的“好妹妹”,在这场风波里扮演的角色,恐怕也并不单纯。
正聊着,张帆回来了。
看到白雪,他很高兴:小雪来了啊,快坐。
你姐正准备辞职呢,以后有时间了,你们姐妹俩好多逛逛街。
真的吗?
太好了!
白雪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姐,那你辞职报告写了吗?
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我之前帮我们部门写过,可有经验了。
她说着,就要来拿我的电脑。
不用了。
我淡淡地拒绝,我已经写好了,明天就交。
那太好了!
张帆比白雪还激动,他从背后抱住我,在我脸上亲了一口,老婆,你真是太好了!
我爱死你了!
白雪在一旁看着我们“恩爱”的场景,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眼神深处却是我看不懂的嫉妒和怨毒。
我任由张帆抱着,心里却像明镜似的。
这张由亲情、爱情和利益交织而成的大网,已经将我团团围住。
他们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掌控全局的猎手。
却不知道,真正拉动丝线的,是我。
送走白雪,我借口出门散心,直奔市规划局。
公示栏上,那份红头文件赫然在目。
我又找了个在规划局工作的老同学,旁敲侧击地确认了消息的真实性。
板上钉钉!
文件都下来了,快的话,不出一个月,拆迁办就要进场了!
老同学在电话里兴奋地说,薇薇,谁家要是在那有套房,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挂了电话,我立刻赶往我相熟的律师事务所。
李律师,我想咨询一下,关于婚后加名房产,在离婚时如何分割的问题。
我将所有情况,包括王芬逼我辞职的录音,都一一告知了李律师。
李律师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专业的光芒。
林女士,情况比你想象的要复杂,但也更有利。
首先,虽然房产证上加了你丈夫的名字,但这属于婚后赠予。
你有清晰的录音证据,证明这套房产的赠予前提是作为‘聘礼’,附加条件是你辞职。
我们可以主张,在附加条件(辞职)尚未完成时,赠予行为并未完全生效。
或者,我们可以主张这是一个附带了不公平条件的赠予,该条件侵犯了你的合法劳动权,应属无效。
最关键的一点,李律师加重了语气,在加名这个行为发生时,你和你的丈夫,对‘拆迁’这一足以颠覆房产价值的核心信息,是‘共同不知情’的。
而赠予方,也就是你婆婆,同样不知情。
这在法律上,属于‘重大误解’。
你有权请求法院撤销这个加名行为!
我心头一震,这真是一个我没想到的突破口!
所以,林女士,我建议你,什么都不要做。
让他们以为你已经屈服,等待拆迁公告正式张贴出来的那一天。
李律师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到时候,我们不仅要拿回完整的房产,还要让他们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代价。
从律所出来,我看着天边的晚霞,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王芬,张帆,白雪……你们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等着吧,很快,我就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悔不当初!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过得异常“听话”。
我没有去公司,每天在家研究菜谱,煲汤养生,摆出一副准备当全职主妇的架势。
张帆对我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喜出望外,对我言听计从,殷勤备至。
婆婆王芬那边,我也每天一个电话,汇报我的“辞职”进度,说领导如何挽留,交接工作如何繁琐,语气卑微又无奈。
王芬虽然不耐烦,但听着我已经在“走流程”,也就没再发难,只是每天在电话里,用施恩的语气敲打我。
林薇啊,我知道你舍不得那份工作,但女人嘛,终究要以家庭为重。
你看我给你那房子,多好,等你们有了孩子,我还能过去帮忙带带,多方便。
我听着电话里她虚伪的言辞,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嘴上却依旧温顺地应着:妈,我知道了,您说的都对。
我的顺从,让他们全家都沉浸在一种掌控一切的得意之中。
然而,他们不知道,我白天在家,看似无所事事,实则通过邮件和电话,远程遥控着部门最重要的几个项目。
晚上,我则在研究着那240平商铺的未来规划,联系了顶尖的商业顾问,分析地段,做好了几套招商预案。
这张巨大的财富蓝图,正在我的手中,一点点变得清晰。
而王芬的耐心,显然比我想象的要差得多。
眼看一个星期过去,我的辞职信还没正式提交人事部,她终于坐不住了。
这天下午,我正穿着家居服,在阳台晒太阳,白雪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语气焦急万分。
姐!
不好了!
你快来公司一趟,姑妈……姑妈在大厅里闹起来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立刻换了衣服,火速赶往公司。
刚进写字楼大厅,就听见了王芬那尖利的大嗓门。
你们领导在哪?
我要见你们领导!
我要问问你们,凭什么扣着我儿媳妇不让她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