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外卖路过古董店,橱窗里假青花瓷让我笑出声。老板恼羞成怒:“你个送外卖的懂什么?
”我指着瓷瓶:“这画片,明朝工匠看了能气活。”他逼我拿出证据,
我直接连线国家博物馆王研究员。手机那头,王老激动尖叫:“天呐!这工艺失传三百年了!
”全场傻眼时,我默默亮出胸前祖传的徽章。
老板当场跪了:“您……您是那个失踪多年的‘捡漏之神’?”我扶起他低语:“别声张,
我正在体验生活。”---正午的日头毒得能把人晒脱一层皮。陈默拧着电瓶车的把手,
在机动车不耐烦的喇叭声和滚滚热浪里艰难穿行。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
紧紧黏在外卖服的橙色布料上,难受得紧。他看了眼手机导航,
下一个目的地就在前面那条仿古文化街——藏珍巷。这名字起得雅致,整条街青石板铺路,
两旁是飞檐翘角的铺面,卖的都是文玩字画、玉石瓷器。空气里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檀香,
跟外面马路上的汽油味和尘土气泾渭分明。陈默停好车,拎起那份包装精致的日料套餐,
低头快步往里走。这地方,他以前……算了,不想了。现在他就是个跟时间赛跑的外卖员。
“聚宝斋”,导航提示的目的地。店面不小,装修得古色古香,门口还立着两个石狮子,
颇有点气派。陈默推门进去,一股混合着老木头、陈年纸张和某种香料味道的凉气扑面而来,
让他燥热的皮肤稍微舒服了点。店里没别的客人,
只有一个穿着盘扣唐装、微胖秃顶的中年男人,正拿着个鸡毛掸子,
装模作样地拂拭着博古架上的灰尘。见陈默进来,他那双精明的眼睛上下扫了扫,
尤其在陈默胸口的外卖平台logo上停留片刻,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没说话,
继续他的“清洁工作”。陈默也没在意,说了句“您好,您的外卖”,
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靠墙玻璃橱窗里的一件瓷器吸引了过去。那是一个青花玉壶春瓶,
造型倒是标准的撇口、细颈、垂腹。瓶子被一束独立的射灯打着,光线下,青花发色浓艳,
蓝得有些扎眼。他下意识地多看了两眼,主要是那瓶身上的画片——一幅“携琴访友图”。
这一看,差点没让他乐出声。画工粗糙得可以,山石皴法凌乱无力,跟小孩子涂鸦似的。
那棵松树画得更是抽象,松针毫无层次,糊成一团。最离谱的是那个抱着琴的文人,
衣纹线条滞涩,表情呆板,比例还有点失调,脑袋显得特别大。整个画面僵硬死板,
毫无明代青花那种挥洒自如、一笔点划的神韵,透着一股子流水线上下来的现代仿品味儿。
他这声没憋住的笑意,虽然极轻,在这安静的、只有空调嗡嗡声的店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唐装老板立刻停了手,脸色沉了下来,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喂,送你的外卖,瞎看什么?
弄坏了你赔得起吗?”他把手里的鸡毛掸子往旁边架子上一插,走了过来,带着一股压迫感,
“笑什么笑?你个送外卖的,懂什么叫古董吗?”陈默收敛了表情,把外卖袋子往前递了递,
语气平静:“不好意思,您的餐。不懂,就是觉得……这瓶子画得挺有意思。”“有意思?
”老板像是被踩了尾巴,声音拔高了几度,手指几乎要戳到橱窗玻璃上,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明中期青花!我花大价钱请回来的!你一个跑腿的,
看得明白吗就在这儿笑?啊?”他心里正烦着,最近生意清淡,这瓶子砸手里小半年了,
好不容易前两天有个半懂不懂的港商有点意向,这会儿被个外卖员嗤笑,火气噌就上来了。
陈默本来不想多事,送完餐就走是他的本分。但对方这态度,
一口一个“送外卖的”、“懂什么”,带着浓浓的职业歧视,
让他心里那点久违的执拗也冒了头。他放下外卖,掏出手机示意客户已送达,然后才抬眼,
正视着老板,指了指那瓶子:“明中期?老板,您要不再仔细瞧瞧?别的先不说,
单说这画片,这笔触,这神韵,”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戏谑,“明朝的工匠要是看见了,
估计能气得从坟里爬出来。”“你……你放屁!”老板脸涨成了猪肝色,气得手都抖了,
“污蔑!你这是污蔑!有本事你拿出证据来!拿不出来,今天你别想走!赔我名誉损失费!
”他嗓门极大,这一嚷嚷,倒是把隔壁两家店铺的伙计和零星几个路过的游客给吸引了过来,
聚在“聚宝斋”门口,伸着脖子往里看。“哟,李胖子这是跟谁吵呢?
”“好像是个送外卖的,说他那镇店之宝是假的……”“真的假的?
