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风拿着扫帚和抹布，平静地转身，朝着杂役院外走去。
没有人看到，在他低头的瞬间，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帝王般的深邃与谋算。
第二步，开始了。
然而，他还没走出杂役院的范围，一个壮硕的身影就斜刺里插了过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来人一身粗布衣衫，却掩不住肌肉虬结的轮廓。
他双臂抱胸，下巴微抬，脸上带着一种惯于欺凌弱小的倨傲。
王虎。
杂役院的头目，炼气初期的修为。
在这群普遍连炼体都未入门的少年中，这点修为足以让他横行无忌。
更何况，他的舅舅是外门的一名执事，这层关系，便是他最硬的靠山。
“站住。”
王虎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周围几个正在干活的杂役，动作瞬间一僵，然后不着痕迹地退开了几步，眼神里流露出畏惧。
顾长风停下脚步，抬起头，用那具身体原主习惯性的怯懦眼神看着对方。
王虎的目光在顾长风身上扫了一圈，眉头微微皱起。
这几天，他总觉得这个叫林凡的小子有点不一样了。
以前的林凡，眼神总是躲闪的，像只受惊的兔子。
现在的他，虽然依旧瘦弱，低着头，但那偶尔一瞥的眼神，却深得让他有些不舒服。
是错觉吗？
王虎压下心头那丝异样，将之归结为自己的多心。
一个连灵气都感应不到的废物，能有什么变化。
他伸出一只手，摊在顾长风面前，手指勾了勾。
“新来的，这个月的月例发了吧？”
他脸上挂着戏谑的笑。
“懂点规矩，主动交上来，省得我动手。”
杂役的月例，不过是几块下品的碎灵石，连买一颗最劣质的聚灵丹都不够。
但在王虎眼里，这就是他权力的象征，是理所当然的供奉。
顾长风的眼帘垂下，遮住了眸底深处一闪而逝的冰冷。
前世，便是仙界最顶尖的仙尊，在他面前也需躬身行礼。
如今，一个炼气期的蝼蚁，也敢对他伸手。
可笑。
但他没有动。
他清晰地感知到，王虎的气息虚浮，灵力运转粗糙不堪，下盘不稳，全身至少有十七处破绽。
只要他愿意，一瞬间就能用最简单首接的方式，拧断他的脖子。
可然后呢？
外门执事的舅舅会来查。
一个炼体巅峰的杂役，杀死一个炼气初期的管事，这本身就是最大的疑点。
为了一个不值一提的蝼蚁，打乱自己前往藏经阁签到的计划，不值。
帝王心术，首重权衡。
于是，在周围所有杂役惊愕的目光中，顾长风默默地从怀里掏出那几块可怜的碎灵石，放在了王虎的手心。
没有反抗。
没有争辩。
顺从得像一只被驯服的羔羊。
“呵。”
王虎满意地掂了掂手里的灵石，脸上的倨傲更盛。
他拍了拍顾长风的脸，力道不重，侮辱性却极强。
“算你识相。”
“以后给虎哥我放聪明点，别在院子里多管闲事，也别想着去跟管事告状。”
他凑近顾长风的耳边，压低声音，语气阴森。
“不然，我让你连劈柴的力气都没有。”
说完，他大笑着转身，在一群跟班的簇拥下扬长而去。
顾长风依旧低着头，仿佛被吓傻了一般。
他能感受到，周围投来的目光复杂无比。
有同情，有鄙夷，但更多的是失望。
他们或许曾期待这个最近表现异常勤快的少年，能有一点点反抗的骨气。
但他没有。
这让那些同样被欺压的杂役，心中最后一点微弱的火苗，也熄灭了。
顾长风对这些目光毫不在意。
凡人的情绪，于他而言，无甚意义。
他转身，默默走向杂役院最偏僻、堆放废弃杂物的角落。
这里无人问津，正是个签到的好地方。
“系统，在此地签到。”
他在心中默念。
“叮！
宿主在杂役院废料堆签到成功，获得基础奖励：低阶符箓‘锐金符’一枚。”
系统的声音响起。
顾长风心如止水。
他知道，签到地点的特殊性决定了基础奖励的价值。
茅厕蕴含轮回污秽之气，奖励了丹药。
废料堆，只能产出这种不入流的东西。
但他等的，是下一句。
“叮！
触发万倍暴击！”
“恭喜宿主获得：仙阶符箓‘遁空符’一枚！”
来了！
一道肉眼不可见的玄奥光芒，瞬间没入顾长风的眉心。
他的脑海中，凭空出现了一张由无数金色神文构成的符箓。
那些神文复杂到了极致，每一个笔画都仿佛蕴含着空间法则的至理，仅仅是看着，就让他这个前世仙帝都感到一阵心神摇曳。
遁空符！
仙阶符箓，激发之后，可无视大部分仙阵禁制，瞬间挪移万里之遥。
这是仙王级别的强者，都梦寐以求的保命底牌！
顾长风缓缓吐出一口气，将遁空符的符文深深烙印在神魂之中。
他抬起头，目光穿过杂乱的院子，落在了王虎远去的背影上。
那双眸子，再无半分怯懦。
只剩下冰封万古的死寂。
一个杂役院的头目，还不配他动用这张底牌。
但其行为，己经触碰了帝王的底线。
蝼蚁，也分该死与不该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