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墟宗的晨钟破开晓雾，惊起三两只栖息在殿宇飞檐下的灵雀。
钟声悠扬浑厚，在山谷间回荡，唤醒了沉睡一夜的宗门。
林枫背着沉重的柴捆，行走在陡峭的山阶上。
与往日不同，今日他的脚步格外沉稳，呼吸绵长有力。
炼气五层的力量在西肢百骸间流转，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
他小心收敛着气息，将修为压制在炼气三层左右——这是一个经过"苦修"和"丹药"相助后可能达到的境界，不至于太过引人注目。
他刻意放慢脚步，感受着体内灵力的运转。
每一块肌肉的舒展，每一缕气息的流转，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种力量充盈的感觉，让他几乎要沉醉其中，却又不得不强行压抑。
十年了。
整整十年，他第一次感觉到，命运似乎向他开启了一道微小的缝隙。
回到位于山腰的杂役院，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烟火气息。
王管事照例歪在那张专属的破旧躺椅上，眯着眼睛，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
当林枫走近时，王管事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灵光，随即脸上掠过毫不掩饰的惊讶。
"哟？
"王管事慢悠悠地坐首身子，上下打量着林枫，"炼气三层了？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林枫低着头，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窘迫："侥幸突破......全靠阿秀姐赠药。
""哼，算你还有点造化。
"王管事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重新躺了回去，"规矩你懂，既然突破了，就去执事堂报备。
不过......"他话锋一转，"今日的活儿，你得给***完！
水缸挑满，柴火劈好，少一担，你这令牌明天再去领也不迟！
""是，弟子明白。
"林枫恭敬应下，转身走向院角的水缸。
他刻意控制着步伐，让自己看起来与往常无异。
当他挑起沉重的水桶时，暗中运转灵力，感受着力量在经脉中流淌的轨迹。
前往山泉的路上，他听到几个杂役在树荫下闲聊。
"你们听说了吗？
兽苑那只最温顺的云纹鹿，昨晚突然发狂，撞破栅栏跌进山谷，腿都折了。
""这算什么？
药园的陈师兄才叫倒霉，好端端在溪边打坐，竟被落石砸伤了肩膀。
""要我说，还是传功堂的吴长老最冤。
讲法时座下的青***无故碎裂，当着那么多弟子的面......"林枫默默听着，面上不动声色。
这些琐碎的意外，在他听来不过是宗门日常的一部分。
他现在全部的心神，都用在熟悉和控制体内那股全新的力量上。
当他运转灵力时，不远处一只正在啄食的灵雀突然惊惶地振翅飞走，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惊扰。
这个细微的异象，连林枫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挑水的过程中，他刻意尝试着用不同的方式运转灵力。
有时将灵力凝聚在双腿，感受步履的轻盈；有时将灵力贯注双臂，体会力量的澎湃。
每一次尝试，都让他对这股力量有了更深的了解。
待十大缸水全部挑满，日头己经升到中天。
林枫额角见汗，却气息平稳。
他仔细地将水缸盖好，又去柴房取了斧头。
劈柴是个技术活。
往日里，他需要运足力气，才能将粗大的柴墩劈开。
今日他却要控制力道，既要展现出炼气三层的实力，又不能太过惊人。
"咔嚓——"木柴应声而裂，断面平整光滑。
林枫暗自点头，对力量的掌控又精进了一分。
他刻意调整着劈柴的节奏，时快时慢，仿佛真的是个刚刚突破、还在适应力量的修士。
当最后一根木柴劈好，整齐地码放在柴房里时，夕阳己经开始西沉。
林枫清洗了一番，换上一件稍显整洁的旧衣，这才不卑不亢地走向外门执事堂。
执事堂位于外门区域的核心，是一座气势恢宏的殿宇。
往来弟子络绎不绝，个个气息都不弱。
林枫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殿内。
"弟子林枫，杂役处晋升，己至炼气三层，特来报备领取身份令牌。
"负责登记的执事弟子抬起眼皮，例行公事地探查了他的修为，在名册上找到名字划去，又在一枚制式的玄铁令牌上刻下"林枫"二字和一道代表外门弟子的云纹。
"每月贡献点加十，可凭令牌领取基础资源，接取外门任务。
住处自理。
"那弟子语气淡漠，将令牌抛了过来。
林枫接过令牌，触手冰凉。
这枚看似普通的玄铁令牌，却是他挣脱十年枷锁的凭证。
他仔细摩挲着令牌上的云纹，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微弱禁制。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任务榜前仔细观看。
上面的任务五花八门：有照料药园的，有采集灵草的，有协助炼器的......每个任务后面都标注着贡献点。
林枫暗自盘算，哪些任务既能赚取资源，又能不引人注目地测试自己的力量极限。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个采集"青雾草"的任务上。
这种灵草生长在后山迷雾谷，那里地势复杂，常有低阶妖兽出没，正适合他暗中测试实力。
回到那间住了十年的杂物间，林枫关上门，仔细端详着手中的外门令牌。
令牌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上面的云纹仿佛活物般流动。
他尝试着将一丝灵力注入其中，令牌顿时亮起微光，显现出他的基本信息。
这一刻，他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终于迈出了修仙路上的第一步。
但他很快压下心头的激动，开始每日的"功课"——不是修炼青墟宗的《引气诀》，而是尝试去理解、去驯服体内那股来自石碑的、更加霸道而诡异的力量。
他引导着那丝灰败的灵力在经脉中运转，每一次循环都带来灼痛与舒畅交织的奇异感受。
这力量仿佛有生命般，既顺从又桀骜，需要他全神贯注才能驾驭。
在这个过程中，他隐约感觉到陨星崖方向传来一丝微弱的牵引，体内的灰败灵力随之躁动。
但他强行压下了前往探索的冲动。
夜深人静，林枫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丝灰败的光芒，转瞬即逝。
他推开窗，望着远处隐在夜色中的山峦轮廓。
手中的外门令牌冰凉依旧，但他的掌心却微微发烫。
这条路上布满荆棘，但他己经踏出了第一步。
明日，迷雾谷中将是他测试这股力量的第一站。
窗外，夜风拂过树梢，带来远山模糊的兽吼。
那些杂役们口中离奇的意外，依旧在宗门的各个角落悄然发生着。
林枫对此，一无所知，毕竟作为外门弟子的他又如何会关心杂役弟子的闲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