那瓶子我看着也悬乎……”议论声隐隐传来,让李老板更下不来台了。他堵在门口,
肥硕的身躯把光线都挡了一半,恶狠狠地盯着陈默:“小子,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
老子跟你没完!证据!我要确凿的证据!”陈默看着对方气急败坏的样子,
又扫了一眼门外越聚越多的人群,心里叹了口气。本想低调,奈何现实不允许。
他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一个用红绳系着、贴肉藏着的小东西,
那是一个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古老徽章,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纷乱的心绪稍微安定了一些。
“行,你要证据是吧?”陈默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门口的嘈杂。他解锁手机,
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了几下,似乎在翻找什么。店里店外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这个穿着外卖服、神色却异常镇定的年轻人。李老板也愣了一下,
随即冷笑:“装神弄鬼!我看你能找出什么花样!”陈默没理他,
找到了一个备注为“王研究员”的联系人,直接发起了视频通话。***只响了两下,
视频就被接通了。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位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穿着中山装的老者,
背景是一排排顶天立地的书架,堆满了书籍和资料,显得杂乱而厚重。“小默?
”老者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出来,带着一丝意外和慈祥,“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视频?
你不是在……跑那个什么吗?”他显然知道陈默的近况,措辞很谨慎。“王爷爷,
不好意思打扰您工作。”陈默语气恭敬,带着对长辈的尊重,“遇到点小麻烦,
想请您帮忙掌掌眼。”这位“王爷爷”,正是国家博物馆资深的研究员,
国内陶瓷鉴定领域的泰斗级人物,王志安。陈默的祖父当年在琉璃厂捡漏时,
曾与年轻时的王老有过一段亦师亦友的交情,两家算是世交。陈默从小跟着祖父耳濡目染,
底子极厚,后来虽然家里出了变故,他自己也选择了另一种生活,但和王老一直没断联系。
“哦?什么事,你说。”王老推了推眼镜,来了兴趣。陈默将手机摄像头切换成后置,
对准了橱窗里那个青花玉壶春瓶,缓缓移动,尽量将瓶子的造型、釉面、青花发色,
尤其是那幅“携琴访友图”的细节,清晰地拍摄进去。“嘿!你干什么!谁让你乱拍的!
那是商业机密!”李老板见状急了,想上前阻拦。“李老板,”陈默头也没回,
声音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意,“想让你的店彻底‘出名’,你就尽管拦。
”李老板被他这话噎住,抬起来的手僵在半空,脸色变幻不定。手机那头,
王老起初只是随意地看着,但几秒钟后,他忽然“嗯?”了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倾,
几乎要贴到屏幕上。陈默默契地将镜头聚焦在那幅画片上,缓缓拉近。店里店外,一片死寂。
只有空调还在不知疲倦地工作着。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紧盯着陈默的手机,
仿佛那小小的屏幕里藏着决定胜负的判决。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王老久久没有说话,
只是眉头越皱越紧,眼神锐利如鹰。李老板额头开始冒汗,心里七上八下。
门外看热闹的人也忍不住交头接耳。“怎么回事?王老怎么不说话?”“难道……真是假的?
”“不能吧,李胖子吹了半年了……”突然,屏幕里的王老猛地倒吸一口冷气,
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激动而有些变调,甚至带上了破音:“等等!小默!镜头别动!对!
就是这里!松树旁边的山石渲染!我的天!这……这线条!这混水技法!”他声音颤抖着,
猛地抬起头,隔着屏幕看向陈默这边,虽然看不到陈默本人,
但那眼神中的灼热几乎要穿透网络:“这根本不是普通的仿品!
这是‘苏麻离青’料极致提纯后,配合失传的‘游丝描’和‘混水皴’画出来的!
我的老天爷!这工艺,只在明代永乐宫窑的少量精品上出现过,记载都模糊不清,
学术界都认为至少失传三百年了!”王老激动得脸都红了,
语速快得像连珠炮:“这瓶子本身是现代臆造品,形制、胎釉都不对!但画这画片的人,
绝对是个顶尖高手!他不仅完美复刻了失传的笔法,甚至还有自己的理解!
这……这简直是鬼斧神工!小默!这东西在哪?立刻!马上!保护好!我这就订机票过来!
无论如何要找到这位作画的人!这太重要了!”轰!王老这番石破天惊的话,像一颗炸弹,
在“聚宝斋”内外轰然引爆!所有人都傻眼了!失传三百年的工艺?鬼斧神工?
国家博物馆的研究员要亲自飞过来?情节反转得太快,所有人的大脑都处理不过来了。
李老板张着大嘴,眼珠子瞪得溜圆,脸上的肥肉不受控制地抖动,看看橱窗里的瓶子,
又看看陈默手里的手机,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他这砸手里的破烂……竟然藏着这么大的玄机?虽然不是真古董,
但这工艺价值……门外的人群更是炸开了锅。“***!真的假的?失传工艺?”“王研究员!
