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拓箐然到了二楼走廊准备签字。
我没有分毫情绪，他却率先哭出声。
“我对不起丈母娘，我不该熬夜加班二十个小时做她的手术。”拓箐然眼里都是红血丝，“可她的病不能再等一天了…”
几个护士听了，也纷纷露出悲伤的神情，安慰道：
“拓老师，您已经尽力了，这台手术的成功几率本就不大。”
“就是啊，您丈母娘住院的时候您忙前忙后，有空就去照顾她，人都饿出胃病了。”
得知签字的是我，她们的眼神鄙夷着扫视了我几眼。
“住院这段时间都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了，您可一次都没来看过。”其中一个护士拿出家属签字的纸张摆在桌上。
拓箐然摆摆手，哭腔道：“要不是我颗粒无收，也不至于让自己的老婆出来送外卖，连亲妈生病都没空来看啊。”
他将表格推向我，又开始掩面大哭。
我却用余光瞥见，他只是用手背紧紧贴着额头，擦了一下额间的汗渍。
那几个护士不说话了。
我大概扫了一眼死因，没有详细写明。
我不仅没有多问，反而直截了当地签了字：“我妈妈的尸体在哪？”
拓箐然含着泪，上前抱住我：“老婆，我理解你此刻悲伤的心情，我会找人送咱妈去火葬场，然后风风光光地下葬，好不好？”
我却推开他，举起手机上的接单信息：“我已经接单了，没时间跟你哭，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签字并且把我妈的尸体交给我。”
“接单？”小护士疑惑出声，“你居然把给自己妈妈收尸这件事情叫‘接单’？”
“她生病住院的时候你就没有来过一次，人已经去世了，还要被你当成货物一样羞辱！”另一个护士愤愤不平，“你到底是她女儿还是仇人？”
护士气的直接摔笔：“拓老师，她都这样了，让她把尸体接走没好处的！”
我冷冷地看向那几个护士：“第一，我是死者的直系家属，我有权处理尸体。”
“第二，我是骑手…”
拓箐然听到后半段话，连忙打断我：“好了，依婷。”
“你们去把尸体推出来吧。”
一辆手术车上蒙着白布。
他语气沉重：“妈躺在里面，你跟她道个别吧，我马上联系人送去火葬场那边。”
那几个护士缩在一起，嘀嘀咕咕。
“人还尸骨未寒，到最后了还要扯自己是什么骑手…可笑！”
“单亲妈妈抚养女儿长大，到最后女婿竟然比女儿更在意，我是她我都后悔生下这个女儿。”
“今天电视台来医院实地访谈，我一会就叫护士长把他们喊来，曝光她！”
电视台？
我看着走廊尽头缓缓扛着摄像机过来的媒体，一把掀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
病服穿的整整齐齐，并不像太平间的其他尸体那样浑身***。
我只看了一眼，二话不说将我妈的尸体背在背上。
“麻烦让一下，我要送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