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芜的异能,是战略累赘。”我的前夫,方舟领袖萧屹,当着所有人的面,
如此宣判我的***。他亲手将我抛入荒原,任我自生自灭,
转身却将所有荣耀都给了那个能凭空造水的女人。可我没想到,七年后,
他会带着他濒死的子民,狼狈地跪在我的王国门前,祈求我这个“战略累赘”的原谅。
01瞭望塔上的风,带着一股麦子和湿润泥土混合的香气。这在末世里,
是比任何香水都奢侈的味道。我的副手阿诚,正通过高倍望远镜向我汇报。“首领,
他们到了。一共十五个人,三辆改装越野车,看起来快散架了。为首的叫李默,
是方舟的巡逻队长。”我接过望远镜,视野里,那支所谓的交易队伍,
更像是一群从坟墓里爬出来的难民。他们穿着破烂的战术服,
***的皮肤上是营养不良导致的蜡黄色,每个人的脸上都刻着一种被绝望榨干后的麻木。
他们停在绿洲的边界线外,那是一道由巨石和削尖的木桩构成的简易防线。防线内外,
是两个世界。外面是灰褐色的龟裂大地,寸草不生。而里面,他们眼前,
是我用七年时间一手打造的王国。金色的麦浪在风中起伏,一直蔓延到山谷尽头。
远处能看到挂着累累硕果的果树林和一片片规划整齐的菜地,生机勃勃的绿色,
刺得人眼睛生疼。我看到那个叫李默的队长,他脚下的靴子裂开了口子,露出肮脏的脚趾。
他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喉结上下滚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身后的人,
有的直接跪倒在地,双手刨着我们这边的黑色土壤,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一个年轻的队员,大概只有十七八岁,死死盯着麦田,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
淌过他干裂的嘴唇。“水……土地……”他喃喃自语,声音破碎得像被风吹散的沙子。
真是可怜。我放下望远镜,忍不住笑了。“阿诚,按计划行事。让他们把武器亮出来,
我们验货。记住,我们是商人,不是慈善家。”“明白,首领。”阿诚点头,
他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和快意。他是第一批追随我的人,也是被方舟抛弃的“无价值者”之一。
交易在一片临时开辟的空地上进行。我的卫兵们人高马大,精神饱满,穿着统一的亚麻制服,
和对方形成了可笑的对比。他们将一箱箱擦得锃亮的突击步枪和能量弹匣从车上搬下来,
动作都带着一丝虚弱的颤抖。这些武器,曾经是萧屹稳固他领袖地位的资本,
是方舟基地引以为傲的武力。现在,它们被用来换取最原始的东西——能填饱肚子的粮食。
李默作为领队,强撑着没有失态。他看着我的卫兵用推车运来一袋袋沉甸甸的小麦,
眼睛里的光几乎要溢出来。他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里带着他从未闻过的、属于丰收的芬芳。
他终于忍不住了,目光越过我的卫兵,望向那片无边无际的作物,
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撼而变得嘶哑和颤抖。
“这片土地……这片黑色的土……你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他的问题,在风中飘荡。
我站在远处的瞭望塔上,听不见他的声音,但我能读懂他的唇语。怎么做到的?我笑了起来。
这个问题,七年前,我的前夫,方舟基地的伟大领袖萧屹,也问过我。只不过,那时他问完,
就把我像垃圾一样丢进了这片荒原。02交易招待会设在绿洲的公共食堂。我没去,
这种场合不需要我亲自出面。阿诚回来的时候,脸上带着一种解气的痛快。“首领,
你真该去看看。我们只是给他们上了最普通的白面馒头,就是新麦磨出来的。
结果你猜怎么着?一半的人当场就哭了。”我正在检查新一批种子的活性,头也没抬。
“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们恐怕已经好几年没见过纯白的面粉了。”“何止是没见过。
”阿诚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冷意,“有个方舟来的老人,一边吃一边哭,把什么都抖落出来了。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他。阿诚继续说道:“他说,夏溪那个女人的异能快不行了。
她凭空造出来的水,一开始确实养活了很多人,但时间一长,问题就全爆了。那水有毒!