那是国博的王志安教授!我在电视上见过!”“这外卖小哥……什么来头?
一个视频直接摇到国博大佬?”“李胖子这次是踢到钛合金板了啊!
”陈默在一片震惊和嘈杂中,缓缓将手机转回前置摄像头,
对屏幕里依旧激动难平的王老说道:“王爷爷,您别急,东西跑不了。
具体情况我晚点跟您细说,我先处理一下这边。”“好好好!小默,你一定要稳住!
我等你消息!”王老连连嘱咐,这才挂了视频。视频通话结束,
店里陷入了另一种诡异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默身上,充满了不可思议、探究,
以及深深的敬畏。李老板脸上的愤怒和傲慢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困惑、后怕,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猜测。他死死盯着陈默,
嘴唇哆嗦着,脑子里疯狂回想陈默刚才打电话时的称呼——“王爷爷”,
还有那份面对泰斗时自然而然的从容……一个荒谬却越来越清晰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浮现。
结合刚才那精准得可怕的点评,
一语道破画片精髓……还有那份气度……他猛地想起古玩行里流传了几十年的一个传说,
关于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捡漏之神”,据说其鉴定之能已入化境,从不失手,
但十几年前突然销声匿迹,只留下一枚特殊的徽章作为信物……李老板的目光,
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陈默的胸前。因为刚才的动作和闷热,陈默的衣领稍稍扯开了一点,
露出了那根红色的绳线,以及绳线下端,
若隐隐现的一个极其古旧、纹路奇特的金属徽章的一角。
那徽章的样式……和他年轻时偶然在一次极高规格的内部交流会上,
远远瞥见过一次的图案……依稀重合!“嗡”的一声,李老板感觉一股血直冲头顶,
大脑一片空白。他双腿一软,也顾不上什么形象和场合了,几乎是凭借着本能,
“噗通”一声,直接跪倒在了陈默面前,
声音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惶恐:“您……您老是……是那位……失踪多年的‘捡漏之神’?
陈……陈老前辈?!”这一跪,这一问,如同平地惊雷,再次把现场所有人雷得外焦里嫩!
捡漏之神?失踪多年?老前辈?众人看着跪在地上、面如土色的李老板,
又看看站在那里、年轻得过分却神色平静的陈默,
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按在地上疯狂摩擦。陈默看着跪倒在地的李老板,
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弯腰,伸手扶住李老板的胳膊,没用多大力气,
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将两百来斤的李老板从地上拉了起来。他凑近一些,
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李老板,起来。别声张。”他的声音平静,
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淡然和威仪。“我,只是暂时体验生活。
”李胖子现在或许该叫他李老板了被陈默扶起来,腿肚子还在打颤,听到这话,
更是浑身一个激灵,脸上瞬间堆满了敬畏、惶恐和恍然大悟的表情,连连点头,
腰弯得像个虾米,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谄媚:“明白!明白!晚辈明白!
前辈您……您真是……低调,太低调了!晚辈有眼无珠!冲撞了您老,我该死!我该死!
”说着还想抽自己嘴巴。陈默抬手虚按了一下,阻止了他的动作。“瓶子,收好。
等王研究员的消息。”“是是是!一定!全听您和王老的安排!”李老板点头哈腰,
哪还有半点之前的嚣张。陈默不再多言,拎起桌上的外卖袋,
重新塞到李老板手里:“您的餐,记得给个好评。”然后,
他无视了身后那一地惊掉的下巴和无数道探究、震惊、崇拜的目光,
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外卖服,推开聚宝斋的玻璃门,走进了外面依旧炽热的阳光里。
门外围观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身影挺拔的年轻人,
跨上那辆破旧的蓝色电瓶车,拧动把手,汇入车流,消失在藏珍巷的尽头。巷子深处,
仿佛还回荡着李老板那带着哭腔的“捡漏之神”的呼喊,
以及王研究员激动颤抖的“失传三百年”的论断。聚宝斋内,
李老板捧着那份已经有些凉了的日料套餐,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半晌没回过神来。
今天这短短十几分钟,比他过去几十年的人生都要跌宕起伏。而此刻的陈默,
正穿行在城市的车水马龙中,热风拂面。他摸了***口那枚重新藏好的徽章,
冰凉的触感让他格外清醒。体验生活?或许吧。但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藏不住,
也无需再藏了。他看着前方拥堵的路口,轻轻呼出一口气。这潭水,看来是避不开了。
那就……走下去看看吧。电瓶车驶出藏珍巷,重新汇入主干道的钢铁洪流。
午后的阳光依旧毒辣,炙烤着沥青路面,蒸腾起扭曲的热浪。
鸣笛声、引擎轰鸣声、路边商铺嘈杂的音乐声,各种噪音如同实质般涌来,
将刚才在聚珍斋那片古意小世界里发生的一切迅速冲淡、覆盖。但陈默知道,有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