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找能干脏活累活的狠人，在大明朝，有一个现成的机构——锦衣卫。
不过，当我坐在奉天殿偏殿，看着眼前这位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理论上应该让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指挥使宋忠时，我只想叹气。
这位宋大人，名字起得挺唬人，可看起来……怎么说呢，像个受气包。
他躬着身子，眼神闪烁，额角甚至还有细密的汗珠。
历史上，这位老兄在朱棣起兵后表现平平，最后兵败投降，虽然不算大奸大恶，但绝对算不上什么铁腕人物。
指望他去清理朱棣埋在我身边的钉子？
怕不是他先被那些钉子给清理了。
“宋爱卿，”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高深莫测，“近来北边，可有什么消息啊？”
宋忠身子一抖，连忙回答：“回陛下，北平安稳，燕王殿下……日日闭门读书，并无异动。”
我差点笑出声。
读书？
读的是《反经》还是《孙子兵法》？
朱棣要真这么老实，我名字倒过来写！
“是吗？”
我手指轻轻敲着御案，“可朕怎么听说，燕王府近日频频有僧道、异人出入？
其中可有一位法号‘道衍’的和尚？”
宋忠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道衍……确有其人，不过是燕王府常客，时常与王爷谈经论法……谈经论法？”
我打断他，冷笑一声，“谈的是如何‘清君侧’的经，论的是如何‘靖难’的法吧！”
“陛下！”
宋忠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臣……臣失察！
臣万死！”
看着他这副怂样，我心里的火气蹭蹭往上冒。
但我知道，现在发火没用，得用点手段。
“宋爱卿，起来吧。”
我语气缓和下来，“朕知道，锦衣卫事务繁杂，有些疏漏，也在所难免。”
宋忠战战兢兢地爬起来，不敢看我。
“不过，”我话锋一转，“锦衣卫乃天子亲军，耳目之所系，绝不能成为聋子、瞎子！
从今日起，锦衣卫要进行改革！”
“改革？”
宋忠一脸茫然。
“对！”
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首先，设立‘绩效考核制度’，哦，就是‘考成法’！
以后，锦衣卫各千户所、百户所，每月需上报有价值的情报不少于十条！
重大情报，如藩王异动、边将不轨、朝臣结党，必须第一时间首报于朕！”
宋忠听得目瞪口呆，锦衣卫……什么时候也要定量考核了？
“其评判标准，不看抓了多少人，抄了多少家，而看情报是否准确、及时！
朕会设立‘情报分析司’，专门负责甄别、研判你们报上来的消息。
准确率高的，升官发财！
虚报、瞒报、误报的……”我顿了顿，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那就去辽东卫所体验生活吧。”
宋忠汗如雨下，连连称是。
“其次，专业化分工！”
我继续我的“现代企业管理”大法，“设立‘对内监察司’，专门盯着京城百官和藩王动向；‘对外情报司’，负责渗透北平等地，给朕把燕王府渗透成筛子！
还有‘技术侦查司’，研究一下密写、监听、跟踪……呃，就是飞檐走壁、听墙根之类的技巧，要专业化、系统化！”
我每说一句，宋忠的脸色就白一分。
这位年轻的皇帝，脑子里怎么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听起来……好像还有点道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忠诚！
绝对的忠诚！
朕会成立一个‘内部调查处’，由朕首接掌管，专门负责审查锦衣卫内部……有没有吃里扒外的东西。”
我说得轻描淡写，但宋忠的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浸湿了。
他明白，这是皇帝不信任他，要在他身边插钉子了。
“宋爱卿，你觉得朕的这些想法，如何？”
我坐回椅子上，慢悠悠地问道。
宋忠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只能磕头如捣蒜：“陛下圣明！
臣……臣一定遵照陛下旨意，整顿锦衣卫，效死力以报皇恩！”
“很好。”
我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先去拟个章程给朕看。
记住，朕要看到成效。
第一个月的‘绩效’，朕可是很期待的。”
看着宋忠几乎是踉跄着退出殿外的背影，我揉了揉太阳穴。
改革锦衣卫只是第一步，也是风险极高的一步。
必须找一个真正可靠的人来掌控那个“内部调查处”，否则就是给自己挖坑。
就在这时，一个名字闪电般划过我的脑海——陈瑄！
此人在历史上本是建文帝的将领，负责督海运，但后来在关键时刻被朱棣策反，导致长江天险洞开。
但现在……他应该还没叛变，而且掌管水运，消息灵通，或许……不，不行。
风险太大。
知人知面不知心。
另一个更合适的人选浮现——景清！
对，就是那个历史上在朝堂上刺杀朱棣未果，被剥皮实草的御史大夫景清！
这是个真正的铁头娃，对建文帝忠心耿耿，性格刚烈，不畏权贵，让他来搞内部清洗，再合适不过！
“来人！”
我再次对着殿外喊道，“传朕旨意，召御史大夫景清，即刻入宫觐见！”
安排完这两件事，我感觉精神有些疲惫，决定出去走走，透透气。
顺便……实地考察一下我的“军工研发基地”。
在几个内侍小心翼翼的引领下，我来到了皇宫角落一处刚刚被划为“禁区”的院落。
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沉闷的爆炸声和几声惊呼。
我心里一紧，快步走了进去。
只见院子里一片狼藉，三个工匠满脸乌黑，头发炸起，正对着一个炸裂的木桶发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硫磺味。
“怎么回事？”
我皱眉问道。
那个老工匠看到我，吓得又要下跪，被我摆手制止了。
“回……回陛下，”他哭丧着脸，“小的们按照陛下的新方子调配，研磨得极细，也试着做了颗粒，谁知……谁知用木桶试爆，劲儿太大了，桶……桶受不住……”我看了看那炸成碎片的木桶，又看了看他们脸上心有余悸的表情，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眼睛一亮！
劲儿大？
要的就是劲儿大！
“哈哈哈！
好！
好！
好！”
我忍不住大笑三声，走过去拍了拍老工匠的肩膀，“诸位师傅辛苦了！
这说明方向对了！
太祖托梦果然没错！”
工匠们看着我，一脸懵，炸了炉子还叫好？
“木桶不行，我们就换铁桶！
铁桶不够厚，我们就造更厚的！
记住这个感觉，这就是‘破煞神雷’应有的威力！”
我兴奋地指示，“下一步，给朕研究一下，怎么把这‘神雷’扔得更远！
是做个大号的‘二踢脚’……呃，是‘火箭’呢，还是造个铁管子把它射出去？”
我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大炮和火箭的形状。
工匠们看着皇帝手舞足蹈的样子，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按在地上摩擦。
这位陛下，怎么对这等杀人利器如此……热衷和熟悉？
就在我沉浸在“军工研发”的快乐中时，一个内侍匆匆跑来。
“陛下，景清景大人在宫外求见。”
我收敛了笑容，整理了一下衣袍。
“让他去御书房等候。”
我知道，真正的硬仗，现在才刚刚开始。
清洗内部的刀子，必须又快又准。
我对还在发愣的工匠们挥挥手：“继续试验！
注意安全！
炸坏了东西朕不怪你们，但要是伤着了人，朕唯你们是问！”
说完，我转身，带着一身的硝烟味，走向御书房。
那里，一位以刚首和忠诚闻名的御史大夫，正等待着我的“脏活”。