”“有毒?”我挑了挑眉,这倒是新鲜。“是。不是立刻致死的毒,是慢性毒药。
用她的水浇灌过的土地,第一年还能勉强长点东西,第二年就开始盐碱化,
第三年就彻底板结,变成敲都敲不动的死地。现在方舟周围的土地,已经全部废了。
他们只能靠着以前的存粮和营养膏,一天天吊着命。”我差点笑出声。真是天大的讽刺。
当年,萧屹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夏溪的“凭空造水”是神迹,是人类的希望。
而我那需要耗费数周才能净化一小块土地的能力,是“缓慢又无用”的战略累赘。现在看来,
一个带来的是饮鸩止渴的速死,一个才是真正的新生。“他还说什么了?”我问。“他说,
基地里现在怨声载道。很多人已经活不下去了,私底下都在说,
要是当年‘那个能让土地活过来的女人’还在就好了。”阿诚学着那老人的语气,
眼中满是嘲弄。“那个女人”,这个称呼让我觉得有些恍惚。七年了,我在方舟的痕迹,
大概只剩下这么一个模糊的代号。“他们开始想念我了?真是讽刺。当初把我赶出去的时候,
他们可是每个人都在欢呼,庆祝送走了一个‘骗子’”我冷冷地说道。“所以说他们活该。
”阿诚愤愤不平,“对了,首领,那个叫李默的队长,在交易结束的时候,特意找到我。
”“他说了什么?”“他让我务必转告您一句话。”阿诚顿了顿,一字一句地复述,“他说,
他会把绿洲的奇迹,一字不差地汇报给领袖萧屹。他坚信,他们的领袖,
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亲自前来。”不惜一切代价?我拿起一颗饱满的麦种,
放在指尖轻轻捻动。好啊。让他来。我倒要看看,那个曾经把我踩在脚下,
高高在上的方舟领袖,如今要用什么“代价”,来求我这个“战略累赘”的原谅。
03不出所料,萧屹来了。比我想象的还要快。李默的交易队回去还不到半个月,
绿洲的哨兵就在辐射区边缘,发现了一支小规模的精锐队伍。领头的人,正是萧屹。
我站在瞭望塔上,用望远镜清晰地看到了他。七年不见,他变了。不再是那个永远衣着整洁,
眼神锐利,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基地领袖。他穿着一身磨损严重的作战服,风尘仆仆,
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眼神里有一种被现实反复捶打后的阴沉。但他依然很高,很挺拔,
像一杆即将折断却又不肯弯曲的标枪。他的队伍在看到绿洲的那一刻,
和我之前见过的所有外来者一样,集体失声。那种从地狱一步踏入天堂的巨大冲击,
足以击溃任何人的心理防线。我看到萧屹的身体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
他死死地盯着那片在阳光下泛着金光的麦浪,脸上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复杂。
他猛然回想起,七年前,他曾当着众人的面,
指着我精心呵护了半个月才冒出一丝嫩芽的盆栽,对夏溪轻蔑一笑:“看看,
这就是林芜的‘希望’,像孩子的游戏。”可现在,这个他曾鄙夷为“游戏”的成果,
变成了一片能救活他所有人的王国。而他引以为傲的“神迹”,却成了一切毁灭的根源。
震惊,难以置信,狂喜,最后,通通化为一种名为“悔恨”的恐慌,在他的脸上无所遁形。
是了,他应该恐慌。因为眼前这片能拯救他整个基地的希望,
是我这个被他亲手抛弃的女人创造的。而我,恨他入骨。
他身边的副官似乎在对他高声说着什么,激动地指着绿洲的方向。但萧屹的目光,
却越过了麦田,越过了人群,精准地落在了我所在的瞭望塔上。我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我仿佛都能感受到他目光里的灼热和震动。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神,
而我,也不再是那个仰望他的卑微影子。他突然拨开身边的人,
不受控制地向着绿洲的方向大步走来。他的步伐很急,带着一种迫不及待的渴望,
仿佛要立刻抓住这根救命稻草。我冷漠地看着他。他离边界线越来越近。一百米,五十米,
十米……“铿!”两根削尖的长矛交叉着,拦住了他的去路。是我手下最精锐的卫兵,
他们像两座铁塔,面无表情。萧屹的脚步猛地顿住,他看着眼前的长矛,
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和愠怒。在他看来,整个废土,还没有人敢这样拦他。
“让你们的首领出来见我。”他沉声说道,试图拿出他身为方舟领袖的气势。可惜,
这里不是方舟。卫兵纹丝不动,其中一个用冰冷得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
清晰地吐出早已准备好的命令:“首领有令,‘方舟’的人,不得入内。
”我看到萧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猛地抬头,再次看向我的方向。我缓缓地放下望远镜,
转身,走下瞭望塔。萧屹,欢迎来到我的世界。在这里,我,就是规则。04萧屹没走。
他和他的队伍在绿洲外的荒地上扎了营,似乎打算耗下去。入夜后,
绿洲里亮起了星星点点的荧光。那是我培育出的“萤光藓”,
一种在净化后的土地上才能生长的变异苔藓,夜晚会发出柔和的蓝绿色光芒,
不仅能驱赶某些害虫,也很好看。我站在我的小屋前,看着远处他营地里那孤零零的火光,
就像一颗即将熄灭的残星。眼前的萤光藓,也让我想起了过去。末世刚爆发的那年,
我还是个在废墟里艰难求生的普通女孩。一次外出搜集物资,我被几只变异鬣狗围困,
就在我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萧屹出现了。他像一道光,撕裂了黑暗。
他带领的小队干净利落地解决了那几只怪物。然后,他走到了我面前。我记得很清楚,
他当时看的不是我,而是我脚边一株被战斗波及、已经枯萎的野草。在极度的惊恐下,
我的异能无意识地发动了,那株枯草,竟然重新抽出了一丝嫩绿。他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那不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也不是强者看弱者的眼神,
而是一种发现了绝世珍宝的狂热和震撼。“你的能力……是什么?”他问我,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后来我才知道,他作为新晋的基地领袖,
一直在寻找各种异能者。但他内心深处,始终认为那些战斗类的异能只是权宜之计。他坚信,
能让土地和植物恢复生机的能力,才是人类能够延续下去的终极保障。而我,
就是他梦寐以求的那个人。他力排众议,把我带回了方舟基地。那时的方舟还很简陋,
但所有人都充满了希望。他给了我最好的待遇,将我奉为至宝,
亲自指导我如何控制和使用异能。我们一起规划基地的未来,
在地图上画出未来的农田和果园。在那些共同描绘蓝图的日日夜夜里,
我们产生了深厚的羁绊。我爱上了这个有着宏大理想和钢铁般意志的男人,而他,
也给了我全部的信任和温柔。他曾握着我的手,指着窗外死寂的土地对我说:“林芜,
你会让这里,重新长满鲜花。”我曾以为,我们会是末世里最完美的伴侣和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